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姓林,她有個有一兄一弟,兄長已離世多年。
其弟林永年原本是個生意人。朝廷為了監管各地鹽商,在各地派出督鹽官員,雖然清閑,但各地鹽商都會想方設法地討好督鹽官,因此是個肥差。林永年被季駱林引薦,去了琴川。
他從前在洛陽久住,一家老小就住在傾漓苑,后來去了琴川,也便搬走了。
季夫人與弟弟林永年關系很好,因此林永年與季駱林來往極密切,兩人親如兄弟,所以林永年去琴川上任之后也時常回洛陽來。
前幾日他來信說要來,還說要在洛陽多住些時日,按著信上的日子,今日便該到了。
季駱林吩咐家人備好酒宴為他接風,又收拾好了客房讓他住下。
季玏出生時,林永年年紀尚輕,未娶妻生子,因此他對季玏很是疼愛,季玏在他面前也沒有規矩,兩人倒是極有緣法,熱絡起來稱兄道弟也不足為奇。
聽說他要來,季玏一早便沒有出門,收拾好了行頭在家里等著。
聽見外面通報他在門外下馬立刻從堂中跳了出去,一路蹦跳著迎上去,林永年見他跑過來,站在那里滿臉喜悅地看著他,季玏一下子撲到了他懷里,兩手摟住他的脖子,兩腳一躍,勾住他的腿彎,整個人掛在了他的身上。
他小時候便很喜歡這樣掛在林永年身上,只是現在年齡大了,身子沉,他這一下,把林永年拉得往前一趴,立刻抬手抱住他才勉強站住。
“舅舅!你可好久都沒來看我了!是不是想我了!”季玏笑道。
話剛問完,季駱林和林夫人便也出來迎客,見季玏這副模樣,季駱林呵道:“沒規矩!”
季玏訕訕地從林永年身上跳下來,背著季駱林撇撇嘴,林永年指著他大笑,順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什么規矩不規矩,你可管他管的太嚴了!”
季玏撇著嘴應和道:“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季駱林板著臉訓斥一聲,轉臉便沖著林永年抱怨道:“若不是你平日慣著,怎么會這么沒大沒小的!”
季玏撇撇嘴,訕訕地往林永年身后縮了縮,小聲抱怨道:“舅舅,你瞧瞧他,成天就知道訓斥我,從來不給我好臉色看的!
林永年聞言大笑,勾著季玏往里走,伏在他耳邊輕聲道:“沒事兒,舅舅來了,他不敢!
季駱林看著二人像是黏在一起一樣,也和著笑了兩聲,道:“外面冷,快進屋吧!
林永年伸手去摸季玏的手,見他兩手冰涼,笑道:“這么冷?怎么不多穿點兒?”
季玏嘿嘿地笑著,“見了舅舅就不冷了嘛!”
“瞧瞧著嘴,跟抹了蜜似的!”林永年笑著捏了捏季玏的臉頰,問道:“想我沒有?”
“舅舅想我我就想你了,你不想我我也不想你!奔精W道。
林永年一撇頭,“我才不想你呢,又沒規矩又調皮!”
“那我也不想你!”季玏把頭一橫,撇開林永年獨自往前走去。
林永年指指他,轉頭跟季駱林抱怨道:“你瞧瞧你瞧瞧,我白疼他了!”
“那也是你慣的!奔抉樍盅鹋馈
林永年向四處打量一番,“季瑊呢?這臭小子,我來了怎么連個人影都沒有!”
“大哥出去了!奔精W道,“不過應該快回來了。”
“我來,他不在府上迎接我,跑出去玩去了?臭小子,看他回來怎么收拾他!”林永年嘟囔道。
季玏冷哼一聲,道:“還說呢,你以為你誰啊,我哥憑什么就得在家候著呀!人家可是有要事要做。”
“什么要事!”林永年道,接著眼珠一轉,忽地笑了起來,往季玏身邊靠過去湊到耳朵邊輕聲問道:“不會——會姑娘去了吧?”
季玏聞言,抬手遮在嘴邊,兩人湊在一起嘿嘿地笑了起來,季駱林轉頭回來瞪了季玏一眼,沉聲道:“別胡說八道,沒個正行!”
兩人哪管季駱林說什么,繼續湊在一起笑著,正巧季瑊和林月汐二人一前一后進門,門前家人一招呼,還未走至房中的一群人一起回頭看去。
季玏拉著林永年,偷偷抬手指了指林月汐,低聲道:“就是她,漂亮吧?我就跟你說我哥眼光高著呢!”
林永年笑著招呼季瑊:“哎!臭小子!你舅舅來都不知道在家候著,出去野什么呀!”
季瑊帶著林月汐行至林永年面前,季瑊立刻恭敬地行禮,林永年熱絡地拉他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頭,沉吟道:“怎么從琴川回來這幾天就瘦了!”說著轉頭看向季玏,故意板起臉來呵道:“你是不是又惹你哥生氣了!”
“我哪敢。 奔精W撇撇嘴,嘟囔道,“就知道怨我。”
林永年不搭理他,目光落在了季瑊身后的林月汐身上。
他將林月汐上下打量一番,笑著拍了拍季瑊,“朋友?怎么也不跟我介紹介紹?”
季瑊這才回過神,轉身拉過林月汐,將兩人介紹一番,林月汐躬身施禮,林永年抬手將她止住,笑道:“姑娘與我還是本家呢,不必多禮。”
“是。∈前!”季玏上前來,樂呵地道,“不只是本家,還都從琴川來呢!”
琴川?
林月汐目光一凝,盯著林永年看了許久。
琴川。
姓林。
與洛陽侯府家是親戚。
難道?
眼前這個林永年就是曹成北當時所說的林先生?
“姑娘?”林永年喚道。
林月汐這才回過神來,恭順地笑笑。
“姑娘住在府上可還習慣?季瑊可不怎么會辦事,若是得罪了你就跟我說,我替你罵他!”林永年笑道。
林月汐恭順地應道:“世子和善,多有照顧,月汐感激不盡——既府上有貴客,不敢相擾,我先回去了!闭f完轉身便走。
林永年原本想留她一留,見她臉色不好便也作罷,抬手推了推季瑊,“怎么不去送送?”
季瑊一愣,林永年推搡著他,道:“別拿我當幌子,快去!”
季瑊這才追了上去,見林月汐神色不同往常,比剛從湖邊回府時更差了些,便輕聲問道:“沒事兒吧?”
林月汐遲疑片刻,輕聲道:“你舅舅,我似乎見過!
季瑊聞言一笑,道:“他奉旨在琴川督鹽,同在一地,或許在哪遇見過,這不稀奇!
或許吧。
可是林月汐總感覺,并不是在哪里隨隨便便地遇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