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傾城,封曜一身深藍色毛衣加身,下身是一條筆直修長的卡其色休閑褲,褐色的發(fā)柔軟細長的搭在前額,卷長的睫毛如同黑天鵝的羽翼偶爾輕顫,倒映在玻璃上的人影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仙人一般,這樣的他看上去比以往的冷漠桀驁要溫潤了許多。
他手里正在翻動著食譜,手指捻著一張紙,肌膚白皙,骨節(jié)分明,目光落在花花綠綠的菜單上綿長優(yōu)柔的像是穿越時空隧道了一般,陽光從外面穿透進來落在身影頎長的男人背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個男人都是絕美的毫無瑕疵。
身邊的喬煜彎腰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封總,宋先生來了!”
他合上手里的食譜,一抬頭對上宋業(yè)成的視線,起身,微微一笑。
“宋先生,你來了!”
握手后,示意喬煜幫宋業(yè)成拉開椅子坐下,宋業(yè)成取下脖子上的墨綠色圍巾搭在椅背后,看向?qū)γ娴哪腥耍胺饪傇趺唇裉煊袝r間約我出來喝茶,這個地方雅致的很,看樣子你還挺有閑情的!”
封曜一派優(yōu)雅閑適的坐在對面的軟皮質(zhì)沙發(fā)里,桌子下面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就算是和一個長輩在一起他也不會失了風度和氣勢。
“您是幼萱的父親是我將來的岳父,找您出來喝喝茶,聊聊天有問題嗎?”
宋業(yè)成揭開杯蓋,面前的西湖龍井冒著騰騰熱氣,茶香四溢,水波碧清,他常年愛好品茶,只需一吸氣就知道面前的茶色香味怎么樣。
他對著面前的瓷杯吹了吹,裊裊的白霧分散開來,“你是我見過最沉穩(wěn)的有魄力的年輕人,這商場就如同戰(zhàn)場,而你卻是那個殺敵無數(shù),震懾一方的將軍,在你面前我可不敢把你當晚輩看。”
封曜笑笑,面上謙和,“不,在您面前我會始終是個晚輩。”
因為不管是宋幼萱還是岑兮,你都是她們的父親,所以你也是我封曜想要去尊敬的人。
宋業(yè)成可不覺得封曜今天來是跟他拉家常的,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又不是家里閑適的闊太太可以無聊的時候想約出來喝喝下午茶,聊聊天什么的,這樣太矯情了。
“你找我出來有什么事就說吧,我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人,我也相信封總也不是個磨磨唧唧的人。”
相比較宋業(yè)成的坦誠直白的確勝過于曼的一套假笑的嘴臉,他背微微往后靠了靠,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膝蓋上。
“你的前妻蘇靈早就回到瀾城來了這事你知道吧?”
宋業(yè)成的手一顫,杯子里的茶水灑出來一點,冷眸看向?qū)γ娴哪腥耍澳阍趺粗肋@些的,你調(diào)查我?”
“我們即將成為一家人了,我調(diào)查清楚這些無可厚非,不過我就有些好奇宋先生當年不是很愛您的前妻嗎,為何要離婚?”
“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多了?”
“那我換個方式問,您現(xiàn)在還愛著您的前妻嗎?”
“封曜!”宋業(yè)成“啪”的一聲將杯子放在桌子上,里面的清茶直接灑在了桌子上,水流差點流淌到男人的褲腳上,他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很難看了憤怒已是昭然若揭。
而那個坐在對面的年輕人面上卻仍是掛著淡淡的笑,然后從桌子上抽出幾張紙巾伸手擦了擦對面桌子上的茶漬。
“一定很愛對吧,要不是也不會因為被別人說穿了心事而惱怒。”他說的很平淡,手握著那張濕答答的紙巾扔進垃圾桶里,然后又抬手招來了侍應生,“幫這位先生再泡一杯茶來。”
宋業(yè)成灼灼的視線一直緊盯著封曜,卻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么,做什么,他身上那種胸有成竹的坦然和自信讓他突然有些敬佩,不得不說這是他見過最有膽識的年輕人。
“宋先生,我說的這些話并沒有惡意,我只是在感情上有些不明白所以想要請教您一下而已,比如您當年和您前妻的感情那么好最后為什么會走向婚姻破裂,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您心中難道就一點疑問也沒有嗎?”
“疑問?”
他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緊又緩緩松開,腦海里回想起當年眼見蘇靈和那個叫晏離的男人企圖私奔卻意外發(fā)生車禍的場景,聽人說在那輛報廢車里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死死地護住了懷里的女人,就像維護了一生摯愛般。
一生摯愛,她也是他的一生摯愛,可是那又怎樣,她不還是背叛了自己!
他眼角微微有些濕潤,然后把鼻梁上的眼鏡摘下,擦了擦,“我對蘇靈的感情確實沒變過,有些人愛上了那就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事,只是如今她回來了我卻只能遠遠望著她了。”
“沒想過再和她破鏡重圓嗎?”
“破鏡重圓,你說的容易,我又不是你年紀輕輕說離婚就離婚,想破鏡重圓就一句話……你該不是后悔和幼萱訂婚了吧?”他狐疑的目光落在封曜身上,眉頭不悅的皺起。
“不是說您的事嗎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來了?”他風輕云淡的笑笑,然后拿出煙盒來抽出一根遞給宋業(yè)成。
宋業(yè)成淡淡的瞥開了視線,“年輕人還是少抽點煙,身體重要。”
是不是年紀大了的人都把身體看得特別重要,還是說怕死亡了?封曜點點頭訕訕的收回了手,然后重新將煙盒收了回去,陽光傾灑在紅檀木桌面上,他腕上的手表干凈的蓋面反射著一束光,剛要收回手時目光突然看到了樓下走來一對情侶往里面走。
應該是情侶吧,要不然他們怎么會親密的手牽手,就是他看著女人臉上的笑容在暖陽下有些刺眼,因為那個笑容是對別的男人的。
宋業(yè)成抿了口茶,看見對面的男人在出神目光也就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后就看見了岑兮和傅靳洲手牽手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其實挺好奇的,岑兮那么好的一個女孩你怎么就跟她離婚了?”
宋業(yè)成想了想他剛才說有感情的事想跟自己請教請教,會不會是指他跟岑兮的事?
封曜飄渺的目光淡漠的從外面收了回來,手指的關節(jié)動了動,發(fā)現(xiàn)有些僵硬,他失聲輕笑著,“我現(xiàn)在可是要跟你女兒在一起的,你這樣說會不會有點胳膊肘往外拐?”
“會嗎?我一直都覺得岑兮她人挺好的,漂亮又善良,我第一眼見到她就有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宋業(yè)成的視線還悠悠然的停留在窗外,人影沒了他就看到外面的奔流不息的車水馬龍。
或許這就是血緣關系的強大存在感吧,有些人真的只需一眼你也能覺得她和自己很親切,但是你又不敢想象她就是你曾以為失去多年的親人。
封曜又回想了一遍剛才看到的場景,他在心里也無聲的說了一句,其實我跟你一樣,我也很愛我的前妻,我跟她離婚不是因為她不好,而是因為我怕自己保護不好她,她曾因為我受了那么多苦這次換我來為她做點什么了……
岑兮跟傅靳洲來的是品川一樓,岑兮非要說在走之前來這里吃一次火鍋,傅靳洲笑她到了國外還吃不到火鍋了怎么著,岑兮卻說到了國外就沒人陪我吃火鍋了啊,一個人去吃火鍋的那得活的多強大啊!
傅靳洲有些心酸的把人抱進懷里,拉下她的圍巾露出一張櫻紅小嘴來,低頭吻了吻,“真舍不得讓你走,要不然我跟你一起走吧?”
岑兮笑著推了推他,“那你公司不要了?”
“不要了,女朋友都要走了還要公司干什么,單身太辛苦!”
“單身怎么辛苦了?”岑兮不明所以。
傅靳洲看著她傻愣愣的樣子突然壞笑起來,在她耳邊換了中聲調(diào),“忍得太辛苦!”
然后岑兮就紅著臉一掌把他推開,闊步走過去占了一個座。
岑兮愛吃辣,冬天對她來說吃火鍋最好不過了,簡直爽得不要不要的,傅靳洲對辣的接受程度一般般,不過為了表示對女朋友的忠心程度他還是試著去紅湯里面撈了兩筷子金針菇,那樣子好像在說看,你能吃我也能陪你吃吧,舍命陪女朋友我很棒吧!
岑兮吃的不亦樂乎,又辣又熱,臉上也開始出汗,原本就鮮紅的小嘴現(xiàn)在變成了爆紅,要是再腫一點完全可以看成是香腸嘴了。
不過傅靳洲看著她吃的歡快倒一點也沒覺得影響美觀,反而在她辣的大口大口吸空氣時貼心的給她擦臉上的汗,“真的有這么辣嗎?”
岑兮咽了咽口水,“不信你嘗嘗這個?”
她用筷子夾起一塊肉給他吃,傅靳洲搖搖頭,“我不吃肉”,然后他站起身子在她紅辣椒一樣的唇上輕輕舔了舔,眉頭微微蹙著,下一秒又笑了,“嗯,的確是挺辣的,回去還是多吃點糖吧,我比較喜歡小甜甜!”
他說的煞有其事,岑兮卻因為他這個吻而加深了臉上的溫度,對于傅靳洲這個悶騷男動不動就吻她的事來說本該習以為常的,但是現(xiàn)在這里是公眾場合,還有很多人她總歸是有些放不開的。
她低著頭夾起剛才那塊肉放進自己的嘴里,因為吃的太快上面又有很多辣椒子所以一下子嗆起來的時候感覺喉嚨整個直接就像火燒起來一樣。
傅靳洲見她咳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連忙坐過去給她倒了杯涼白開,然后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叮囑她慢點。
而此刻已經(jīng)換坐到一樓來的封曜感覺自己就跟受虐狂一樣硬生生坐在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一直注視某一桌上的兩個人,那種感覺就像畫外人看畫中人,怎么也入不了畫中的美好。
他看著那個男人寵溺的吻女人的嘴角,然后那個女人嬌羞的紅了臉,看著他親昵的坐在她身邊拍著她的背,給她倒水給她擦嘴角。
他坐在那里面上心如止水,心里卻冰封千里,他感覺自己想起點波瀾來都困難了,因為心冷的讓他自己都不敢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