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老太太的壽辰不好提前離席,岑兮只說了要去休息會兒就回了房間。
路過客廳準備上樓時有傭人叫住了她,說是有她的電話。
打老宅的電話來找她這倒是挺稀奇的。
岑兮接過電話朝傭人笑笑,“我接就好你去忙吧!”說著她拿著座機去了較為安靜一點的窗邊,濃濃的夜色中混著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隨著清風飄入她鼻中。
“喂您好,我是岑兮請問您是?”
按下接聽鍵說完這些她便聽到聽筒那頭隱隱有些紛亂的雜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被砸了一樣,兩三秒后那頭才傳來一個男人粗獷的聲音。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你有事!”那人說話毫不客氣。
岑兮緊了緊身上的白色披肩牽了牽紅唇,“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聽這個男人的口音不像本地人而且談吐粗鄙,岑兮自認為她不認識這個男人。
那頭的男人此刻嘴里正嚼著一根草,笑得有些猥瑣不過岑兮看不見,“我最近手頭有些緊,想跟封太太借點錢花花!
男人對她換了稱呼,從“岑兮”變成了“封太太”。
岑兮再是不解的笑笑,伸手將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后別住,“我問你是誰你也不說,這會想跟我借錢你不覺得可笑嗎?還有,就算你告訴我你是誰我想我們應該也不認識吧,所以您要是沒事我就掛了……”
她嘴角下沉將把座機拿到面前準備掛掉時那頭突然暴喝了起來。
“岑兮,你要是敢電話信不信我明天就讓整個瀾城的人都知道五年前你被人強,暴過!”
大拇指放在鍵上停止了動作,她目光落在窗外的黑稠的夜色中明明沒有焦點卻凝固了她的視線,她努力的想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后平靜的開口。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你到底是誰?”
男人那句話于岑兮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五年前那個噩夢她一直深深隱埋在心底深處,那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恥辱也是她最痛的傷疤,永遠也無法治愈的那種,比如像今天這樣隨意被一個人提起她就感覺自己身體的某個傷口被硬生生撕扯開,然后血肉淋漓。
男人在那頭嗤笑了一聲像是料準了她不敢掛電話一般,他慢悠悠道,“我說過我是誰不重要,我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剛剛跟你提的錢,只要你給我錢這個秘密就不會有人知道,封家的人也不會知道!
岑兮握著手機背后已然是冷汗岑岑,一只手撐在窗子上皎潔的月光落在她臉上像是在比誰更白一樣,很顯然男人的最后一句話戳中了她的要害。
她被強,暴的事除了她自己還有當年那個罪魁禍首以外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和封曜第一次發生關系那天他知道了她不是處,女可是他也不知道她的第一次是被人強,暴奪去的,而封家的人更是不知道這件事,所幸封曜每每罵她下賤,放蕩,卻從沒把她不是處,女這件事說出來。
她突然想到對她那樣好的奶奶,當初就是因為奶奶愧疚于她所以才逼封曜娶了她,可她也騙了大家,她早已不是個干凈的女孩又怎么配得上封曜呢,她怎么對得起奶奶對她的信任和寵愛?
就在她出神間男人的聲音又陰森的傳了過來,“別害怕嘛,我要的也不多,五十萬,封太太這點錢對你來說應該也不難吧?”
五十萬?她嫁進封家就從沒不明不白的用過封家一分錢,就連給遠遠治病的錢她都是跟人借的,他要五十萬她到哪去弄五十萬給她?
“五萬倒是可以,五十萬我沒有,你既然肯打電話給我應該也知道我在封家的地位。”
“少廢話,一口價五十萬,我就不信封太太五年前被人強,暴這個新聞還不值這個數?實在不行我就爆料給你老公,說不定封總的出手更闊綽!
“你敢?”
“被強,暴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給你三天時間,拿不出五十萬我就是去你老公那拿!”
說完那頭已“砰”的掛了電話,岑兮身體突然失重般靠在窗邊,臉色當真要比月光還要白,連著手心都發冷。
一個噩夢的存在就已經夠讓她痛苦了,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這個噩夢還會被人拿出來威脅,然后再鬧的人盡皆知。
不,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活的已經夠失敗了如果再被人知道這件事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宴會結束后已經十一點多了,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后人都有些倦了,老太太想留岑兮晚上在老宅住,岑兮拒絕了。
因為剛才那個電話她到現在還沒怎么緩過神來,心更是吊在嗓子眼,她現在只要一看到奶奶就想到自己的欺騙,她就覺得愧疚。
老太太留不住她也很無奈只好讓司機送她回去,這時封曜走了過來,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依舊冷漠深邃。
“我送你,走吧!”
封曜的出現倒是讓人挺震驚的,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送宋幼萱嗎怎么又出現在這里?
白薇見了上前拉了拉他的衣服,“都這么晚了你就別開車來回跑了,多危險啊,她要回去就讓她一個人回去就是了,省的在這礙眼!”
說著還不忘丟給岑兮一個白眼。
岑兮倒也習慣了,要是白薇現在拉著扯著讓她留下來她倒是該震驚。
手突然被大手給包裹住,耳邊是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說著她就被拉出去了。
“封曜,封曜……”白薇跟在身后喊了幾聲可是并沒有得到回應。
“好了好了,丈夫送妻子回家不是應該的嗎,就沒見過你這么盼著兒子兒媳不好的媽,都給我睡覺去不準再吵了!”
老太太下了令白薇也只好訕訕閉嘴,在這個家里老太太還是說話最有份量的那個。
岑兮被封曜塞進了車里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也沒問他怎么會在這里不是應該和宋幼萱在一起嗎?
她心里還裝著那個電話里威脅她的那件事,很是愁慮,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看都沒看男人一眼,兩個人就跟吵架了在冷戰一樣。
封曜瞥了她一眼,從宴會開始她就一直這副冷冰冰的模樣,看見他和宋幼萱在一起也沒他想象中那樣很難過的模樣,以前他總是和別的女人鬧緋聞時她就這副表情,好像只要小三不鬧上門她就不會說一句話,永遠客客氣氣的笑著,那種滿不在乎的樣子倒叫他心里難受起來。
“嘎吱”一聲,疾馳的勞斯萊斯突然在路旁停了下來,已是深夜了,現在路上幾乎沒什么車只有窗外“沙沙”的樹葉摩挲聲。
車子猝不及防的停了下來岑兮因為緩沖差點撞到了前面的玻璃不過好在有安全帶,她從自己的愁緒中回過神來剛想問封曜為什么停車時身旁就已經覆過來一道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