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徐夢涵的生日宴過了之后,黃馨極少看到徐夢涵臉上的笑容。這天上午的體育課,兩個人坐在操場的石階上曬太陽。不遠處的籃球場上,喬蓁穿了雙嶄新的球鞋,對著籃筐投了個完美的三分球。

徐夢涵站起身來,暮春的光灑在她的側臉上,也沒能讓她感覺到絲毫的溫暖。

黃馨挽著她的手,走過一樓的教室時,她下意識看了下正在上語文課的安雨萱,她安靜地看著黑板,時而做著筆記,似乎是鋼筆沒了墨水,她開始去翻找別的筆。在她身后,是李暮陽好看的側臉,他笑著把手里的必遞給了雨萱。

似乎全世界的人都過得很好,唯獨自己,像是偏離了軌道,徐夢涵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轉身朝教室走去。

黃馨跟在身后,有些不安地問:“夢涵,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徐夢涵冷冷地回應道:“嗯,心里不舒服。”

黃馨不明就里,連忙說:“那我送你去醫務室好了。”

徐夢涵走了好幾級階梯,她驀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對黃馨說:“有些東西還是得去靠自己爭取,不然你永遠也無法得到,你說對不對?”

黃馨仰頭望著她,只覺得那一刻,徐夢涵的眼神凌厲得讓她有些害怕,讓她仿佛置身于寒冬。

“我不太明白。”黃馨聽見自己的聲音再說。

徐夢涵走了下來,指著坐在籃球場旁的丁玲對黃馨說道:“你喜歡唐宇成這么久,憑什么讓一個莫名其妙的丁玲給搶了去?”

黃馨愣了下,不知該怎么說。

“那時你為了阻止安雨萱和唐宇成過分親密,不是再過分的事都可以做出來嗎?為什么現在反而怯懦了?”徐夢涵看著她的眼睛,冷冷地質問道。

黃馨像失去重心般,往后退了一步,重重地靠在了墻上,她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曾經的唐宇成像是她的夢,如今她親眼看見夢想如泡沫般破滅,反而變得愈加冷靜了。

“你選擇的怯懦的話,就永遠怯懦吧,反正,從現在開始,只要是我想得到的,別人永遠也搶不走,就算是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徐夢涵目光清冷地望向籃球場,以咬牙切齒的姿態說道。

望著徐夢涵的臉,黃馨忽地打了個冷戰,但是,徐夢涵說的話好像也并無道理,自己想要的,就自己去爭取吧。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放學,唐宇成送完丁玲回家,正騎著自行車往家的方向趕,路邊的冷飲店里,徐夢涵坐在靠近大門的位置,看著唐宇成騎車遠遠而來,她用吸管攪動著杯里的奶茶,對黃馨說道:“他來了。”

黃馨遲疑地看看徐夢涵,猶豫著朝門外跑去。唐宇成的自行車正要經過時,黃馨穩穩地叫了他的名字:“唐宇成!”

唐宇成按住剎車,停了下來,他看了下黃馨,有些好奇地說:“你怎么在這兒?”

黃馨努力扯出個笑容,說:“碰巧要去青喬路那邊拿個東西。沒想到碰到了你。”

“是挺巧的,”唐宇成摸摸腦袋說道,“那我先走了。”

黃馨見狀,連忙說:“唐宇成,我有話跟你說。”話剛離口,已是面紅耳赤的樣子。

同學一場,唐宇成只好問了句:“什么事?”

黃馨攥緊了衣角,只覺得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唐宇成皺了下眉頭,說:“既然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黃馨心一急,不禁脫口而出:“我喜歡你。”

唐宇成被黃馨突如其來的表白嚇了一跳,身子一歪,險些跌下車去。他用力扶正車頭,對黃馨笑道:“別開玩笑了,今天不是愚人節。”

黃馨面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說:“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喜歡你,唐宇成。”

唐宇成扭過頭,看著平素里飛揚跋扈的黃馨,此刻像只沒有攻擊力的小貓,他笑著說:“黃馨,謝謝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黃馨的臉依舊滾燙,她抬眼望向唐宇成,幽幽地說:“你說的那個人是丁玲吧?最近看你們走得挺近。”

看來這種事并不好瞞下去,唐宇成微笑道:“是,我喜歡丁玲。雖然她脾氣很壞,又總是古靈精怪,可是我就是很喜歡那樣的她......”

“夠了!”黃馨不愿意再聽下去,她聲音低沉的說,“你說得這么明顯,不怕我去告訴班主任嗎?”

唐宇成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他說:“其實你是個好女孩,你的選擇都取決于你,我無法干涉,但是我還是要感謝你的喜歡。以前我或許不懂,但是現在我明白,喜歡這種事,真的很珍貴。謝謝你。”

他禮貌地朝黃馨點點頭,踩上自行車,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你就這么讓他走了?”徐夢涵抱著雙手站到了身后,有些同情地說,

黃馨轉過身去看著徐夢涵,一字一頓地說:“他說得對,我是個好姑娘,我相信我能遇到更好的。”說罷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徐夢涵冷哼了一聲,說道:“你真傻。”隨即打開了手機。

“是,我喜歡丁玲。雖然她脾氣很壞,又總是古靈精怪,可是我就是很喜歡那樣的她......”手機里傳來的竟是唐宇成的聲音。

黃馨的身子有些僵硬,“你偷偷錄了音?”

徐夢涵柳葉眉微微揚起,說道:“碰巧走到門口就聽見了。所以給你幫了個忙。你以為被班主任知道這種事以后,他們還能笑得起來嗎?”

黃馨冷笑了聲:“那又有什么意義呢?刪掉吧。”說罷,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徐夢涵心里的火不知怎的就竄了出來,她對著黃馨的背影喊道:“你以為他會感謝你嗎?不會的!”

黃馨沒有回頭,只是一味地往前走,她每走一步,離徐夢涵便越遠,但是徐夢涵至少讓自己正視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她扭過頭,對徐夢涵大聲說道:“謝謝你。”

說完這話,她覺得心里好受了些,只是從此,不管是唐宇成,還是徐夢涵,都將離自己越來越遠。

徐夢涵從沒有意識到,黃馨有一天竟會那么認真地學習,也從沒意識到,她會和自己變得那樣陌生。時常跟在身后的小跟班忽然沒了,徐夢涵反倒覺得有些不大習慣了。

這天上自習前,班主任風風火火地走進了教室,她掃視了下教室,有些憤怒地說道:“據我觀察和某些同學的反映,有些人還是整天魂不守舍地忙著談戀愛,其他話我不多說,你們算算還有多久就要高考了。下面我點到名字的來我辦公室一趟。”

班主任話剛離口,唐宇成的心咯噔一下,開始緊張起來,他看了眼丁玲,同樣在她眼里看到絲不安。就連齊耀和喬蓁,也隱隱感覺到絲緊張。

“張云凡,黎笑,你們倆出來一下。”班主任的話擲地有聲,說罷又氣沖沖地回了辦公室。

唐宇成緊張的心放松了一下,看來黃馨并沒有出賣自己。他朝黃馨看去,卻看到徐夢涵有些清冷的眼神。

經過這次教訓,唐宇成和丁玲受了些驚嚇,但是對彼此的信心卻沒有減少半分。

那天晚上送丁玲到家門口的時候,丁玲忽地問了句:“唐宇成,你會永遠在我身邊嗎?”

唐宇成點點頭,篤定地說:“嗯,必然的。”

隨即丁玲便狡猾地笑道:“那下次月考,一定要比我考得好。還有,以后不用送我回家,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在心里朝著同一個方向前行。”

唐宇成笑笑,輕輕捏了丁玲的鼻子說道:“都聽你的。”有些前行,勢必得付出些代價,這個道理,他和丁玲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