“天奴。”他喊道。

“主子。”天奴在他身后出現。

亓傾問道，“查到對暖兒下手的人了嗎？”

暮色四合，霞光璀璨。天奴一身黑衣站在亓傾的身后，猶如他的影子。

“那邊只有殺手的身份。”天奴回答，“龍英，靠殺人賺錢的普通殺手，原是化玉城人。”

那邊，是指小樓寒珀。就算現在他們在亓傾的天華殿外，不能說的話依然要注意言辭。

亓傾點了點頭，眼眸微瞇，映著夕陽落日看去。他問道，“誰雇他殺暖兒？”

“沒有審問，不得而知。”天奴交代實情，“氳染一擊殺了龍英，沒留下活口。”

“那只小貓？”亓傾驚訝，側臉向后看去。

亓傾的側臉被絢爛的夕陽勾勒描繪，俊美的側臉，微亮的眸光，無一不讓人目眩神迷。

天奴一怔，連忙垂首移開了目光，“是的。”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天奴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氳染能一擊殺了龍英并不奇怪。

“嗯。”亓傾笑了，他可沒忘記氳染那天把天奴傷成了什么模樣。一只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寵物貓妖，居然能輕而易舉得打敗殿下的暗衛。真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你說是不是要讓未雪加強一下暗衛的實力訓練了。”他說道。

天奴垂首不語，亓傾看似在詢問她，但是這樣的自言自語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猶未雪是小樓寒珀的樓主，同是也是九妖暗衛的教官。只是，暗衛中除了天奴，便沒有人知道猶未雪的樓主身份。而且暗衛出師之后，她也不會輕易在暗衛的面前現身。

夜色降臨，皇城中的五風十雨尤為熱鬧。

燈火明亮，香風陣陣。男人女人們的嬉笑怒嗔不斷，熱鬧而不喧囂。

一扇門關上，隔開了門外的聲音。練舞房內的踢踏甩袖頓時明顯了起來。不少人看見了進來的人，紛紛停了下來，嬌聲軟語如花瓣灑來。

“清遙姐姐來了。”

“上次的舞還沒有教完，你可別跑了。”

“一個藝伎而已，一天到晚不知道什么事情那么忙。又不接客……”

“哎呀，少說點。”

“清遙姐姐別理她們，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你說什么呢……”

“別鬧別鬧。她開玩笑呢，別當真。”

“哼。”

身姿妖嬈，容貌美麗的女孩子們湊在一起，頓時比外面更加嘈雜。

“快練舞吧，別在這嘰嘰喳喳了。”剛剛進來的清遙推開身邊的女孩子們，“你們都圍著我，不知道得還以為打架呢。”

“誰敢打你啊。”

“清遙姐姐可別亂說。”

一時間，女孩子們又軟又糯的聲音如浪翻起。不過漸漸的還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繼續練舞，只有兩個女孩兒依然待在清遙的身邊，纏著她看自己跳舞，指點一二。

清遙只是五風十雨的藝伎，能有如此追星捧月如同花魁般的待遇也全是因為對舞蹈精通熟練，性格開朗大方，對其他姐妹毫不吝嗇指點。如果她心情好，還愿意為女孩子們編舞呢。

五風十雨雖非純粹的青樓，但是里面的女孩子們想要更好的生活就必須要有奪人眼球引人注意的資本。臉蛋身材，舞蹈奏樂，琴棋書畫，她們要鉆研學習的東西比大家小姐還要多。但是她們只有比優秀的更優秀，才能活下去。

而藝伎清遙則是舞蹈圈子的佼佼者。加上她的性子親切，大多數女孩子們自然喜歡沒事就和她拉拉家常套套近乎。

忽然，練舞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小丫頭竄了進來，跑到了清遙的身邊。

“清遙姑娘。”丫頭喊道，“媽媽找你。”

……

“哎呀，清遙，最近有沒有新編的舞？教媽媽跳兩段唄……”一個體態豐腴，臉圓眼細的女人喋喋不休的說話，不過腳下的速度可一點也不慢。

她帶著清遙離開了舞樂坊，從賭場后方的廊橋小路穿過，終于走上了一條隱蔽在竹林樹木之間的小道。

“是給姑娘們編了舞。”清遙碎步緊跟，只是臉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別看帶路的人體態略胖，邊走邊說毫不費力。她們兩人行進的速度可一點也不慢。

清遙只是一個人類，要跟上對方的速度實在勉強。

“不過媽媽，你要和姑娘們搶生意嗎？”她說道，聲音微喘，卻帶著笑。

她面前的人是五風十雨管理姑娘們的媽媽，班紡，一只狐妖。不過，這位媽媽可是已婚婦人，能來當五風十雨的媽媽已經足夠夸張了，要是在這里搶姑娘的活，回家還不被丈夫罵死。

“哎呀，死丫頭皮癢啦？”班紡手上的團扇遮臉，只露出一雙笑瞇瞇的眼睛，“我就是喜歡跳舞嘛，只可惜我怎么都瘦不下來，不然在家跳個舞也能把我丈夫迷得找不著北。”

“媽媽家里已經夠和睦了，姑娘們都羨慕呢。”清遙說的話算是說道了班紡的心坎里，讓她笑得停不下來。

不過，這笑還是馬上消失了。

班紡在小道盡頭的門外停下了腳步，剛才神采飛揚的聲音頓時壓低，變得恭敬起來。清遙在班紡身后停下，同樣斂笑垂眸，不再言語。

“曾叔。”班紡敲了敲門，聲音恭敬。

很快，門開了。門內是一個老人，衣服陳舊樸素，如同仆人。不過在他面前，剛才有說有笑的班紡和清遙都恭恭敬敬。

班紡早就放下了團扇，她又喊了一聲曾叔，指了指身后，“人帶來了。”

清遙施禮。

“嗯。”曾叔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對班紡揮手，“媽媽先回吧，小姐要單獨問話。”

“是。”班紡轉身離開。

曾叔這才對清遙說道，“你進來。”

清遙一聽，立刻踏進了門內。

別看這門前小路狹窄，又被樹葉竹影籠罩，但是門內可謂是別有洞天。里面寬敞而精致，房內地板上錯落著幾個方形水池，池內有花有魚，池邊有案幾矮榻。

閑暇時可斜倚池旁，弄花逗魚。

不過清遙并沒有在這里停下腳步，不緊不慢的跟在曾叔身后，不問不說話。

房間深處燈火漸漸黯淡，且有紗帳從上而落，遮掩了目光，看不清其后的人。

這時，曾叔才停了下來，朝紗帳內躬身行禮。

“小姐。”他說道，

“來了？”有清脆的女聲傳來，紗帳上暗影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