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節過后的第二日，顧明珠在府內走動，順便走到顧長雪的院子里的時候，發現她掛著的燈籠不是當日她手中拿著的，而是陌生的燈籠。
顧明珠心里明白，這應該是與顧生換了花燈。
顧明珠的視線久久的停留在花燈上，不知顧長雪是不是心虛，笑著拉顧明珠進來，說道：“妹妹難得過來走動一次，我這邊煮了好茶，不如一起品嘗一下？”
顧明珠點了點頭，隨著一同走進去。
顧長雪的閨房布置的雅興，非常簡潔，一進門就可以看到臺面擺放著的琴，漆黑的木做的琴，看起來就是上等的。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加上如此樣貌，真是不讓人心動都不行。
“妹妹可會下棋？”
“略知一二。”顧明珠淡淡的開口，本來她對這些一點興致都沒有的，不過獨自一人久了，被關在院子里能做的事情有限，除了擺弄些花花草草，就是獨自下棋了。
“那么我們對弈一盤如何？”
顧長雪是下棋的好手，執起棋子，十指白皙修長，頗有一副美感。
顧明珠沒有推辭，坐下來，打趣著說道：“那么姐姐可得手下留情，不要讓我輸的太慘啊……”
寂靜的室內，風吹過，給人帶來一些清涼的感覺。兩個人下棋認真，顧明珠的棋藝不差，目前看來還看不出誰輸誰贏，下到一半，顧明珠停下動作，抬眼看向顧長雪說道：“沒有彩頭，這盤棋就沒意思了，要不在上面下點賭注吧？”
顧長雪沒有異議，“那要下什么，我這里可沒貴重的東西送給妹妹。”顧長雪微微一笑，她聽說過顧明珠是從江南商賈世家而來，見識的東西必定都是最好的，她在顧家清貧的長大，能夠戴的出去的首飾也就那么幾套。而且她也從不把身外之物看在眼里，也不在乎。
顧明珠微微沉思的樣子，過了一會兒，開口道：“輸的人回答對方一個問題吧。”
“不論問了什么都要如實回答，不準扯謊，姐姐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好。”
顧長雪點了點頭，她的心性淡泊，對這些并不看重，況且不過是回答一個問題罷了，也不覺得有什么。看到顧明珠如此興致沖沖，她也隨口答應下來。
接下來的棋盤下的認真，顧明珠也變得沉重起來。
“妹妹恐怕是要輸掉了。”
顧長雪不禁一笑，搖了搖頭。
顧明珠的實力不差，不過對于顧長雪來說還是稍遜一色，她微微咬了咬牙，本來不想動用這一招數的，看來是不行了。
趁著顧長雪拿起茶杯，晃神的時候，顧明珠伸手，袖子里落下一枚黑子，迅速被她捏在手中，她的手在棋盤上以詭異的手法，把一個白子換成黑子，如此一來整個棋盤局勢都有了改變。她做的隱蔽，選的子也不是出眾的，因此顧長雪還未看出來。
又是下了半柱香的時間，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局勢卻是玄妙起來。
顧長雪第一次蹙眉，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咦？”
最后一步，顧明珠放下黑子，說道：“勝負已分，我贏姐姐一個子。”她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忐忑，用舞弊才贏了一個子，顧長雪下棋當真是厲害的。
“是我輸了。”
顧長雪擺了擺手，干脆的認了，她生性灑脫，輸也輸得起。
“沒想到妹妹的棋藝如此出眾，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既然輸了那么就要履行約定，回答妹妹的一個問題，無論是什么，我都會如實回答。”
顧長雪目前為止還沒感覺到壓力，開口說道，正清理著期盼。
顧明珠的視線落在顧長雪的臉上，這個問題是她在心中想了許久，而且不該問出口的，但如今事情耽擱的越久，對他們二人越有影響。雖然提起來殘忍，不過終究還是要提出來的。
顧明珠沉眸，靜靜地開口：“你與大哥情投意合，若不是因為顧家，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嘩啦啦——
當顧明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長雪因為震驚手一抖，棋盤上的棋子全部被她揮落下來，嘩啦啦的一片，彈在地上發出響聲。
她抬起臉，瞪大眼睛看向顧明珠，仿佛是在問她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
她與顧生所有事情都做的隱蔽，并不讓外人知曉，甚至是安姨娘也不知曉。若是兩個人的事情傳出去了，等同于亂倫，這種罵名可背負不得。顧長雪又不舍得讓顧生背負上這種名聲，因此一直以來他們都掩飾的很好。
“你……”
顧長雪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但是，你真的要一直如此下去嗎？可考慮過，你們逃不開這個命運。”顧明珠靜靜地開口，話語當中透著一股絕望。她死過一回，因此這一世她要主宰自己的命運，改變著一切。她知曉顧長雪和顧生的結果并不好，都是英年早逝的人。
若是現在開始就有別的想法，不再糾結于各自身上，所有的就不一樣了。
顧長雪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看著顧明珠，“你……你在胡說些什么！”
這種事情怎么能夠承認，而且怎么能讓外人知曉，顧長雪的臉色慘白，下意識的反駁，語氣都在顫抖著，“這等事情休要胡說，我與大哥是兄妹之情，你也是明白的。”
“唉。”
顧明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那么掛在外面的燈籠又作何解釋？難不成得找大哥確認下，大哥手中持著的燈籠就是你贈出的嗎？”
“……”
顧長雪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了一會兒。
“你……如何知曉的此事？”顧長雪話語的尾音還在顫抖，她不敢相信他們的事情會暴露，而且如此震驚的事情被外人知曉了，她的心中忐忑，臉上面子也掛不住。
“很早之前就看到了。”
顧明珠的語氣平靜，沒有半分驚訝，或者是其他的感情神色。重活一世，她已然把事情都看開，當日撞見兩人的事情內心震驚過，不過掙扎了一會兒，就覺得都釋然了，也能夠理解兩個人。“這件事情我不會宣揚出去，也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顧長雪看向顧明珠，臉色復雜。
“不過我希望姐姐能夠好好地考慮一下這件事，沒有結果的事情……”顧明珠實在說不出讓兩個人斷了聯系的說法，感情這等事又有誰能說得準，他們都是凡人而已。
“我知道了。”
顧長雪點了點頭，眼中有了痛苦之色。
顧明珠看顧長雪心神恍惚，她找了個理由準備回去，走出房間的時候，看到掛著的花燈，風一吹，花燈在左右晃動。
顧長雪在掛上花燈的時候內心該是多么欣喜……
顧明珠皺眉，眼中閃過哀傷神色，轉瞬即逝，隨即走出院子，遠遠的離開。
“為什么……會被人知曉……我與阿生是沒有結果的。”顧長雪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的，他們之間根本沒有結果。不過日久生情，這情已經是多年的情，又怎么能是說斷就能斷的呢……
“天意為何如此，老天造化弄人。”
顧長雪垂下眼，眼中的神色一點點的變淡。
……
顧明珠回到院子的時候，發現青竹早已站在門口，“小姐！小姐……”
“何事？”
“府里來人了！”青竹興致沖沖的說道，“聽說是宋家的少爺，長得一表人才，非常俊秀，此次是特地擺放顧府的呢！”
“宋鏡時？”顧明珠皺眉，開口念叨這個名字。
青竹點了點頭，“對對，就是宋少爺，而且……”青竹神神秘秘的，說道：“而且還帶來了一個信物，說是與顧府有婚約呢！”
“……”
顧明珠沉默，她算了算時間，前世宋鏡時到顧府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應該是更延后一些才對，這一世怎么會這么早？
“不知是哪位小姐與宋少爺有婚約呢，難不成是小姐吧？”青竹燦爛的笑容，根本沒有想到這件事上，小姐自幼在江南長大，怎么可能會和她定下婚約。不過顧明珠聽了臉色倒是變得陰沉下來，因為她知道這個信物就是她的父親定下的。
剛開始宋鏡時到顧家的時候，并沒有提出要求娶哪位小姐，訂婚之人也沒有說明白。
不過日后就揭開了，與他有婚約的人是顧明珠。
這一世，難不成真是因為她的介入，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嗎？
“小姐，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
顧明珠搖了搖頭，她不想再見到宋鏡時，能夠少見一面就少見一面。而且事情軌跡若是與前世相同的話，不會因為她的一言兩語就會有改變。
“就稱我病了，不能見客。”
“好的，小姐。”
青竹暗暗覺得可惜，聽說宋家公子一表人才，而且非常有才華，家世背景不錯，若是與小姐相配，那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另一處，廳堂內。
宋鏡時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手端著茶杯，茶香四溢。
上座上老夫人看著宋鏡時，眼中露出和藹的神色，“當年宋家與顧家是至交，不過中途發生了許多事情，導致兩家逐漸疏遠。宋家侄兒能想起來，真是我們的榮幸。”
“不瞞老夫人，此次我來是為了婚約一事。”
宋鏡時直截了當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