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蘇錦一直在安靜的養(yǎng)傷,整日里做出一副懵懂迷茫的模樣,什么都不曾做過,以便獲取他的信任。
在這段時間里,楚湛一直小心翼翼的呵護(hù)著她,只對她的過往閉口不言,甚至就連下人都緘口不言,不曾叫她聽到半點關(guān)于她過去的事情,采薇更是再沒來過。
楚湛這舉動叫蘇錦覺得有些可笑,更可笑的是,有那么幾個瞬間,她甚至對他的柔情與關(guān)切差點就信以為真。
蘇錦一直在心里告訴自己,這一切全是假的,他的目的,只不過是想要獲得她的信任,方便騙取她手中虎符而已。
她也明白,三年的感情不是那般容易說沒就沒的,或許她心里依舊有他,但是恨也是真實存在的。
只要一想到她的父親慘死在他的父親手中,她的孩兒亦被他親手所殺,她心里的那些猶豫彷徨便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今個兒十五了,晚上夫人若有閑情逸致可去亭子里賞月。”
丫鬟的一句話提醒了蘇錦,她看向窗外的天色,直到酉時末才起身:“我出去走走,你們不必跟著我。”
支開了丫鬟,蘇錦按照荀殷先前說的,在她院里一塊不起眼的松動墻磚之下抽出了一封信。
信剛剛展開,蘇錦忽聽身后傳來了楚湛的腳步聲。
瞬間,冷汗遍布了蘇錦整個背后,她立刻將信塞進(jìn)袖口,略有些慌亂。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在看什么?”
蘇錦故意打了個激靈,在回頭看見是楚湛后才松了口氣,她輕聲道:“這墻上有幾只螞蟻,我想瞧瞧它們能爬到何處去。”
楚湛隨意瞄了眼墻磚,目光便落在了她面上:“夜里涼,再出來時添件衣裳。”
蘇錦點了點頭,對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這個笑容一如往昔,楚湛瞬間心軟似水,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她細(xì)嫩臉頰。
自她回來之后,對其他人都很是戒備與抵觸,只肯與他一人親近,也只會對他流露出依賴的目光。
這叫他很是歡喜,卻也在面對她時更加愧疚。
回去時,他想拉她的手,怕被他發(fā)現(xiàn)袖中的信,蘇錦立刻躲開。
“疼。”她立刻尋了個借口。
其實她的手恢復(fù)的差不多了,唯那折了又被接上的兩根還不能回彎。
楚湛看向她的手。
就在此時,外頭匆匆跑進(jìn)來了一個丫鬟,跪伏在楚湛面前:“殿下!我家主子昨夜夢見了那個與她無緣無份的孩子,很是傷心,夜里哭暈過去了,到現(xiàn)在還未醒來!請殿下憐惜,過去瞧瞧我家主子吧!”
“青竹,叫個大夫過去給她瞧瞧。”楚湛吩咐了一句,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殿下不過去看看她嗎?”蘇錦忽然抬頭看向他。
往昔,他便是與哪個姑娘家多說了句話,她都拈酸吃醋的拉著他嘟囔個沒完。
“不去。”楚湛道。
“殿下去瞧瞧吧,她…聽起來很是可憐。”蘇錦攥緊了袖筒,恨不得他立刻就走,她忽然輕嘆了一聲:“不知為何,提起這個…我心里忽然很是難過,一個母親失去了孩子,天底下怕是沒有比這個更叫人傷心的事情了。”
看著她露著哀傷的眸光,楚湛忽然想到了她腹中的那個孩子。
他眸光微閃,在那一瞬間幾乎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楚湛離開了,只不過并沒去采薇那里,而是出了趟府,再回來時,帶著渾身的酒氣。
這一夜,他宿在了蘇錦房中,自她回來之后,這還是第一次。
想著那個無辜的孩子,蘇錦有些抗拒他的親近,可為了不叫他懷疑,到底是咬著牙受了。
枕邊之人的呼吸聲已經(jīng)平穩(wěn),可蘇錦卻毫無睡意。
他素日不喜飲酒,便是在宮宴之上也只淺嘗兩杯,而今日卻醉成這般。
她想不通,一個侍女的孩子都能叫他這般在乎,那他到底是有多厭惡她,才能狠到親手拿了她的孩子?
想想,她愛慕的他這四年,過的真真像是場夢一般。
夢遲早都是會醒的,可她醒來的代價未免也太過巨大。
淚水自蘇錦眼角流下,待再睜眼,眸中已是一片冰涼。
第二日清晨,丫鬟端來了一碗藥。
味道她很熟悉,是避子湯。
蘇錦并不意外,反而覺得楚湛這樣安排才正常了幾分。
她默默喝了藥,苦澀的味道叫她更清醒了幾分。
想著昨日收到的那封信中內(nèi)容,蘇錦眸光微閃。
一切,也是時候該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