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雨萱講電話的神情,莫名地,喬蓁能察覺出到安雨萱的不快樂,可是他猜不出這不快樂的緣由。

電話那端,路菱說了無關緊要的話題后正要掛斷電話,雨萱卻忽地問道:“那個......李暮陽有沒有打過電話給你?”

路菱愣了一下,說道:“沒有啊。怎么了?”安雨萱也便失落地說道:“噢,沒事,就是順便問一下......”

掛斷電話后,路菱盯著手機發起呆來,且不說別的,李暮陽又怎么可能會給自己打電話呢?即便是拜托他為自己比賽伴奏的那段時間,李暮陽也不曾主動聯系過自己,每次接電話時,李暮陽淡然的語調,都曾讓路菱嚴重懷疑李暮陽的手機通訊錄里會不會有自己的號碼。

只是如今,那些都不重要了吧,路菱苦澀地想到。

聽到安雨萱說出李暮陽三個字以后,喬蓁便仿佛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輕輕放下遙控器,喬蓁像是不經意地對雨萱說道:“既然是慶祝你出院,李暮陽也該來的。”

安雨萱看了下手機,又看看喬蓁,裝作輕松地笑笑:“他今天有事。”

雨萱的語氣,像極了為親近的人竭力解釋,這讓喬蓁的心有些發堵,他站起身走到窗臺,望著窗外的景致做了個深呼吸。

良久,他盯著視線可及的一抹綠色說道:“已經很久沒去那個小公園了呢。”

雨萱放下手機,走到喬蓁的旁邊,看著那個近在咫尺,卻很久沒再去過的公園,也不禁有些感嘆:“再過不久,那棵老槐樹也該開花了吧?”

已是五月,槐花確實快到花期,喬蓁用手托著下巴,深思了一會兒才說:“嗯,不過槐花的花期不長,興許一不留神就錯過了呢。”雨萱也便一臉認真地說:“所以才會覺得更加難得吧。”

丁玲從書房出來,看著雨萱和喬蓁站在窗前,背影和諧得如同一幅畫,不禁竊竊地笑起來。雖然她打從心底覺得李暮陽和安雨萱站在一起的時候如同天造地設,可是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來說,喬蓁倒也是個不錯的人選,至少雨萱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臉上也時常掛著笑容。

正偷笑著,唐宇成端了個空杯子走了過來,見丁玲躲在墻后傻笑,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對丁玲悄聲說道:“躲在這里干嘛呢?”

丁玲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著窗臺邊的兩人,在他耳畔悄聲說道:“我覺得喬蓁有戲誒。”

唐宇成給她扔過去一個白眼,壓低聲音說道:“就你最八卦。他們之間的事,可不是簡單的一句有戲就能成的,還是順其自然吧。”

說罷堂而皇之拿了杯子走進了廚房,丁玲則目瞪口呆地看著唐宇成的背影,仍是不太明白他說的話。

按理說,唐宇成作為喬蓁的鐵桿哥們,應該是最看好喬蓁和雨萱才對啊,如今,反倒更看得開了,丁玲揉揉腦門,跟著走進了廚房。

下午,齊耀和丁玲幾人陸陸續續地離開安家,喬蓁作為隔壁鄰居,則留下來幫雨萱整理聚餐后的一片狼藉。

兩個人合力把房間整理完畢,見喬蓁無聊地切換著電視頻道,雨萱便從書房里拿了英文資料放到他面前。

“這是......”喬蓁疑惑地拿起資料書,還沒來得及看清資料的名稱,雨萱便坐到了對面。

“之前不是答應給你補英語嗎?結果這幾天我總是瞎忙,也沒給你補到多少,我們現在繼續吧。”雨萱淡定地說道。

喬蓁便乖乖把書移到了茶幾上,一邊聽雨萱講解,一邊認真做著筆記。一直到客廳的門鎖被輕輕打開,兩個人的注意力才從資料書上移開。

葉婉芝和安敬之拎著大包小包的應季水果走進客廳,看到雨萱和喬蓁以茶幾為桌,正認真學習,便笑著說道:“齊耀他們都回去了嗎?”

雨萱嗯了聲,把資料翻到了新的一頁。安敬之把洗好的水果放到一旁,對兩個孩子說道:“停下來休息一下再學習吧。”

喬蓁看了下雨萱,收到她默許的眼神后,才乖乖地放下了手里的筆。

夏季時令,白天的時間較長,雨萱抬頭望了下墻上的掛鐘,已是五點多的樣子。距離她上一次打李暮陽的電話,又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她伸手拿過手機,翻看起來,仍是沒有李暮陽的半點消息,這倒全然不像李暮陽的行事風格了,以往就連把雨萱送到小區,他都總會抽出時間給雨萱發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問問雨萱是否安全進家,是否一切順利。

今天的狀況卻不太一樣,雨萱不禁開始胡思亂想,她開始思索李暮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越想越怪,雨萱有些不安,她抓起手機,在喬蓁和爸爸的注視下走進了臥室。輕輕合上門,她小心翼翼地把李暮陽的號碼按了撥通鍵。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將電話轉接到來電提醒業務......”就算是重復再多次,電話那端依舊是機械的語音,雨萱不禁心亂如麻。她茫然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咚,咚,咚”喬蓁輕輕敲響了雨萱的房門。雨萱回過神來,伸手把門打開。喬蓁便端著果盤對雨萱說道:“阿姨剛切好的水果,要不要嘗嘗?”

雨萱麻木地轉過頭,看著半透明的果盤上,各色鮮艷的水果被擺放在上面。無論是鮮紅的草莓還是精致的櫻桃,亦或是明黃的菠蘿和芒果,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色彩。然而,此刻在雨萱看來,卻有些煩躁。

她忽地站起身,對李暮陽說道:“我得去個地方。”李暮陽也便連忙說:“我陪你去。”

此時的陪伴大抵是不需要的,可是雨萱已經顧不得太多,她快步走出房間,對客廳里的安敬之說道:“爸,我出去一下,等會兒就回來。”

安敬之遲疑地看著女兒,沉默間,喬蓁放下果盤,對安敬之說:“叔叔,您放心,我陪雨萱去。”

安敬之從女兒的眼神里已經能猜到些信息來,可他沒有理由拒絕女兒的請求,也便笑著說:“嗯,去吧,早點回來。”

隨后是房門打開的聲音,安敬之望著雨萱和喬蓁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葉婉芝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客廳里只有丈夫的身影,便納悶地問:“兩個孩子呢?”

“他們出去了。”安敬之說著,把果盤抬起來,往廚房的冰箱走去,再鮮艷的水果,如果吃得不及時,也便失去了最美好的口感。

“是為了暮陽的事出去嗎?”葉婉芝在身后,猶豫著問道。

安敬之合上冰箱門,轉過身對妻子笑笑:“不是,他倆就是學累了想出去走走。放心吧,有喬蓁跟雨萱一起,不會有事的。”

不管雨萱是因為什么理由出去,安敬之都相信女兒會安然無恙地回來,因為有喬蓁跟在她身旁,而他對喬蓁也有足夠的信心。

喬蓁陪著雨萱坐上一輛計程車,他不去理會漸漸變暗的天色和退后的行道樹,他只注意到雨萱有些焦慮的眼神。

計程車在一棟復式公寓樓前停下,車剛停穩,雨萱便推開車門走了出去。她朝著公寓大門跑去,喬蓁便快步跟了上去,只見大門緊閉著,雨萱站在鐵門的電子鎖前嫻熟地輸了幾個數字,她耐心地等著鐵門打開,可是門卻久久沒有動靜。

雨萱的心有些發慌,她顫抖著再按了一次密碼,依舊沒有半點反應,看來李暮陽是換了門鎖的密碼,雨萱失落地告訴自己。

她踮起腳尖,朝門內看去,只見一樓客廳的門緊閉著,不像有人在。

“李暮陽。”她喚出那個人的名字,卻沒能像以往那樣看到他溫潤的笑臉。不過半天的時間,李暮陽竟然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消息,雨萱覺得整個身體像灌了鉛,她斜靠著鐵門,緩緩蹲下身去。

那緩緩跌落的姿態,宛如喬蓁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