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號病房。
走廊里清潔工剛剛拖過地,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葉菁蔓一身白大褂雙手插在口袋里走了進來,躺在床上的男人卻在刷手機,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就一直在刷屏幕。
她走了過去將手機從男人手里抽了出來,面色有些冷,“以為自己從鬼門關走過一趟就覺得連閻王都懶得收你,命大是不是?居然敢超速駕駛,還好這次只是追尾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知不知道這樣會出人命的?”
封曜躺在床上懶散的伸了伸腿,別過臉去不看女人,覺得她有些啰嗦。
葉菁蔓雙手環抱在胸前看他傲嬌的樣子嗤笑了一聲,臉上盡是戲謔。
“讓我猜猜你這是跟人打架了?都多大的人了還打架,打就打吧還給人揍成這個慘樣,哎,你知不知道你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就這張臉嗎?”
曾經墨向北兄弟幾個就開玩笑說過封曜如果哪天做了“少爺”,就光這張臉那一定是瀾城最貴的“少爺”,連男人也能為他彎一次。
她轉過身去從盤子里拿出酒精和紗布來。
封曜睨了她胸前的吊牌一眼,慵懶的眼皮終于抬了抬。
“你什么時候又調回來了?”
真是的,每次一出事他就被送到她這里來,然后又被她絮絮叨叨的數落,明明才二十五歲的女人卻跟個五十歲的大媽一樣啰嗦。
葉菁蔓拿起鑷子夾著棉花蘸酒精在他臉上的傷口輕輕擦洗消毒,臉腫了不少,嘴角也破了,她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她從小認識的那個封曜嗎,居然會被人揍成這樣,她心里有預感打他的那個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哦,你還不知道吧,我要訂婚了所以就提前申請回來了!”
她說話時眉間淡漠的看不出一點不尋常,就好像說的那些事對她來說無痛關癢。
“跟誰?墨向北?”
葉菁蔓白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鑷子去給他剪紗布,“陸家的獨子陸嶼謙!”
“什么時候的事,向北知道嗎?”
“昨天晚上才訂下來的,他知不知關我什么事,我們早就分手了好嗎!”
“你們這些女人可真是無情,翻臉不認人這一套做的還真是如出一撤!”封曜不屑的嗤了一聲。
葉菁蔓眸色一頓,手中的紗布狠狠往下按了按,痛的封曜想罵人,這個女人怎么兇惡的跟母老虎似的,也不知道墨向北怎么看上她的。
她站在那里揚了揚手中的紗布笑得格外明媚,與躺在床上身上四處貼著紗布的男人來說真是鮮明的對比。
“我告訴你封曜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行不行,不就你老婆甩了你不樂意了嗎,這會知道后悔了當初干嘛去了?你說我們女人無情那也是被你們男人逼的,你自己想想看岑兮那么好一姑娘是不是你自己作沒的,現在人家轉身投入別人的懷抱了你又在這干吃醋。
別告訴我你這一身傷不是因為她才得來的,所以我就說啊封曜,你要真喜歡人家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一個大老爺們一句喜歡都說不出口整天藏著掖著,準備帶到土里埋了啊?那時候估計人家岑兮跟人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還生了好幾個娃娃,還別說離了你連我都覺得她挺幸福的!”
“誰說我喜歡她,我喜歡的是宋幼萱你不知道嗎?”他平靜的眸子里微微蕩起一絲漣漪,那是最初的悸動可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至少他不想承認他真的愛上了那個被欺負了兩年的女人。
葉菁蔓搖搖頭覺得這個男人真是無藥可救了,都說戀愛里的女人像個傻子她怎么覺得男人也不精明啊。
她將紗布放了回去收拾好東西,“你要真是喜歡宋幼萱的話就別想著岑兮啊,現在又不是古代了你還想一夫二妻啊?”
她端著盤子轉過身來看著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要不要給伯母打個電話告訴她你在這里?”
封曜瞪了她一眼,“你敢?”
她聳了聳肩,“那好吧一會兒你給喬煜打個電話讓他來前臺繳下住院費,這些醫藥費我都已經幫你墊了!”
“那我還真謝謝你啊!”
“不用謝,要還的,等我結婚的時候記得紅包弄大點就行了!”
福臨茶樓。
一輛黑色商務車在門前停下,司機下車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于曼從車上下來,臉上戴著一副墨鏡,氣質冷清。
“人找到了嗎?”
“夫人,人已經在里面了。”
她滿意的點點頭然后拎著個手提包,腳下踩著八公分的高跟鞋走了進去。
包廂的門從外面打開,坐在沙發上神情緊張的女人就像一只被驚動了的刺猬,她在看到了進來的人下一秒眸子里閃過一絲驚恐。
那張藏在長發下的臉蒼白的像張紙,嘴唇也在發抖。
于曼揮了揮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她慢悠悠的走過去在女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精致的鳳目微微挑著配著那一身精美的旗袍,整個人端莊優雅,雍容華貴。
“秀英,好久不見了!”
她嘴角噙著笑,白皙的臉上暗藏著一種讓人看不清的詭異,那樣陰森。
那女人身體一直在瑟瑟發抖,終于在她的注視忍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夫人!”
這一聲徹底叫于曼冷的眸子,她用手撥了撥涂的鮮紅的指甲,秀眉一挑,“你還知道叫我夫人啊,都過了十幾年了看來你這記憶還是很好嗎?你說,你突然回來是為什么?”
她聲音突然冷冽起來,讓人不忍打了個寒顫,于曼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絕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狠辣。
女人嚇得連在地上給她磕了好幾個響頭,“夫人,我回來沒別的想法,我,我就是想看看幼萱……”
“啪”的一聲桌子上的瓷杯應聲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于曼眼里露出一抹驚訝。
“你說什么,你想見幼萱?你是瘋了嗎?”
她一手揪著女人的衣領,臉上一片猙獰,往日的貴婦形象終于在此刻打破。
“不可能,我是絕不可能讓你見她,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狠狠的將女人推開,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額頭上隱隱有青筋凸起。
女人哭著從地上爬到她腳邊,去抱住她的腳踝,“為什么,可是夫人,幼萱她是我的女兒啊,都二十多年了你就不能讓我好好見她一面嗎?”
如果不是突然查出來自己患了絕癥她也不會這么貿然來到瀾城,可是既然要死了那是不是也該了了自己多年來的一個心愿,那就是見自己的女兒一面。
二十多年了,女兒生下來的那一刻她連抱都沒抱一下就直接被于曼帶走了,而她卻丟下一個四個月大的女嬰讓她丟棄在孤兒院。
她知道那才是宋家真正的骨血,那才是宋家真正的千金。
要不是于曼的威脅加上當年自己的貪心想著讓女兒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她也不至于和自己的親生女兒分開二十多年,卻連相見女兒也不認得她甚至嫌惡她說她是個乞丐。
她永遠都忘不了在酒店門前,她抓著宋幼萱的手不想讓她走,而她卻又那種厭惡的眼神看著她。
被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嫌棄她該是有多心痛?
開玩笑,于曼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這個位置,享有了如此令人羨慕的榮華富貴她怎么可能讓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破壞了?
她抬起腿一腳將女人踢開了,眉目里盡是淬了冰般的寒意,女人狠起來可是一點也不手下留情的。
“秀英,你曾經是怎么答應過我的你忘了嗎?宋幼萱她姓宋,她是我于曼的女兒,跟你沒有絲毫關系,你休想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于曼!你敢說當年不是你威脅我搶走了我的女兒嗎?明明你自己生下了一個死嬰,你怕會被宋業成趕出去你就搶走了我的女兒來冒充是你生的孩子。還有那四個月大的女嬰,你甚至連那么小的一個孩子都容不下她……”
甚至后來于曼又逼著她在孤兒院里做義工,然后讓她虐待那個女童,她還記得那么冷的冬天下著雪那個小小的身影就跪在門外,差一點就凍死了。
而于曼之所以這么做都是把對那個女人所有的恨都加注在了這個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