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她說了實情,還指不定被多少人推進火坑。綁在火把之上。用柴火送她歸西。直到死,都掛著一個妖怪的罪名。
“你知道我要問什么?”
君允傲詫異。
她抬眸,沒有理會。只是看著遠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其實別看她表面很平靜,其實內(nèi)心很著急。時間就只剩下半個時辰了。
藥拿不到,她就沒法配藥。配不了藥,湘兒就沒救了。
或許藥王不太明白,為什么她既然自己有這么多藥。為何還要問她。對此,她只想說,湘兒的毒必須用千年血人參里面的某個成分做藥。
而且,千年血人參。空間戒指給她的提示是:這三千年上下。只有這個時空出現(xiàn)過這么一顆。其余的,都達不到千年歲月。不是被人早早的采了,就是早早夭折了。
所以,空間戒指跨越了千年時間。都沒有找到那個藥材。令人悲劇的,莫過于此。不然也不會有這么一出。
湘兒的命,此時此刻全部交給百里墨華了。即便是看在她身上的利用價值的份上,也應(yīng)該好好把東西給她吧?
若是他半個時辰之內(nèi)回來,還有時間去準(zhǔn)備。畢竟這里過去,給湘兒配藥還需要時間。若是真的到最后一刻才去治病,湘兒的生命就完全沒有保障。
百里墨華,希望你做回好事。
“八王妃,藥王過來了。說要見您。”
侍者走進來通報,“小的給您賀喜,藥王開始著急了。”
“讓他進來!”
慕容紫兒收回著急的目光,凝視著前面。一個必須得用椅子抬著進來的小老頭。正用他畢生最好的態(tài)度強顏歡笑著。朝她看去。
“八王妃,在下佩服。”
嘶啞的老人聲音在耳畔響起,有些難聽。但因為是奉承的話,也勉強忍受了過去。
“藥王,你過來的目的是?”慕容紫兒明知故問。
“我過來是想跟八王妃談?wù)劊幫踉谶@家藥店待了十幾年。不是八王妃想扳倒,就扳倒的。這店……三國之中的王孫公子都有投資。若是一旦出了什么問題,八王妃便是與眾多王孫公子為敵。”
“我倒是不怕與那些什么王孫公子為敵,得罪的人也不止那些。我想,這藥若是低價或者免費發(fā)售一個月。這天下,能有多少人脈控制在手里難以計數(shù)你應(yīng)該比我更加清楚。”
誠然,誰不想占便宜。誰又愿意去買這么貴的東西。
藥王身體一顫,竟是有些答不上話來。
“所以,我若是收手。并不是因為怕你,而是因為,本宮不想跟你爭。不屑于跟你爭。”她的眼神帶著不可磨滅的自信,那種自信,讓人顫抖。就像是女王俯視著蒼生。
“是……”
藥王即便內(nèi)心有千般不愿意,而此刻,卻也不得不低頭。這天下他沒怕過誰,但是想要生存下去。慕容紫兒,這天朝的八王妃。只要這女人還活著一天,就不能得罪。
“唉,這店得開下去啊。”
君允傲站出來講話,討好的看著慕容紫兒,“紫兒,你缺什么。我都給你。只要你讓這老頭不爽快,我就能把你當(dāng)祖宗供著。”
“這事你跟他說……”
慕容紫兒抬眸看了一眼君允傲,站起身子,“藥王,這店是他的。我今早放了一共一千八百味藥。一共一萬金。可能夠送一陣子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言落,慕容紫兒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在離開之前,又在君允傲耳畔輕輕低語一句,“膝蓋和創(chuàng)傷藥有沒有準(zhǔn)備好?”
君允傲只覺得膝蓋一涼,正想說些什么。忽然只見慕容紫兒瀟灑的走出去。
時間不多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眨眼就過去了。這個時候,她必須要到湘兒身邊去守護著。那孩子沒了母親,沒了父親。連姐姐也不在身邊,是多么可悲的事。
畢竟,十一二歲的年齡。該是躺在父母懷里撒嬌的年齡。而這孩子,從小背負(fù)著家族的明爭暗斗。在逆境中成長。父母雙亡,家族難容,如今又身中劇毒。無論是身還是心都是受到巨大的打擊。
慕容紫兒長嘆一口氣,她唯一能幫助的。希望這孩子還活著,能給自己的母親報仇。
她出大門的時候,便用了易容的身份。以一個小小的婦女身份,悄然無聲的上了馬車。走進一家極不起眼的客棧。
某間房內(nèi),男孩蒼白的臉色籠罩著一層層的暗黑。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顆顆滾落下去。慕容紫兒能感覺到他在痛苦中掙扎。
“娘……”
微弱的聲音,似乎從昏迷開始就不斷地呼喚。慕容紫兒并不是第一次聽到。似乎從聲音能感覺到湘兒在夢中的痛苦以及無助。
“不準(zhǔn)欺負(fù)我娘!”
湘兒的語氣微弱卻強硬,像個小男子漢。即便是在夢中依舊能感覺到這孩子強大的自尊以及高貴的品德。
這孩子,他不該只是個庶子!比起慕容府那些油頭垢面的嫡長子,要好太多。
“湘兒!”
慕容紫兒語氣柔和,恨不得將這孩子揉進心里。
這個時空,到現(xiàn)在她最同情的就是這個孩子。一個庶子的命運,跟記憶中原主的生活差不多吧。在母親不受寵的時候連個下人都不如,而若是受寵,又會成為眾人的眼中釘。結(jié)局都是注定的一個:“慘”字。
慕容湘碰到慕容紫兒的手,瞬間將所有的安全感全部寄在百里墨華身上。在痛苦中,甜蜜的呼喚一聲,“娘。”
慕容紫兒不知道該不該答應(yīng)。那種被一個孩子緊緊拽在手里的感覺,感動得無法呼吸。甚至是想隨他一起掉眼淚。
“湘兒,姐姐會讓你好起來的。”
她笑著,想到慕容家那副嘴臉。內(nèi)心無論如何都不滿意。只要湘兒活著一天,就是慕容湘兒的。但若是慕容湘不在了,慕容紫兒卻不得不選擇慕容家的剩下兩個嫡子。而那兩個,無論是哪一個做了慕容家未來的繼承人。都將使慕容家走向衰弱。而慕容家的衰弱,必然致使這天下再無毒醫(yī)。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慕容紫兒都絕對不允許那兩個嫡子這樣揮霍慕容家。
可是……
都半個時辰了,百里墨華依舊沒有出現(xiàn)。
慕容紫兒內(nèi)心忽然開始焦急如焚。其實她早就猜到了,京都大部分店鋪都是國師開的。真正富可敵國,對于那官職可有可無的是國師。國師是什么人啊?
老奸巨猾的人啊!
她內(nèi)心忽然著急到了極點,臉色通紅。握著慕容湘的那雙手開始劇烈的顫抖。
這么晚了還不來,豈不是……豈不是出了什么事?可若是萬一出了什么事該如何是好?
慕容紫兒凝視著慕容湘痛苦的表情,忽然之間有一種心如刀割的感覺。
墨華會不會不知道這里?
還是說,他根本沒有把他們之間的合作放在心上?或者是連合作都不想跟他合作了?
百里墨華是不是……她是不是在她心里哪怕一點點的地位都沒有?
呵……
果然,那些她從沉睡中醒來所涉及到的甜言蜜語和他所有的付出。都只是一個夢。或許她從來沒有醒來過。可笑,可笑的是她居然還對此存在希望。說來真的好可怕。
罷了!
她依舊太天真了,什么人都相信。那種野心勃勃的人,當(dāng)真會對一個女人如此用心?她想多了吧!
她竟然沒有給自己留后路!
慕容紫兒不知道什么時候,眼淚在焦急之中穿過眼眶。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此時此刻那種無助,她慕容紫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做了這么多努力,最后卻毀在自己的人手里。
直到這一刻,她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手里,能清晰的感覺到慕容湘的手在顫抖。在劇烈的掙扎著。那像是生命終結(jié)的時候,一個人最本能的垂死掙扎。
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習(xí)慣這樣的感覺。那種在生命邊緣的脆弱,她始終習(xí)慣不了。
慕容紫兒一直以為自己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冷靜,然而此刻,思緒之中千般變幻。無助,焦急,她似乎在內(nèi)心還存在一絲希望。畢竟,手里的孩子生命垂危。
冷風(fēng)透過簾子吹在身上,拂去她臉上的汗珠。片刻的清醒讓慕容紫兒意識到哪里不對。
她本能的將慕容湘護在身后,一臉凝重的看著來人。
須臾,暗黑的窗戶被打開。幾個黑衣人闖入。
慕容紫兒很詫異,自己進進出出都是以易容來遮掩自己的身份。卻又為何……
“你們怎么知道這里的?”她試圖去交流。
然而對方并沒有回答的打算。
若是平日里,她必然下劇毒將這些人都?xì)⒘恕<幢銡⒉涣耍材芸刂谱 W员]有問題。可是湘兒生命垂危,受不了一點刺激。此時用毒的確可以自保,可是,湘兒必然撐不到最后一刻。
她倒是記得,百里墨華離開的時候有隨身叫了侍衛(wèi)暗衛(wèi)貼身守護。可若是此刻打斗起來,必然也對湘兒不好。這房間,絕對不允許有一點刺激。
左右為難,情急之下,慕容紫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別動!”
慕容紫兒意念一動,從袖中拿出一瓶漆黑的藥。在百般焦急之中故做平靜,“該知道我的手段才對。”
黑衣人一怔
“我手里這瓶毒藥,叫七色花。中毒者的痛苦分七日絕命。身體從第一日的紅色變幻至第七日的紫色為止,整個過程由內(nèi)及外。能感覺到身體內(nèi)臟一點點腐蝕。隨便沾染哪怕一點,就足夠讓你們痛不欲生。至于其痛苦,相信不用說你們也能體會到。”
慕容紫兒話音落下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那黑衣人殺氣騰騰的目光開始攜恐懼。
慕容紫兒倒是沒有對誰下過那種狠毒的毒藥,但是,眼前床榻上的這人如此重要。她會不會下這種毒藥很難說。
畢竟,誰也沒有說慕容紫兒是個心善之人。
氣氛僵持,兩方難以抉擇。整個房間殺氣騰騰,卻并不爆發(fā)。時間一分鐘的過去,慕容紫兒能感覺到湘兒的體質(zhì)和生命在一點點的消亡。
人的臨死便是那般,在黑暗中掙扎和痛苦。直到歸于平靜。
慕容紫兒一邊顧及著殺手的反撲,一邊注意著湘兒的動靜。這一刻,那顆女漢子的心忽然在幻想著一個男人。她的思緒,滿滿的幻想著那個男人的出現(xiàn)。
她幻想著那個白衣翩翩的謫仙忽然踏著祥云過來,擁她入懷。
然而,直到最后一刻。百里墨華都并沒有出現(xiàn)。
“我們上,這女人不敢用毒。為了那孩子,她也絕對不敢……”
慕容紫兒心尖一顫,手里的毒緊了又緊。在這個時候,湘兒能活下來的機會幾乎是渺茫的。這些無孔不入,心狠手辣的人。哪怕有一點機會,都會努力的去爭取。
面對敵人的一點點靠近,慕容紫兒第一次軟弱了。她下不了手去對付這些人,不愿意讓湘兒親自毀在自己的手里。思慮很久,她忽然釋然了。將藥收回袖中。面對眼前黑衣人散發(fā)著銀光的刀。她軟弱,恐懼。做出女人本該有的怯弱。
她跌坐在椅子上,無助的閉目,似乎這樣才能藏盡眼底的恐懼。讓自己坦然的接受這一切。
湘兒死了,百里墨華一次次的無信和利用。她似乎在這個時空是真的再無牽掛。活不活著,對她來說似乎也并沒有什么意義。
慕容紫兒笑了,笑得風(fēng)輕云淡的。她忽然釋然了,似乎一瞬間什么都不重要了。一切都?xì)w于平靜,在放下的那一瞬間她幾乎什么都不去想。
然而,她所想的。很久都沒發(fā)生。眼前,一切都如此平靜。
直到她聽到刀光劍影,有片刻爭斗的聲音。旋即,一切又歸于平靜。
有人輕而恭敬的道,“八王妃,屬下等來遲。還請八王妃恕罪。”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眼前七八個侍衛(wèi)跪在她面前。手里拿著一個錦盒。慕容紫兒忽然意識到什么,轉(zhuǎn)眼,只見慕容湘的臉上暗黑無光。好像下一秒,所有的毒都要在瞬間爆發(fā)。
慕容湘痛苦的掙扎,這一次不僅僅是額頭上的汗珠和蹙眉這么簡單。這一次,是全身抽搐以至于顫抖。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不顧一切的問,“八爺呢?藥呢?”
“八爺,他不想見你。”侍衛(wèi)畢恭畢敬的稟報。
“至于藥,請王妃過目。”
慕容紫兒自動忽略了前面幾個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一根血紅色約五公分高的人參,躺在玉寶盒內(nèi)。如此那般高貴,一眼看去,便知道那是至尊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