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若是小少爺醒來知道自己的娘不在了。他該得多傷心。”

“好了！”

慕容紫兒感覺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那般無奈，那般心疼。她無能為力。最后只得自嘲道，“這是他的命運，該去接受。”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這孩子不幸福。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孩子擁有自己的愛情，擁有自己的夢想。而不是卷入家庭紛爭之中難以自拔。

“小姐，您真的要他去參加家族之斗嗎？小少爺這么單純。”

淺顏抹著眼淚道，“我覺得，這樣對小少爺不公平。”

慕容紫兒被這話氣笑了，竟是抬頭。擦凈眼底的淚花，“他自己的選擇，我想，應該已經沒有選擇了吧。”

淺顏不做聲，靜靜的聽著。

“今日我哪都不去，守著湘兒。希望他趕緊醒過來。”

她笑道，“只有他醒了，我才放心。”

淺顏不語，轉身走出去。

觸目所及，那冰涼的小臉顯得滄桑。顯得尷尬。

慕容湘眼淚早已經濕透整個枕頭，而似乎并沒有停止。依舊從眼底流出。

慕容紫兒心疼的將孩子抱在懷內，生澀的拍打著他的后背。像是哄自己的孩子一般。

“湘兒，不管做什么決定。姐姐永遠支持你。”

慕容紫兒低聲哄著，忽然間有一種姐弟之間相依為命的感覺。讓人內心滿滿的幸福。

慕容湘似乎也將那慈愛的話聽入腦海之中，感覺到他安然的沉睡在她懷內。

慕容紫兒看著后院的簾子不停的滾動，看著跳躍的陽光不停的變換姿勢。慕容湘在她懷內沉睡了一上午。沒有再流汗，也不再有淚水。那種安閑，恬淡就像是躺在母親的懷內。

“湘兒，起來。別睡了。”

慕容紫兒在檢測他體內一切恢復正常之后，終是忍痛把她喚醒。

她深刻的記得，三日后的比試。慕容湘面臨大敵。

“湘兒……”慕容紫兒試圖去叫醒。

直到那雙眼眸微微顫動，然后緩緩睜開。似乎重生一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在凝視著周圍，看了許久。忽然唇角勾起一抹干涉的笑，“紫兒姐姐。”

她笑，從未有哪一個小生命像是搶救這個小生命那般快樂。

是的，救活這孩子他內心是無比開心的。因為費盡千辛萬苦，并且對這孩子飽含希望。無論是對于自己的個人私愿，還是對他母親的歉疚。或者是對什么東西。他對這個孩子都是摯愛的。

“紫兒姐姐，湘兒餓了。”

慕容湘撫了一下肚子，也正好，傳來了腹部空洞的響聲。

她將慕容湘抱在懷內，走出外面的房間。那桌上的早飯早已經做好了很久，侍女恭敬的問，“主子，這飯菜已經熱了兩次了。不如，換一換吧。”

慕容紫兒正準備叫人去換一桌菜上來，慕容湘連忙擺手，“姐姐，不用換。我喜歡這些菜。”

“會不會不太好，畢竟菜都熱過好幾次了。”

若是平日里她吃也就罷了，可是慕容紫兒非常疼愛這個孩子。不忍心這孩子第一次吃飯，就吃這些剩菜剩飯。

“姐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些菜。”慕容湘嘴角不爭氣的流出一團口水。

“那平時吃什么？”

慕容紫兒心頭一痛，抱著慕容湘坐在椅子上。將他放在腿上，疼惜不已。其實他平日里要吃什么，她早已一清二楚。只是，此刻她就想再回憶一遍。那曾經自己吃過的東西。

“爹爹在的時候，我跟娘可以吃得好一些。爹爹不在的時候，飯總是黑色的，饅頭也沾著泥土，菜里面也會有一些小蟲子。娘從來不說那些丫頭，我也不敢說。”

慕容湘委屈道。

“湘兒知道為什么嗎？”慕容紫兒問。

“娘說爹爹太寵愛湘兒，姨娘他們不高興了。”慕容湘小小的眼珠子微微轉動著，唇角勾起苦澀，“湘兒其實不懂，為什么爹爹寵愛我他們不高興。”

“湘兒手里面有一塊很好吃的糕點，會分一半給他們嗎？”慕容紫兒笑著一邊問，一邊給慕容湘夾菜。親自喂他吃。

“會！”慕容湘肯定的回答。

“那你的那些哥哥和弟弟，會分給你嗎？”慕容紫兒笑問。

慕容湘沉默片刻，想了很久，忽然失望的搖頭，“他們不會。”

“他們不僅不會，還會罵我。罵我下賤，罵我娘下賤。說我們不配。”

話語說到這里，小小的孩子沒有太多感情。唯一有的是萬千疑惑。他似乎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赤子之心換不回來那些人的一絲憐憫。他更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如此無私會生活在那種欲、望如此強烈的家族。

人心叵測，兄妹感情還不如陌生人。隨時隨地，同室操戈。這就是她慕容紫兒和慕容湘小時候生活的環境。

“吃吧。”

慕容紫兒疼惜的將孩子抱在懷內，“以后姐姐疼你，護你，免你無枝可依，免你風雨漂泊。”

“姐，湘兒怕……”

慕容湘含著一口的菜，過了許久之后才道。

“嗯？”她細細聆聽。

“怕姐姐做不到，怕他們再來欺負我。欺負我娘。”慕容湘委屈道。

“吃飯吧。”

她輕輕的笑道，那聲“怕他們來欺負我娘”讓慕容紫兒心頭一驚。這孩子到底心里面在想些什么。這一路一直沒有提自己的娘。她也不好提什么。

只是這孩子，難道心里一直都覺得自己母親還在世嗎？就沒有一點點的懷疑嗎？

“嗯，紫兒姐姐。這些菜給我娘留一點好不好。”慕容湘說著，自己動手將一些他認為三姨娘會喜歡吃的菜放在一邊。

“怎么不去叫娘一起來吃？”慕容紫兒試圖問。

“讓她多睡一下。”慕容湘咧唇，笑得天真而可愛。似乎對于自己的母親還活著，非常信任。或許是對于慕容紫兒很信任。

而就是這句話，讓她心頭頓時痛得無法呼吸。

在這孩子這么大的期待之下，她竟然無言以對。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孩子不要抱任何希望。或者是，哪怕問她一句，他娘是否還活著。或許她都好開口說出事實的真相。

可現在……

慕容紫兒指尖一僵，閉目。看著這孩子安心吃飯的模樣。她當真是有這么神奇的醫毒之術，讓人如此信任？

是不是在這個孩子眼中，她慕容紫兒的醫術精湛到可怕？是不是在這孩子眼里，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她就能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