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哪里冒出來的丫頭,雖然面容清秀俊美,但神色語氣傲慢至極,讓大家方才對她的好感消失殆盡。
“你是誰,敢直呼我?guī)煾该M?”青魚最容不得別人對由云子不敬,沖少女吼道。
少女瞥了他一眼:“哼,先別管我是誰,你們這里誰武功最好,我要和他比比。”
眾人互視一眼,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小丫頭居然主動挑釁,要和他們比試武功。
“你到底有何事,沒事就走開,別打擾我們練習(xí)。黃毛丫頭!”
“來,大家繼續(xù)練,不用管她。”
少女聽罷也不氣惱,冷笑一聲,握著馬鞭的雙手交叉在胸前:“原來由云子的徒弟都是無膽鼠輩,我還真是高估他了。”
青魚聽了此話反倒暴怒起來,走到少女面前:“你說什么,再說一遍試試。”
“我說你們是無膽鼠輩嘍,竟然沒一人敢自認(rèn)武功最好,只知道見人就躲,不是老鼠是什么。”
青魚舉起拳頭,但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實在難以下手,便向人群喊道:“孟悌出來。”
一個小小的身軀從人群后面擠到了前面:“孟悌在此。”
青魚指著孟悌對少女說道:“你要比試是吧,這是我們最小的師弟,對付你足夠了。”
少女看了看孟悌,他年齡尚小,身高只到她的肩部,便將交叉在胸前的手放了下來。
“我是無所謂,不過打疼了你可別哭。”
“你也別哭。”孟悌見對方不過是個女孩,信心十足,拿起手中的棍子便沖向少女,少女倒也不驚慌,接連后退幾步,揚起手中的馬鞭開始進(jìn)行反攻。幾招之后,大家便看出了高低,孟悌所知道的不過是一些最簡單的攻防,而那個女孩顯然在此之上,她幾乎識破了孟悌的所有招式,待孟悌無招可出之時,她便趁機(jī)進(jìn)攻對方的空擋,馬鞭便重重打在了孟悌的手腕上,孟悌手中的木棍落在了地上,少女乘機(jī)再打一鞭在對方腿上,孟悌痛的一下跪趴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眾人這才看清,眼前這個傲慢無禮的少女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武功修為,至于是高是低,但從方才的較量中還看不出。不過身為女子居然會武功,會騎馬,還能說一口流利的楚語,大家心里也差不多有數(shù)了,這少女定然是貴族子女,來這里較量,也許是無聊之時尋個消遣,頓時一片寂靜無聲,沒有人敢上去應(yīng)援,任隨孟悌在那里嚎啕大哭。
那少女聽著哭聲,反倒開始惱怒起來,對孟悌喝道:“你不是說好不哭的嗎?”
青魚實在看不下去,他來自荒野,并不能領(lǐng)會其中的玄機(jī),只覺得師兄弟被外人欺侮,應(yīng)當(dāng)上前幫忙。
“看劍!”青魚手持青銅劍沖向少女,少女急忙將身子一側(cè),躲到旁邊,青魚的力量速度顯然比孟悌大出許多,那少女雖然傲慢猖狂,但在比試之時,卻能瞬間冷靜下來,仔細(xì)地觀察對手的行動,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天分,又或是得益于長久的訓(xùn)練。
青魚率先發(fā)起進(jìn)攻,雖然他的速度較快,力氣也比常人大出許多,但他和孟悌同時來此拜師學(xué)藝,在招式上卻大致一樣。而自從拜師由云子之后,他之前所學(xué)的那些武功也廢棄了許久,此刻打出來已經(jīng)略微生硬,并不構(gòu)成太大威脅,紅衣少女靠著敏捷的身手躲開了青魚的猛攻,而她的反擊幾乎和方才一模一樣,青魚太急于進(jìn)攻,忘了方才發(fā)生的一切,只在頃刻之間手腕便被馬鞭狠狠打中,青銅劍錚地一聲落到地上,青魚還未及反應(yīng),又一道鞭子襲來,他的臉上赫然出現(xiàn)一道紅印,皮開肉綻,鮮血從皮肉中溢了出來。
青魚握緊拳頭沖向少女,少女似乎被挑釁地越發(fā)狠辣,她手中的鞭子呼呼作響,一次次落在青魚身上,正在此時,一道黑影從天而落,少女的鞭子突然被黑影抓住,難以收回,她這才看清那道黑影原來是個頭發(fā)凌亂的少年,他站在青魚前方,為他擋了這一鞭。
“你是誰,為何要傷我?guī)煹埽俊?
少女使勁全力想要收回鞭子,但對方拽的緊緊的,紋絲不動,少女笑道:“原來由云子的徒弟喜歡以多欺少,真是小人!好,本公主最喜歡打小人了。”
眾人聽了此話大吃一驚:“公主!”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這些尋常人家的孩子,一輩子連貴族女子都難以見到,更何況是身份比那些貴族女子還要尊貴萬分的楚國公主。
但拽著鞭子的蒍牧顯然不為所動,他把方才的比試看的一清二楚,對眼前這個傲慢蠻橫的公主實在喜歡不上來,他依稀記得捕捉齊國女間諜之夜所見過的子貞公主,與她相比,眼前的這個小公主實在是天差地別。
“原來是公主,難怪這么囂張,鞭子還你。”蒍牧抓住鞭子,突然發(fā)力往自己方向一拉,那個小公主一時腳下不穩(wěn),重重摔倒在地,她整個身子伏撲在地,起身時臉上沾滿了泥土和樹葉,眾人見此情形哈哈大笑起來,也顧不得她的公主身份了。
那身后的四名男女急忙過來,把少女扶了起來,兩名男子拔劍與蒍牧對峙:“你好大膽,敢傷害子予公主,我們要抓你回去稟告大王。”
蒍牧看著那位侍衛(wèi)口中的子予公主,回道:“是你說要找人比試的,自己不自量力,怪不得別人,難道你每次輸了都要把對方抓起來?”
大家又開始偷笑起來,子予見眾人笑她,又氣又惱,急忙甩開身邊的侍女,指著蒍牧說道:“我跟你沒完。”說罷轉(zhuǎn)身便走,跨上馬背往山外方向奔馳而去,
孟悌沖著子予的背影做鬼臉:“快跑啊,手下敗將,手下敗將。”
蒍牧目視那四名男女,他們看見子予遠(yuǎn)去,不知如何是好,互視一眼,急忙上馬去追趕子予。石東楊走到蒍牧身邊,有些擔(dān)憂:“你今日羞辱了這位公主,他日會不會對你不利。”
蒍牧搖搖頭,對石東楊笑道:“你也看出來這位公主的性格,不是會輕易投降的,但方才我只是用一招擊敗她,按理說她該還擊才是。”
“那為何……”
“因為她并非像她看上去那么不堪,我在樹上觀察過她的劍法,并非出自一家,想必是經(jīng)過許多高手的調(diào)教,她能在一招之間就看出我跟她的差距,絕非等閑功底。這樣的人,你覺得她會借用楚王之手來對付我嗎?”
“……”
“不,她會親自來對付我,至于如何還擊,我們就靜觀其變吧。”
石東楊的憂慮在蒍牧這里顯得毫無意義,他在山林中養(yǎng)成的性情讓他對于權(quán)貴毫無畏懼之心,不僅如此,他還有看透人心的本領(lǐng),雖然這樣的本領(lǐng)只是初現(xiàn)端倪,這也許就是一顆未經(jīng)人世黑暗的本初之心才會擁有的本領(lǐng)。石東楊既感到羨慕,但在那個瞬間,他忽然也察覺到一種難以述說的恐怖,他不知道當(dāng)蒍牧以這樣的心去面臨山外那個嗜血食肉的真實世界時,會有怎樣的際遇。
是會絕世獨立,還是會墮入最深的黑暗之境,一陣暖風(fēng)襲來,他的神經(jīng)卻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