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當真一點不想他?”君允傲笑道,“是嗎?”
她笑得風輕云淡的,強硬的喝著青梅茶,“這天下,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君允傲搖頭,也不再問。只是告知他,“今晚,有一個宴會。宮中有一個重要的客人。”
慕容紫兒一怔,她自然清楚。這宮中有重要的客人是時常的事,但是有重要客人要跟她說的。用腳趾想也知道是誰。
“我可以不參加嗎?”慕容紫兒眨了眨眼睛。
“隨便你啊!”
君允傲笑了笑,“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你別看我心大,其實我心很小。我巴不得你不去,只不過你就算人不去,心也已經去了。”
她撇了撇嘴,對于這些,有時候真的覺得說起來很無奈。她就好像被分成兩個心,一個心告訴她今晚一定要去。至少可以遠遠的看他一眼。而另外一個心告訴她,那個男人,她對他還有怨念。若是就這樣去了,內心無論如何都難以平衡。
然,她糾結了一天。夜幕降臨的時候,她凝視著外面的草原。侍女幾次三番的讓她過去,慕容紫兒走不動路。好像內心有一道坎,怎么都過不去。
她打算好了,她要找一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然后交給百里墨華。至于她,消失在這個時空,或許去下一個時空她還有復原的機會。給這個時空留下最美好的希望,就是,她離開了這個時空。去了另外一個天堂。
夜幕十分,慕容紫兒看著天上的月亮。腦海中想象著那人俊逸的身影。直到夜色清冷,她打了個冷顫。轉身,只見一個狐皮披風落在自己的身上。暖暖的,就像是……
她轉身,只見那人清冷的身影,這一次,依舊帶著曾經的溫柔。與草原上見到他時的那種冷漠完全不一樣。此刻的他,除了溫暖和柔情,那眼底便再也找不出別的東西。
那種溫暖,似乎瞬間融化了她心中的怒火。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即便內心有時候再生氣,但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怨氣,似乎在頃刻間煙消云散。不高興的時候,總有辦法讓你開心。開心的時候,總有辦法讓你更加開心。
然而,即便這樣。她還是假裝生氣,將披風抖落在地上,“你確定要把披風給一個殺人犯?”
這些話說出來,自己也覺得很可笑。但就這樣消了怒火她總覺得很沒有面子。自己是個二十一世紀的女人,怎么能因為一件披風就冰釋前嫌?
月光下,百里墨華的眼睛清冷如黑玉,“紫兒,墨華對不起你。”
“你確定要給一個殺人犯說對不起?”
慕容紫兒抬眸,說的都是氣話,所以語氣也帶著一種傲氣。雖然好像話語上感覺是她高攀了。其實,那不過是屬于她的高冷。
“一個月前,我把你放在師父那里。從那天下山之后我就沒有一天晚上是睡著的。”百里墨華深深的閉目,道出內心的諸多苦楚,“我經常站在紫竹林的橋上想你,時常站一個晚上。我承認,我的確是懷疑過,你傷害了師父。但紫兒,我的內心給你找了一百個理由。我無數次的相信,一定不是你。可是……當我知道師父的護體丹的確在你那里的時候。我的確是有些傷心,失望。可那完全是在我不知道你身懷有孕的情況下。”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相信過我?”慕容紫兒笑道,“是不是該謝謝你給我找了那么多理由?”
百里墨華凝視著她,試圖將她攬在懷內,“在來這里的時候,我想過很多話要告訴你。可是現在見面,我一句都想不起來。我只知道,我在宴會上沒看到你。就直接離開了,朝這里奔過來。離開我的紫兒,我一分鐘,一秒鐘都過不去。”
“我錯了,紫兒。本王不該懷疑你。以紫兒對我的好,他日若是百里墨華再對紫兒有任何懷疑。天誅地滅。”
百里墨華咬牙,認真的道。
“這天下有一種蠱毒,可以讓誓言成真。你就不怕我對你用這種毒,真的讓你受天誅地滅之苦?”她抬眸,一臉囂張和挑釁。
“我不怕!”百里墨華信誓旦旦的道,“若是這輩子對紫兒有任何懷疑,我甘愿受天誅地滅之苦!”
“一個愿意用自己的身體給我解蠱毒,愿意因為我的一個動作替我要一個孩子的女人。我若是再有任何懷疑,我想,應該是天理難容的。”
他抬眸,凝視著天空,“墨華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很容易,但擁有這樣一個女子,卻比登天還難。”
慕容紫兒沒說話,但似乎也沒有反對他從地上將披風撿起來再次蓋在她身上。更加沒有反對,百里墨華深深的吻在她的唇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敏感,熟悉的情愫。那種窒息的吻,幾乎是可以吸收掉她所有的怨念。讓她停止一切掙扎,去享受那種天地間只有兩人的感覺。
她幾乎失去控制,雙腿發軟。直到他將她攔腰抱起,帶回房間。那個南越國里唯一的小房間,一直只有她一個人睡得小房間。終于,有了另外一個人進去。在天瀾國的時候,日日夜夜都是他陪伴在身邊。而這一次,終于又找回曾經的那種感覺。美好如初。
“紫兒,君允傲其實說得很對。我寧愿一輩子跟你在一起,也絕對不希望因為這個孩子分開。”百里墨華閉目,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墨華是喜歡孩子,但心里更加喜歡紫兒。”
“可是我喜歡孩子。”慕容紫兒笑道,“更加喜歡給你生孩子。”
百里墨華凝視著夜晚,看了許久。意味深長的道,“你這丫頭,性子太倔了。如果這樣讓你開心,我想,我會去試著接受。”
“嗯,我喜歡孩子。你替我好好照顧孩子。”慕容紫兒抬眸,“其實,我本就不屬于這個時空的人。就算是這次不離開,下次也會離開。我們的緣分,是不可能永久的。所以,以后你可以跟孩子一起生活。給孩子找一個可靠的母親。”
百里墨華閉目,權當沒聽見。夜色深了,兩個人的話也漸漸少了。那些會讓兩人產生分歧的話,他沒有多說,甚至是當做聽不見。
然而,無論百里墨華怎么努力,慕容紫兒沒有睡著。一直都沒有。第二日清晨,她用頭發玩弄著他的鼻孔。直到百里墨華受不了,蹙了蹙眉,她才道,“墨華!?”
“嗯?”百里墨華轉身,瞇著眼睛寵溺的看著他。
“密室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秋后算賬,永遠是女人的本事,慕容紫兒看著他。那種偵探般的眼神仿佛在告訴百里墨華。這小子敢有一個字是騙她的,那么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什么女人?密室哪有女人?”百里墨華蹙眉,不解道,“紫竹林的密室,從未有過女人。當然你除外。”
“當真沒有?”她凝眸,神情看起來很嚴重。當然百里墨華知道此時說謊的嚴重性。
“真的沒有!”百里墨華斬釘截鐵的道,“除了你,真的沒有女人進去過。”
“那在密室跟你談話的那個人是誰?”慕容紫兒咬牙,一副威脅的目光看著他,“就是我回去過的那天晚上。”
君允傲有點哭笑不得,“哦,那個女人啊。等有一日你回去,我跟你說一下那個女人是誰。只不過那個女人有點特別,因為他跟我下面長得是一樣的。”
慕容紫兒差點噴一口老血,什么鬼?難道她吃醋了這么久的“女人”居然是一個娘娘腔?
“改日,我便帶你去見他。”百里墨華柔聲道。
“不用了,我不去。我不喜歡那個人。”慕容紫兒轉到一旁去睡。
“他是對女人有點偏見,但我想他見到你之后應該不會這么偏見了吧。”百里墨華笑了笑,“不過你若是不想見,不見也沒關系。只是別吃醋了,我身邊就連個侍女都沒有。除了你,身邊都沒有女人。你走了,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了。”
她清澈的鳳眸一轉,揚起一抹淡淡的流光,“回去,準備好了嗎?”
他點頭,“我想好了。這次回去,我必須把權利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為什么?”她問。
“只有這樣,我的紫兒才能在我的管制下橫著走。”百里墨華捏了捏她的臉蛋,“你這只螃蟹,在別人的管制之下生活不下去。太橫了。”
“你不喜歡?”她問。
“我很喜歡,所以,我才從來不壓制你的個性。而是……想方設法的助長你的個性。”百里墨華柔聲道,“天瀾國的天空,假以時日,必定任你翱翔。你喜歡做什么,便做什么。”
若不是偶爾能感覺到腹中的那個小生命,慕容紫兒聽到這話,都恨不得永遠留在他身邊。翱翔于四海,累了,回到他身邊。可是如今……她哪里舍得這個來之不易的小生命?
慕容紫兒柔聲一笑,“不如這樣吧,以后把天下拿在手里。讓孩子橫著走,就算是我橫著走了。”
“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去?”百里墨華問他。
“你的心里面,可曾有想過把我留在身邊的想法?”慕容紫兒又問。
百里墨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凝視著南越國的天空。這里相對來說很安全,而他現在又能信得過君允傲。他即便再不舍,也不能將她留在身邊。
她受的委屈已經夠多了,他不想她再受到哪怕一丁點委屈。
“紫兒,待我君臨天下。帶著鳳冠霞帔回來迎你。”
百里墨華將她抱在懷內,昨夜,是他這個月來最幸福的一個晚上。緩解了他一個月來的相思之苦。奈何命運就是如此巧合,他不能將她留在身邊。
“去吧!”她抬眸,平靜的笑了笑。掩飾住內心的諸多不悅。其實,百里墨華做的決定她是支持的。自從上一次青城的瘟疫那事,他便支持她的一切所作所為。
只是,她不能接受的。是他做了帝王之后變得跟瀾帝一樣。密室之中那個男人,跟他說的那些話。好像這天底下為了權利,什么都可以利用。那樣的帝王她不喜歡。她寧愿,一輩子顛沛流離。也不希望他改了性子。
可是,這幾個月看來。他似乎沒有變。他依舊是那個疼她,愛她,寵她。護著她的百里墨華。既然如此,她還有什么可以擔心的?
一個男人打天下,是為了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活得更加順暢。這些,她慕容紫兒想到這里,心里其實是非常滿足的。這樣的男人,才是她慕容紫兒應該愛的那種。
百里墨華走后,有幾日她一直失神。每隔幾個時辰,又要關于他的消息。知道他一切正常,他才又放心。慕容紫兒其實也想過,隨他一起去的。但她明白,自己在身邊其實他根本沒有辦法去聚精會神的戰斗。
所以,在他走的時候。她只留了一些歷史上殺傷力比較大的毒藥,放在錦囊里面。又拿了一些解毒的東西,放在另外一些錦囊里面。學著古代那些國師賣弄學問的樣子,說關鍵時候打開錦囊。
正夏,草原上鶯歌飛舞。一片祥和。君允傲沒事,也會陪著慕容紫兒去草原玩耍。然而這些,百里墨華即便心有不甘,但既然答應相信慕容紫兒,便對她對他的愛百分之百的信任。
而君允傲也自知是只能作為朋友,他對慕容紫兒也是百分之百的不去懷疑。于是,兩人的相處便是這樣,如朋友一半純粹。
“你有沒有想過。君紫萱的身份?”慕容紫兒提到,“或者是,傲哥哥你的父母有沒有提到過,紫萱的身份?”
“怎么了?”君允傲蹙眉,饒有興致的看她,“為什么提到她,多影響心情?這些年,那個女人可沒少用公主的身份欺負身邊的貴女以及平民。只不過后來欺負的對象換成是你。”
“那你母后從來就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嗎?”慕容紫兒問。
“朝野上談及這些,都是閉口不言。知道父皇寵愛這個公主,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受著。所以父皇一直蒙在鼓里。可母后,身處深宮之中。眼睛都時常看不見。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君允傲嘆息道,“或許他們知道,只不過在想象之中。只覺得公主刁蠻一點很正常,只要心腸不壞就好了。可她私下好幾次差點整死人,甚至真的整死過人。只不過人家為了仕途忍氣吞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