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玏不顧旁人阻攔,拉著柳寧元提前離開了,柳寧元雖因他如此無禮氣惱,但聽他叫出林月汐的名字甚是驚訝,又聽他說林月汐現在就在季府居住,更是震驚,只得跟他一同回了季府。
回到府上,季玏連招呼也沒打,拉著柳寧元直直地奔向傾漓苑。
季瑊和林月汐正在傾漓苑對弈,局勢焦灼,兩人皆全神貫注,未留意季玏已帶人進來直到兩人進屋,走至身前,兩人才愕然抬頭,季瑊一皺眉,不安地看了林月汐一眼,林月汐見季玏這副神色,心頭亦是一顫。
“怎么這么沒規矩?”季瑊板起臉來,沉聲責問道。
柳寧元先是看著林月汐打量一陣,聽見季瑊責備便極愧疚地退后,躬身向季瑊行禮,季瑊頷首回敬,轉頭看向季玏。
季玏被他一看,陰沉的臉色頓時開朗起來,他滿臉綻笑,道:“剛剛會友,寧元突然提起在琴川見過林姑娘,聽我說姑娘就在府上,非說不信,我一時賭氣,就帶他來了。”
“喝酒了?”季瑊沉聲問道。
季玏垂首應道:“啊——喝了一點——爹爹不在,哥——你別去告狀——”
季瑊緩緩起身,季玏許是怕他,連連退后兩步,季瑊沉了口氣,輕聲責備道:“父親晚上便回,你自己小心些。”
季玏應下,轉面便叫柳寧元,“你看,可是你認識的林姑娘?”
那怎能不是!柳寧元面露喜色,只盯著林月汐看,林月汐一陣羞赧,心頭又是一陣厭煩。
想當初在琴川燕璋樓,林月汐對他并無半點好感,偏偏此人竟奪了自己的玉佩去,更是叫人厭煩。
柳寧元恭敬地上前見禮,林月汐雖心中反感,但又不好薄面,起身回禮,將二人相讓一番,紛紛落座。
季瑊警惕地打量著柳寧元,柳寧元全心只在林月汐一人身上,哪里留意季瑊神色。
“許久不見,姑娘竟真來了洛陽——哦,我上次在匯香樓撞見一人,與姑娘極為相像,不知——”
“許久不見,沒想到竟與公子再會于此。”林月汐道。
柳寧元只當她重逢亦喜,想定是自己認錯了人,便也不再提起上次之事。
“沒想到你們竟然認識。”季瑊稍稍向林月汐靠近,歪頭輕聲問道。
林月汐連忙道:“只是在琴川有過一面之緣罷了,算不得相熟。”
“是。”柳寧元點頭應道,臉上喜色尚未消退,只見他滿面紅光,眼睛里閃著光,“一面之緣,幸甚之至。至今不敢忘卻姑娘容顏,常常思念。”
林月汐低頭淺笑,“公子,如今相見,奪我的玉佩此刻也該如約交還了吧?”
“既然今日得見,自當奉還——”柳寧元伸手摸向懷中,懷中空空,他這才想起那玉佩在季玏手中,便轉頭看向季玏。
季玏連忙道:“寧元你忘了!剛剛還跟我說玉佩今日未帶在身上!”說著,季玏不住地朝柳寧元使眼色,柳寧元雖不情愿,又不知季玏是何用意,只好順他的話,滿臉歉疚地道:“以往都是隨身帶著,寸步不離,只是今日赴宴,擔心席間丟失,未帶在身上——下次再給姑娘帶來如何?”
柳寧元說著,心頭一喜,今日不還玉佩,定然會有下次相見之時,季玏這小子,莫不是看出自己心思在幫忙?想著想著,柳寧元轉頭看向季玏,投送感激目光。
“公子現居何處,待公子方便,我自去取。”林月汐道。
柳寧元大喜,“家父現任戶部侍郎,城南柳府便是我家——哦,我平日不在府上,你可去成王府尋我!”
成——成王府?
林月汐瞬間變了臉色。
柳寧元以為她心中生疑,連忙道:“我在成王府任職。”
在成王府任職······
“他是大師兄身邊的柳公子,每年父親壽辰都會替師兄來送賀禮。”
墨瀟說他是大師兄身邊的人,難道——
難道墨山的大弟子,自己那個只聞其人不知其名的大師兄,就是成王!
林月汐大驚。
向來只說大師兄是洛陽城中極為尊貴之人,卻無人愿意告知到底是何尊貴之人,原來,是皇子,是當今親王。
謝梁與墨山交好,成王是謝梁的外甥,墨山一向不收弟子,更別說這種帝王貴胄,他只受友托。
那,成王拜他為師便順理成章。
可是——
那玉佩——
那玉佩是成王送給謝江安的禮物,若他見過此物,豈不是——
林月汐手心里生出一層汗,后背發涼。
“姑娘?”柳寧元輕聲探問。
季瑊往她身側靠近,伏在她耳邊輕聲道:“切勿失態,免得招人生疑。”
林月汐緩緩回過神來,強笑著應下:“我記下了。不過成王府邸,想來我這普通人家不能輕易進入,公子還是換個地方相見交還吧。”
柳寧元擺擺手:“這叫什么話!我與王爺關系很好的,再說了,王爺也很想見見你這個師妹呢!”
季瑊一聽師妹二字大驚,錯愕地看向林月汐。
林月汐臉上笑容僵住,她小心探問:“公子,我那玉,您不會拿去孝敬我那師兄了吧?”
柳寧元怕她誤會,連忙分辯:“怎敢!怎敢!姑娘貼身之物,我時時握在手心都擔心磕碰,擱在旁處便擔心遺忘丟失,自從拿了這玉,可是時時刻刻帶在身上,若不是今日季玏——”
季玏瞪了他一眼,他將到嘴邊的話兒咽下,憤憤地道:“若不是季玏今日請的這些人都是愛廝鬧之徒,我擔心席間丟失,怎會放在房中。”
這便好。
林月汐松了口氣。
“那便多謝公子妥善保管了。”林月汐頷首道。
柳寧元受寵若驚,連忙道:“姑娘客氣了,客氣了!”
他癡笑著看著林月汐,滿心的歡喜溢于言表,片刻,他拊掌大喜,道:“哎?我記得成王爺今日無事,就在府上,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我便帶姑娘去見成王可好?”
“今日?”林月汐一慌。
“今日我與月汐相約,片刻就要出門,還是另擇他日吧。”季瑊連忙阻攔道。
柳寧元一陣失落,轉念一想,那玉佩還在季玏手上,看他一時片刻也無歸還之意,去了成王府若她討要玉佩自己便不好推脫,若還了玉佩,日后可就沒有理由再見了。想到此處,他心中失落便稍減,笑著應下:“那便改日,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