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一直很疼我，很寵我。陛下別這樣……”

端賢貴妃哭成了淚人，“臣妾也不想的，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臣妾對皇上，必然是一心一意的。”

“啪……”

下一秒，端賢貴妃還在掙扎之中。瀾帝的這一巴掌，代表著無比的怨恨，似乎使出了他大病初愈的全部力量。

端賢貴妃摔在地上，跪著看他。瀾帝那目光中像是看著瑰麗的玫瑰上沾了一坨牛糞一般。充滿了嫌棄。那種嫌棄，就算是打了那一巴掌，都連忙叫宮奴將手帕拿過來。仔細的擦了手之后，立即扔在地上。

端賢貴妃只覺得自己周身抽搐著，心就像是被一片片的切下來。那種凌遲般的痛，讓人痛到無法呼吸。

“陛下……”

那當真是曾經對她千依百順的陛下嗎？

那當真是曾經疼惜她到每夜擁他入睡，像至寶一般的寵著她的陛下嗎？

端賢貴妃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切，像是天塌了，像是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她甚至難受到腹部的一陣絞痛都感受不出來，難受到，身下一片血海。她仍然感受不出來。直到，觸碰到那些鮮血之后，她才知道，孩子沒有了。

她還沒告訴陛下，她懷孕了。就這樣，孩子沒了。她期盼了很久的孩子沒了，就這樣消失在自己面前。化成一堆血水。

而瀾帝，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著她。沒有哪怕一絲的心疼。

男人……

呵……

端賢貴妃眼淚哭盡，幾乎崩潰。她無力再去做其他的事，無力去想些什么。

“陛下，這孩子是您的龍子。”

“滾！”

瀾帝咬牙，大怒一聲，“把這女人關進冷宮，敢背叛朕。朕要她生不如死。”

“陛下，給我個痛快吧。”端賢貴妃淚如雨下，揮灑在那堆血之中。血漸漸的淡了下來，不知道含著多少眼淚。

“陛下……我求你了，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陛下，求你了……”

出了宮殿之后，聲音變幾不可聞。但聲音真正結束的時候，是在她聲音沙啞到幾乎喊不出來的時候。才斷了。

“慕容紫兒，朕總有一日會讓你生不如死。你對朕造成的傷害，朕總有一日會報答的。”

“皇兄，你簡直不可理喻。皇嫂多好啊。”

“小丫頭片子，你懂什么？還不滾出去！”

“滾就滾，誰愿意留在這里。”

百里慕雪轉身便走，似乎覺得這個宮廷多待一會兒，就是死。

端賢貴妃從大殿到冷宮一路上粗暴的侍衛肆意拖拽。那些珠光寶氣的東西，被搶的槍，散的散。昔日那些給她獻禮，阿諛奉承的那些女人，傳過來的目光讓端賢貴妃陌生到極點。那些曾經對她稱姐妹的女人，一個個的，眼神之中都帶著一種嫌棄，鄙夷，奚落。

這一刻，端賢貴妃似乎看盡世間冷暖。一夕之間，她幾乎失去全部。一夕之間，她幾乎從云端直接跌入地獄。在跌入地獄之前她還得知一個消息。

那就是，百里墨華和慕容紫兒在宮中一直是演戲。百里墨華從未有那么一刻，懷疑過慕容紫兒。這樣的男人，她端賢貴妃此刻真的是服氣。同樣身為男人，為什么差距就這么大？

若是可以，她現在最想給慕容紫兒和百里墨華磕頭。磕上一百個頭表示自己對這兩個人的服氣。

她此刻才明白，以慕容紫兒的手段。從來都只是不愿意與人為敵，而不是沒有能力與人為敵。

她錯了，她此刻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該惹這樣的人物。

慕容紫兒不知道給過她多少次機會，而每一次，給的都只是小小的教訓。從來沒有真正動過她。直到昨晚，她是真的發怒了。才會給她下這樣的藥。

她安詳的閉目，那一刻她接受了一切。知道這輩子，因為自己的囂張和錯誤，已經再也沒了機會。

后宮中下了一陣雨，黑壓壓的天在雨后又漸漸的轉晴。

又過了幾個月

御花園的牡丹又開得更甚了，瀾帝的病好了很多。于是，在皇后的組織之下，后宮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子們嬉笑著，鬧著。忘卻自我的陶醉在花叢之中。

那些生活在底層的妃子們，偶爾有幾次機會參加宴會，便會覺得很滿足。

百里慕雪看著那些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才人，忽然有些心疼，“母后，如果我生為后宮的妃子，我寧愿一輩子這樣。即便得不到自己丈夫的寵愛，也絕對不能失去自我。”

“可是雪兒，你就真的甘愿像他們那樣一輩子嗎？”

太后寵溺的笑道，“這樣生活在這里，一輩子沒有得到賜封。一輩子默默無聞的直到死去，家族漸漸的把你淡忘，后宮之中你一個朋友都沒有，即便到死都只是個陪葬的命運。我看到過最早的，十四歲，剛剛進宮便被逝去的先帝拉去陪葬了。死在墓穴之中。”

百里慕雪沒有再說話，纖長的睫羽垂了下去。她再看著那些妃子，眼底忽然閃過一抹疼痛。

“聽說，前幾日端賢貴妃瘋了。病了好久一口水都沒人給她送。”

百里慕雪的手一顫，“那日她忽然起床，撞死在柜子腳下面。最后尸體被人裹著送到亂葬崗去了。沐家，連口棺材都沒舍得給。就怕這個女兒給自己的前途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

“你心疼了？”太后笑著，看著自己的女兒。不知該用什么樣的語言去形容。

“沒有！”

百里慕雪嘆了嘆，“我只是感嘆后宮的女人命運可悲。她十四歲就進宮的，十五歲被封為妃，十七歲被封為貴妃。十八歲結束自己的生命。被慣以不潔后妃的稱號。她負盡天下人，但對自己的娘家是真的好。這些年沐家因為端賢貴妃不知道得了多少榮譽，為什么最后娘家這樣對她。不是很令人憤怒？”

“雪兒，作為皇家的公主。永遠不要讓自己處于弱勢的地位。我們要有的，是永遠站在別人的上面。這樣，你才能好好的活著。否則，就像端賢貴妃那樣。死無葬身之地。”

太后將茶杯放在桌上，此番話語擲地有聲。

“母后，端賢貴妃有這一天不過是算計的人太多。我永遠不會算計別人，除非別人先算計我。”

百里慕雪認真道，“我也要像王嫂那樣，做一個好人。”

天云山莊

梨花染了雨，亭臺處荷葉上的紅妝粉蓮也染了雨。看起來，格外惹人注目。

天云山莊又是一夜細雨

房間內，暖帳之中。春風吹落，窗簾隨風揚起一個角落。床上的人兒，緊緊的抱在一起。

“放手！”

“不放！”

“放不放！”

“不放！”

“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放開！”

“那我輕點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