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比誰都要了解裴瑯心中所想,他的掙扎,他所受的痛苦經歷。
剛出生就被人謀害,差點死于毒手之下,為了護住他,宮女帶著他出宮,隱姓埋名,各處躲藏的活著。
事情沒有在這里結束,魏皇后找到他的下落,準備對他下殺手。
裴瑯只能獨自離開顛沛流離,不知遭遇過多少毒手,身上全都是猙獰的疤痕!
“我知道……”顧明珠輕嘆,語氣中滿是哀傷。
“明珠。”裴瑯低沉開口,充滿了痛苦,把她抱得更緊。“所幸有你,我不會負你……”
“等事情塵埃落定,我定會八抬大轎娶你,給你一個名分!”裴瑯看著她,認真的開口。
顧明珠身子一顫,心中有異樣的感覺涌出,面前的視野模糊起來,看不太清楚,不知不覺中她流下淚水,淚水滑落。
“我等你。”
這句話很早之前就說過,此時更是刻苦銘心。
……
京城內,風云涌動。
宋鏡時著手準備與穆思雪的婚事,穆家嫁女,轟動了京城。穆思雪體恤宋鏡時,知曉他家中貧寒,偷偷給他準備聘禮。
這件事情與前世沒有兩樣,宋鏡時坦然收下,前世他還能覺得別扭,有傷自尊,但如今他坦然起來,再過不久,等他解決賑災的事情,將會受到百姓的贊賞,此事傳到宮內,皇上會獎賞下去,給他封官加祿。
他不懼相府的勢力,反正日后他會成為四品以上的朝廷官員!
如今唯獨不同的是宋府偏院還有個被關著的人,顧鳶兒被關在此處整整三日的時間,平時房間的門是被鎖住的,無論她怎么拍打掙扎,都沒有人理會。
每天有丫鬟送膳食過來,若是她不吃,掀翻膳食,那么那一頓將會餓著。
“我要回去……”
顧鳶兒蜷縮在角落,雙眼無神,在瑟瑟發抖。“讓我回顧家,我是顧家的三小姐……不能被囚禁在這里……”
顧鳶兒的聲音沙啞,頭發亂糟糟的,完全沒了小姐的樣子。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丫鬟雙手捧著膳食走進來,看了眼顧鳶兒,冷聲說道:“顧小姐,快過來用膳吧。”
顧鳶兒身形一僵,抬起臉看向丫鬟,逆光的狀態下,她看不大清楚面前的人是誰,只是看見面前的人越來越逼近,走到她的面前。
“顧小姐。”
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顧鳶兒瞇起眼,丫鬟的容貌清晰起來,那張姣美的臉……是那個丫鬟!是那個懷了宋鏡時孩子的賤人!
顧鳶兒記得自己讓人狠狠地打了她,她當時鮮血淋漓,孩子應該是流掉了。
“你……你是……”
“顧小姐貴人多忘事,這么快就把奴婢忘記了嗎?奴婢可是日日夜夜記得這個仇恨,一次都沒有忘記你呢!”翠兒微微一笑,笑容陰狠,充滿了冰冷之色。
她得知顧鳶兒被困在此地,準備過來看上一眼,沒想到顧鳶兒竟然會淪落到如此的凄慘境地。
她此時渾身臟污,臉色慘白,樣貌憔悴許多。
“你要做什么!”顧鳶兒冷聲開口,連自己都沒有發覺語氣里帶著顫抖之色。
“當然是過來服侍小姐用膳了。”翠兒靜靜地開口,把膳食放到桌子上,緊接著扶起顧鳶兒,讓她坐到椅子上。
顧鳶兒戰戰兢兢,不知道為何,一看到翠兒她就下意識的感到害怕。
桌子上擺著三菜一湯,看起來色香味俱全,雖然宋鏡時把她困在此處,但在膳食上沒有苛待她,不知是不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著想,給她準備的都是最好的膳食。
顧鳶兒拿起羹匙,手微微發顫,準備喝一口湯。
翠兒的視線冷冷的落在她身上,視線沒有移開過,逐漸的她看向顧鳶兒的小腹,低聲開口,“聽說小姐有了少爺的孩子……已經有兩個月大了呢。”
顧鳶兒的身子一顫。
翠兒的手撫摸上自己的小腹,喃喃道:“若是我的孩子也在,估計也有兩個月大了……但是卻被狠狠地打死,我能感覺到他流出體外,我的孩子……就那么被你親手殺死了。”
翠兒的聲音輕淡,透著絕望和瘋狂。
“我想著……若是能讓你也感受一番那種痛苦就好了,孩子生生流掉的感覺……”
“你喝下去的這口湯,還有這飯菜……全部都被我下了藥,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當啷!羹匙掉落到地上,顧鳶兒瞪大眼睛,瞳孔發顫,屋子里本來就冰冷,此時她更是感覺到冰寒。
“你竟然想下毒害我!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害我!”顧鳶兒大喊著,伸手直接把飯菜全部掃落到地上,“我要告訴宋鏡時!你要害我!”
顧鳶兒起身,直接沖向翠兒,雙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你這個賤婢是咎由自取的!你怎么敢擅自爬上宋鏡時的床,全都是你不要臉!”
“小姐……”
翠兒的臉色發紅,能夠吸入的空氣越來越少,她死命掙扎著,抓住顧鳶兒的手臂。“不……不要……”
“你該死!叫你勾引宋鏡時,叫你爬上他的床!”
顧鳶兒發狠,她的心里被恐懼支配,她不想失去肚子里的孩子,誰要是敢害孩子,她能夠抓狂。
所幸被害死,不如提前殺了面前的人。
她早就該把面前的賤婢打死的,就不應該留著她的一條命!
“不……”翠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你在干什么!”冷喝聲傳來,宋鏡時一進屋子看到的就是凌亂的景象,飯菜全部掃落在地上,顧鳶兒死死的掐著翠兒的脖子,面色猙獰,完全像是瘋子一樣。
翠兒嘴角勾起,不著痕跡的一笑,眼中滿是輕蔑的笑容。
她賭對了,她看到宋鏡時在不遠處走過來,知道他會來探望顧鳶兒,才鬧出的這些事。
其實飯菜里根本沒有毒,她是故意那么說的,顧鳶兒脾氣急躁,定然會中她的計,對她下手。
“顧鳶兒,你真是不知悔改!”宋鏡時走過去,直接把顧鳶兒扯開,顧鳶兒怔怔的看著他,都忘了掙扎。
翠兒跌倒在宋鏡時的懷里,奄奄一息。
“少爺……咳咳……少爺……”她的臉色發青,楚楚可憐,抓住宋鏡時的衣襟。
宋鏡時抱住翠兒,冷眼看著顧鳶兒,“這不是你所期望的,留在府內嫁給我,為我生個孩子?”
“不,不是的……”
顧鳶兒搖了搖頭,“鏡時你聽我說,是她在飯菜里下了毒,她要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她一直懷恨在心……”
“夠了!”宋鏡時冰冷的喊出聲,他已經不想聽見顧鳶兒說話,甚至是連她的臉都不想看見。“顧鳶兒,我告訴你,已經沒有人會來尋找你,你就算是死了,也會死在宋府!”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你愿意生就生,不愿意生,一頭撞死在這里都沒有人理!”
宋鏡時說完,直接抱著翠兒轉身離去。
顧鳶兒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身子顫抖,不知該說些什么,她的內心絕望。
“不……不是的,是她想要害我,你為何就不信任我……”
“宋鏡時,為何從始至終你都沒有信過我!”顧鳶兒身上的力氣都被抽去,跌坐在地上,地面上一片狼藉,她更是凄慘。
留在一個不愛她的人身邊又有何用,就算是懷了他的孩子,又有何用……
顧鳶兒第一次這么后悔,心里滿腔的愛慕全部破裂,只剩下絕望。她的手放到小腹上,自從診脈得知喜脈之后,她就有異樣的感覺,肚子里的小生命在日漸壯大……
但現在……
“娘親對不住你……”顧鳶兒眼中滿是痛苦。
……
宋鏡時抱著翠兒回到房間,臉色陰沉,一點都沒有緩和的跡象。翠兒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開口道:“少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應該靠近顧小姐,明知道顧小姐不喜歡我,我卻……”
“不是你的錯。”宋鏡時冰冷的開口,把翠兒放到床上。
“少爺……”翠兒下意識的抓住宋鏡時的衣襟,她的用意很明顯,她希望宋鏡時能留下來,像曾經疼愛她一樣,狠狠地占有她。
她已經很久沒與宋鏡時做歡愉的事情了,自從孩子流掉之后,宋鏡時就不再待見她。
“少爺,不如今日讓奴婢好好的侍奉您……”翠兒說著,輕微的拉扯宋鏡時的衣襟,若是放在以前,宋鏡時早已撲上來,不過這一次他不為所動,面色也冰冷許多。“少爺?”
宋鏡時看著翠兒,眼中沒有任何意動。
“你的傷讓大夫過來看看,還有,早些休息吧,日后不要再靠近那個院子。”說完他直接轉身離去。
翠兒瞪大了眼,看著宋鏡時離去的模樣,她的心中空空蕩蕩的,無比失落。“少爺……”
少爺已經不歡喜她了,甚至是連碰都不想碰她。
再過不久宋府進來新的主母,到時候想要靠近少爺更是比登天都難,翠兒咬了咬牙,手撫摸向自己的小腹,喃喃道:“若是孩子還在該有多好……”那么她現在就不用苦心積慮的為日后圖謀了。
全都是顧鳶兒的錯!
若不是顧鳶兒那么陰狠的打掉她的孩子,她就能生出少爺的孩子!
“顧鳶兒……”
翠兒覺得脖頸生疼,剛剛顧鳶兒掐著的位置火辣辣的疼痛,她倒吸一口冷氣,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傷口。
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她不后悔。
至少現在少爺根本不想見到顧鳶兒,對她的厭惡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日后根本不會看她一眼。
翠兒冷笑一聲,“顧鳶兒,我絕不會放過你,不……等到新的夫人進門,自然不會容忍一個絆腳石擋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