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祝融冷了臉，沒有回應。</p>
<p>倒是陸小魚自己有點慫了，一個勁地眨著眼，努力回憶我說什么了？我都說什么了？我不是說了什么了不得（不該說）的話吧？</p>
<p>可惜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理她了，善小咪和惡小汪兩只萌少年盯著祝融，只差去扯他的衣袖，搖著耳朵賣個萌的乖巧樣，哪怕是鐵石心腸的人都要為之動容了，可是祝融只是拉了臉轉過身去。</p>
<p>陸小魚哪里看得了這個，直接就道：“神君不說話自然就是默認了……”不是……</p>
<p>捂了嘴，陸小魚眨巴下眼，看著兩只閃亮的眼，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p>
<p>容不得她后悔，那兩只已經興高采烈地抱在一起，在商量著一會要去怎么賞善懲惡了。</p>
<p>“得好好選選，我這都攢了幾十年了，可得好好看看……”</p>
<p>金色的紙條噴泉一樣噴出，在空中翻翻滾滾的，字跡閃得讓人眼暈，看都看不清。</p>
<p>陸小魚別過臉，對上祝融涼涼的眼神，覺得自己可以去裝裝死了。</p>
<p>“咳，那個啥子……不是要去買菜嗎？”</p>
<p>話一說完，她當先沖出門去，只可惜卻不見那條已經有些熟悉的青石板，眼前一片灰白，她眨了下眼，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情況，身后就有人推了她一把。</p>
<p>身子一跌，陸小魚差點摔倒在地，等回眼看時又身處民國了。</p>
<p>她身邊的祝融也不說話，抬腳向前，陸小魚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上。</p>
<p>遠遠的，看到青瓦琉璃頂，飛龍相對，應該就是那座清真寺。</p>
<p>祝融卻沒有往那邊走，而是徑自向前。</p>
<p>晨光熹微，人聲漸響，還沒看清這牛肉市場是什么樣子，已經先聞到一股血味和肉腥味。</p>
<p>轉目看去，身邊人還是作民國裝扮，只是大多都是戴著白帽子，作的回民裝扮。連賣肉的都大多是在說回語，也不主動吆喝兜售，只在買主稱肉時手起刀落，快準狠地剁下一塊肉，準準的比買主要買的多那么一二兩。自然沒人在乎這個，多點就多買點好了。</p>
<p>唐家寺的牛肉不愁賣，比起零買更多的是批發交易，天才亮，肉已經賣得差不多了，有的攤位上肉已經基本空了，老板正熟練地刮著砧板上的碎肉，手指在刀刃上一抹，順手把肉渣甩在地上，立刻有臟兮兮的流浪狗湊過來舔食。</p>
<p>陸小魚還在遲疑，祝融已經快步走到一個攤位前，卻不說話，只垂目望著攤上牛肉。</p>
<p>賣肉的回族青年挑起眉，略歪了腦袋瞪著祝融，因為他的沉默眉頭越皺越緊。眼看人家就要火了，陸小魚忙湊過去：“老板，我買肉——嗯，這塊是上肩肉吧？”</p>
<p>因為陸小魚的插嘴，老板的神情好看了點，點點頭，操著有些生硬的漢語開口問要多少。</p>
<p>陸小魚哪兒知道民國時牛肉多少錢一斤啊，再說……</p>
<p>咳了聲，沖著那個老板討好地笑了笑，陸小魚湊近祝融耳朵：“神君，那個吧……我沒錢——沒民國的錢，是不是要用銀元��？”</p>
<p>眼角一斜，祝融淡淡道：“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要還的。”</p>
<p>“那當然了，肯定的……”陸小魚陪笑，腦子里轉個不停：銀元和人民幣是怎么個兌換法？是不是要去翻翻她可憐的存折？</p>
<p>她不過走神一會，祝融居然就買完了肉，到底她也沒看到祝融給了多少銀元，想張嘴問自己到底欠了多少錢，可看看祝融冷淡的表情，她又不敢問，只能干咳一聲，在祝融轉身走時，認命地抱起了那塊有點重的牛肉。</p>
<p>這年頭可沒送塑料袋的，要不是攤主好心還給包了張棕葉子，陸小魚就只能直接抓著肉了，可就是這樣，她還是抱得小心，生怕把血蹭在身上，這么個拿法，十斤肉也有二十斤重的感覺了。</p>
<p>陸小魚心里叫苦，可人灶神君卻好像根本沒看到她似的，悠悠然地向前，走得那么慢，可陸小魚卻怎么也追不上。</p>
<p>“門、門……神君！”明明只要邁過一道門，就能回去了，為什么還要一直往前走？明明就是故意的……</p>
<p>陸小魚咬著嘴唇，只覺得委屈，可前頭的祝融卻像是沒聽到，她一咬牙，把手里的牛肉又往上捧了捧，小跑追上。</p>
<p>回頭一瞥，祝融伸手拉開身邊的一道門，陸小魚拔腳快跑，趕在門關上前一腳邁出，下一瞬，已經身在那間熟悉的廚房里。</p>
<p>喘著粗氣，陸小魚腳一軟直接坐在地上，抬頭看著祝融，雖然沒說話，可那眼神卻是：你故意的！</p>
<p>好像沒看到陸小魚控訴的眼神，祝融冷著臉，低喝道：“開工了！”</p>
<p>陸小魚想抱屈，可看看祝融那張臉，到底還是一咬牙，跳起身來。</p>
<p>用不了那么多肉，祝融在陸小魚把肉切成兩半后把其中一半隨手丟進一只黑漆木柜中，陸小魚想說要冷凍的，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p>
<p>算了，少說一句說挨一句罵，大不了再買。</p>
<p>頭一甩，陸小魚悶起頭一聲不吭地握起了刀，刀落不停，直到一大塊牛肉都切完才停了手。</p>
<p>五斤多重的牛肉，每一塊都像麻將塊差不多大小，不敢說每一塊都一樣大小，卻已經切得算很均勻。</p>
<p>四年的學習也不是一無所得，至少她對自己的刀功還是很有自信，</p>
<p>祝融在旁冷眼旁觀，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不冷不熱地評了一句：“基本功倒還可以，不過離廚神還差得遠——再練！”</p>
<p>張了下嘴，陸小魚到底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p>
<p>低聲下氣地道：“應該買些洋芋練刀工的……”</p>
<p>祝融沒說話，只是抬了下下巴。</p>
<p>一旁的善小咪立刻開了那只黑漆柜，這回陸小魚看清楚了，那只黑漆柜也不知是什么寶物，一打開居然冒白氣的。</p>
<p>她眨了下眼，下意識探頭去看：“這個——冰箱？”</p>
<p>祝融連白她都懶得白一眼，還是善小咪笑道：“小姐姐，這個是我們仙界法寶冰晶柜，比你們人間界的冰箱好太多了。不管什么東西，你只要放在這只柜子里，哪怕過一萬年都一樣新鮮如初�！�</p>
<p>合不攏嘴，陸小魚再看這黑乎乎連個金紋都沒描的黑漆柜就覺得是個寶貝了：“這——肯定很費電吧？”一句話說完，她立刻扭頭。得，又說蠢話。</p>
<p>好在善小咪沒有笑話她的意思，只是笑咪咪地幫她拿了肉出來。</p>
<p>陸小魚心道這練個刀工也直接用牛肉，可是夠奢侈的了。</p>
<p>不過既然人神君要這樣，那她也得“割肉”了：存折啊存折，別怪我狠心把你拋棄。</p>
<p>合了下眼，陸小魚也豁出去了，在祝融面前，她除了“操練”二字，再沒有別的能做的。</p>
<p>再說了，就算不是祝融，她也沒有那種仗著性別是女的就凡事都撒嬌的毛病。</p>
<p>在烹飪班時，一班男生就她一朵金花，有時候，有些活兒可能紅個臉，求求饒，撒個嬌賣個乖就能過去，可偏偏她每次都是實打實地干活，</p>
<p>唉，四年了，她都從師妹變成師姐了，同期的基本都考到廚師資格證畢業走人了，可她卻是一班接一班的念著，到現在都沒拿到廚師資格證。</p>
<p>明明，她一直都那么認真地學習的。</p>
<p>咬了牙，陸小魚手中刀穩穩落下，按照祝融的要求切塊切片切肉絲，最后直接把那塊牛肉剁成肉餡了。</p>
<p>吁了口氣，她問：“要再去買……”</p>
<p>她話還沒說完，善小咪已經又打開冰晶柜，從柜子里拿出一塊牛肉來。</p>
<p>陸小魚瞪大了眼，半晌都沒伸手去接。</p>
<p>她沒看錯吧？這塊和剛才那塊？</p>
<p>下意識地回頭看，砧板旁肉餡還在陶盆里呢！</p>
<p>“咳，小咪，這里怎么還有肉呢？”</p>
<p>“是啊！”善小咪理所當然的，完全沒領會到陸小魚驚訝的點在哪。</p>
<p>陸小魚眨巴眨巴眼，自己慢慢領悟：這個柜子里應該只有一塊肉的，可現在又出現一塊肉，而且在她眼里，這塊分明就是和剛才那一塊一模一樣的。</p>
<p>哇！這個不會是聚寶盆吧？放下一塊肉就會變出好多肉來！</p>
<p>真是——發啦！</p>
<p>半蹲了身，陸小魚愛不釋手地摸著冰晶柜，那眼神，說有多愛就有多愛，要是卡通話了一定是紅心漫天飛。</p>
<p>一旁的祝融眉毛微揚，忽然悠悠道：“這塊肉也算錢的。”</p>
<p>忽地一下跳起身來，陸小魚怒喝：“憑啥子��？這明明就是我剩的那塊肉，你還想收兩次錢啊？”</p>
<p>“你剩的那塊肉不是已經被你切了嗎？”祝融半點都不為所動：“這塊肉是我的冰晶柜里拿出來的，和你又有什么關系？”</p>
<p>“怎、怎么會沒關系？不就是那塊變的嗎？”</p>
<p>“你變的？”</p>
<p>一句話懟得陸小魚說不出話來。</p>
<p>“不、不是……可——反正都是變出來的，為什么還非要收錢呢？”她委屈地咬了咬嘴唇，總有種被坑了的感覺。</p>
<p>“變的就不收錢？難道我的法術是白得的？就該免費給你用？”</p>
<p>祝融的聲音很是冷淡，沒高半分，可是陸小魚卻是立刻就縮了脖子。</p>
<p>“道理是這個道理沒錯了，可……”這世上就沒有窮人的活路了是吧？</p>
<p>捏了捏拳，陸小魚猛地抬頭，迎著祝融冷淡的目光，她慢慢舉起了拳……</p>
<p>祝融低頭，看著她的拳頭，沒作聲。</p>
<p>“那……”陸小魚的拳頭相撞有聲，下一瞬直接變成了抱拳：“能不能先賒帳�。∥艺娴臎]那么多錢�！�</p>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