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岑兮不說話蘇靈也已經從她臉上的表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沉了一口氣看了眼還躺在床上的宋業成,從二十多年前到這二十多年后,波波折折,他們這一家人當真就這么難以團圓嗎?
她也不逼岑兮了,“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了,小兮,那個男人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你就當媽媽是為你的安危著想離他遠一點吧,你別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女兒,再我體驗一次這種失去女兒的痛苦好嗎?”
岑兮痛心疾首,為什么偏偏要她在親人和愛人之間做一個選擇呢,她不想做這個選擇,她誰都想要,她想要給自己一個媽媽,她也想給孩子一個爸爸。
元旦那天,早上岑母給大家煮了湯圓,熱乎乎的湯圓盛了上來岑兮只吃了兩口,最近她胃口一直都淺,更多時候是蘇靈加餐給她做點營養品。
那天在醫院分別以后封曜就真的沒來找過她,只是偶爾打個電話問問孩子的情況,一轉眼她也懷孕三個多月了,因為人瘦所以肚子大起來會明顯一些。
他在那頭簡單低沉的問了兩句后也沒有了往日的甜言蜜語,岑兮也變得尷尬起來,她始終不知道母親到底跟他說了什么,但是她能感覺到封曜真的在疏遠她。
兩個人握著電話在耳邊沉默了很久,都沒有掛斷,仿佛在聆聽著對方的呼吸聲一般,沒有話說了卻又舍不得掛斷。
最終還是岑兮先說了話,“我不知道我媽那天到底跟你說了什么,但是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又打算不要我了?”
那頭的封曜在聽到她的話后心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針頭扎著,痛的難以呼吸,但是轉而一想到蘇靈那天的話,如果岑兮知道了那件事那時她就會自己選擇離開他,說不定會恨死他一輩子,他又猶豫了。
他也曾為自己在心里做過辯解和掙扎,因為那次意外他也是受害者,可是不管怎么樣于岑兮來說他還是那個罪魁禍首。
“我這幾天有其他的事要忙,所以不能過去看你了,你照顧好自己和孩子,時間不早了睡吧!”
他又是這樣,舍不得說分別的話就會岔開話題,然后裝作一副很忙的樣子掛斷電話,可事實上他掛斷電話后卻握著手機久久不能回神,仿佛那聽筒里還能傳來女人的余音。
傅靳洲來岑家看望過她,岑兮因為已經把話說開了所以再見到他時覺得有些尷尬,人也變得淡漠疏離起來,倒是蘇靈一臉熱情的招待他。
“媽,我想去醫院看看爸了,你們就先聊吧!”
岑兮轉身進了房間拿了一條圍巾出來,蘇靈笑著將傅靳洲推了上去,“小兮,要不讓小傅送你過去吧,這過節的路上人多車多,他送你媽媽也放心一些。”
傅靳洲也了然的附和,“是啊,你現在一個人出門不便,還是小心為好,孩子最重要!”
兩個人一唱一和岑兮怎么會不知道蘇靈是想在撮合她和傅靳洲,她沒說話只是點點頭就往外面走了,傅靳洲跟蘇靈道別后就連忙跟了上去。
車子里,傅靳洲知道岑兮怕冷所以特地開了空調,暖氣在車廂里流竄著岑兮被凍的發紫的唇色漸漸恢復了過來,傅靳洲突然俯身過來把岑兮嚇了一跳。
他輕笑一聲,漸漸與她拉開了距離,“我只是想幫你系安全帶而已。”
岑兮臉頰紅紅的,聽了他的解釋點點頭,“我自己來就行了。”
車子行駛到醫院門口,傅靳洲要去停車岑兮就先下了車進了醫院,但是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宋幼萱。
她邁著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走在剛剛拖過的地磚上,這有了孩子到底是不如以前輕便了,連心都變得仔細起來。
她剛跟一個護士打完招呼正準備去宋業成房里,然后就碰巧看見了剛從他病房出來的宋幼萱。
火光電石間,岑兮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她下意識的用手捂著肚子后退了兩步,眼神是惶恐的。
而她的動作也只一瞬就提醒了宋幼萱,她冷冽的目光隨著岑兮的動作落在她肚子上,和她纖瘦的身軀不相匹配的小腹微隆,那應該是……
她沒想到岑兮不僅能從那群人手里活著回來,她居然還活得這般好,而自己卻因為那件事觸怒的封曜他對自己趕盡殺絕,讓她失去了一切。
她一步一步的朝岑兮走去,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在岑兮身上凌遲著,繼而嘴角微微勾起,“好久不見啊岑兮,你這是懷孕了?”
“跟你沒關系,你來這里做什么?”
因為這里是醫院,走廊上有監控,而且免不了周圍有人經過,她相信宋幼萱再大膽應該也不會在這里亂來。
宋幼萱臉上的笑意不善,目光朝身后的病房瞄了一眼,“你來這干嘛我就來這干嘛啊,爸爸住院這么久了我能不來看他一眼嗎?”
“爸爸?宋幼萱,你是不是做夢還沒醒呢,你這二十多年的人生是怎么從我這偷來的于曼難道沒告訴你嗎?”
宋幼萱的身世蘇靈早就告訴她了,宋業成也是真的可憐,這么多年了自己的女兒在外面受苦受難,卻白白替別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最可怕的是到頭來卻被這一對母女給算計到家破人亡,自己也變的跟植物人一樣動彈不得。
岑兮揭了宋幼萱的痛處,她一下就沖到她面前來狠狠地一把扯住了岑兮的手腕,眼眸中夾著一絲狠厲,目光促狹的下移落在了她的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岑兮只感覺背后有一陣涼意竄起,身子幾不可察的輕顫起來。
宋幼萱挑眉陰笑著,“怎么害怕了,怕我會殺了你的孩子?”
“你敢,這里是醫院,你要是敢動我你自己也逃不了!”
“天真!”宋幼萱狠狠地推了岑兮一把,她身子撞到了背后冰冷的墻壁上,宋幼萱又緩緩走了過來,“你覺得我走到這一步什么事我不敢做,岑兮,你可別告訴我這個孩子是封曜的?”
“這個孩子是我的!”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倆人背后響起,在看到傅靳洲走過來的那一刻岑兮緊提的心終于有一絲絲放松了下來,身子虛軟的往下倒幸好他及時攬住了她。
“你沒事吧?”他將女人輕輕地往懷里帶了帶,莫名的讓人有一種安心。
岑兮搖了搖頭,可是看向他的目光卻帶著一絲疑問。
宋幼萱看著倆人親密的樣子有些詫異,本以為封曜為岑兮做了這么多寧愿放棄了EG也要把她救回來,哪知這兩個人還在一起。
“傅總,這個女人朝三暮四,水性楊花,哪怕離了婚也能勾引前夫,你別撿了個孩子就當寶,說不定這是個野種呢!”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岑兮被“野種”兩個字刺激到了,沖上去就要打宋幼萱卻被傅靳洲攔住了,“宋幼萱你再胡說我就殺了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暗地里做過的那些骯臟事,我的第一個孩子是怎么死的,你的手上沾了他的血,你就不怕報應嗎?”
她的嘶吼聲在醫院走廊里回蕩著,傅靳洲緊緊的箍著她的身體,如果她真的跟宋幼萱動起手來,吃虧的也只會是她自己。
宋幼萱對上女人的視線帶著一絲挑釁和得意,無動于衷,“就算是下地獄有你們這些人陪著,我也無憾了!”
看著宋幼萱的背影離開岑兮哭倒在傅靳洲懷中,可是他心里卻一點也不比她感受,因為他很清晰的感覺到了岑兮是真的很在乎她和封曜的這個孩子,而且他竟不知他們曾經還失去過一個孩子。
“小兮別哭了,地上涼,快起來吧!”
他溫熱的指腹替她擦去了眼淚,岑兮揪著他胸前的衣服站了起來,紅通通的眼眶看著他,“你剛才為什么那么說?”
“你知道的,那個瘋女人如果知道這個孩子是封曜的她指不定又想著什么辦法來害你,你應該懂我的心意。”
“可是你真的沒必要對我這么好,我現在什么都給不了你,雖然我不知道我媽她為什么反對我跟封曜在一起,可是我現在沒辦法再去愛一個人了,你在我這里也只是浪費時間。”
岑兮說完從他懷里起開,一個人一步一步朝宋業成的病房走去了,傅靳洲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還保留著她的余溫,可一顆心的溫度卻在漸漸冷卻。
阮檸從凌晨五點回到家時就一直躲在被子里,一個人抱著枕頭痛哭,腦子里全是昨天晚上在酒吧發生的那件事。
昨夜學校的元旦晚會結束后系里一群同學就起哄說出去唱歌,阮檸身為部長自然也去了。
她向來不會喝酒,但是那天還是自告奮勇的喝了兩杯,結果下場很慘,沒一會兒就開始頭重腳輕起來。
包間里有人在唱歌,重金屬音樂聲像是鑿子一下一下鑿進她頭腦里,痛的她頭腦快要炸開了。
陳哲見她不舒服便過來問她要不要回去,阮檸身子直接靠在了他身上,嘴里卻一直在念叨著一個人的名字,因為發音模糊他也聽不清她說什么。
陳哲跟幾個同學打了聲招呼然后就扶著阮檸從包間里離開了。
在走廊里阮檸突然說要去洗手間,陳哲不好意思進去就只能在外面等她,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手機沒帶,他看了眼洗手間的方向然后又轉身回去拿手機了。
也就是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跟著阮檸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