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聲音,唐缺拔腿就朝一旁的花圃沖了過去。
果不其然,梁三爺此刻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呼吸微弱,面色蒼白,口鼻之中滲出絲絲血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剛才唐缺第一眼見他,就覺得這老人氣血兩虛。身體一定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只是初次見面就問人疾病,顯得很失禮,他也就沒問。
此時一看梁三爺的情況,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急忙蹲下身子扶起老人,讓他依靠在自己的腿上。
然后,伸手探上老人的手腕,感受著他的脈象。
雜亂。虛弱,若有若無。
而且脈絡之中,似乎有無數道細小兇猛的亂流在橫沖直撞,十分異常。
胸口更是滯留著一團郁結之氣。像團亂麻一般堵塞著梁三爺的經脈,幾乎令他喘不上氣來。
如果不是梁三爺身體底子好,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
必須用真氣替他疏導,如果不然,怕是有性命之憂!
這老人和藹可親,對唐缺也十分友善,唐缺有點不忍心看他受此痛苦。
想到這里,唐缺緩緩運起一絲真氣,打入梁三爺體內替他想要鎮壓那些亂流,替他驅散郁屁時,梁悠之突然神色慌忙的跑了出來。
一看梁三爺倒在唐缺懷里,他頓時大腦一熱撲了上來,一把推開唐缺,吼道:
"你對我三爺爺做了什么?"
砰!
他這一推力量十足,直接將毫無防備的唐缺推出去撞在墻上,額頭撞死一個雞蛋大的腫包來。
"三爺爺,你怎么了?別嚇我啊……"
梁悠之一邊搖晃著梁三爺,一邊回頭朝屋里喊道:
"陳醫生,快,三爺爺不行了……"
"別晃了!"唐缺揉了揉火辣辣的額頭。沒好氣的對他說道:
"他本來沒什么事,被你這么一晃都快晃出毛病來了!"
梁悠之怒視著他,兇巴巴的說道:
"你懂個屁,你又不是大夫!"
正在這時,一個身穿灰色休閑服的五旬男子聽見聲音從屋里走了出來,一路小跑來到跟前:
"都讓開,讓我看看。"
男子名叫陳朔,是云海市出了名的專家,從某國立醫院退休以后就被梁家聘請,做了專職私人醫生。
對于梁三爺的身體狀況他再清楚不過,于是安慰梁悠之道:
"放心吧,梁少爺,三爺只是老毛病犯了,我給他調理調理就好了!"
說完之后,將手指搭上梁三爺手腕,想要看看他的脈象。
"三爺歲數大了,再加上這幾天天氣轉熱,所以……嗯?這是……"
誰知一看之下,陳朔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頭也不抬的冷冷問道:
"我來之前。可有人動過三爺的身體?"
"你來之前?"梁悠之想了一想,不假思索的指著唐缺說道:
"他!等我發現不對出來的時候,看見他正一邊給三爺把脈,一邊把手貼在三爺的胸口!"
陳朔瞟了一眼唐缺,顯得十分懷疑:
"他是誰?"
梁悠之也不清楚唐缺的具體身份,支支吾吾說道:
"我只知道他是蘇家的上門女婿,至于姓甚名誰,我……我還不清楚……"
陳朔明顯一怒,瞪著唐缺冷聲發問道:
"你是誰,到底對三爺做了什么?"
完全就是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
因為他替梁三爺診脈時,赫然發現他的體內有股浩瀚威猛的氣息,像道洪流一般沿著脈絡奔流著。
而且那氣息十分詭異,根本不等陳朔的手指搭在梁三爺脈門上,便立刻將他的手指彈開。
唐缺沒做虧心事,自然也不怕盤問,于是坦然自若的回答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只需要知道我也是在救梁三爺就對了!"
如此漫不經心的態度,瞬間激怒了陳朔,他抬頭問道:
"救人?你是醫生嗎?現在在哪個醫院就職?"
要說陳朔在云海市醫療系統,那絕對是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
但凡出名點的醫生都是他的晚輩。要么就是他的門徒,陳朔都熟悉的很。
可面前這個家伙十分面生,陳朔根本就沒見過他。
所以,怕是某個剛入行的新手吧?
哪知唐缺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話,瞬間讓陳朔變成了一個點燃了引線的炸彈:
"我雖然會些醫術,但我不是醫生,也不在醫院就職。"
"放肆!就算是醫生,在不了解病人病情的情況下。也絕不能擅做主張替他治療。更何況你只是個連醫院都不肯要的赤腳大夫,有什么本事替三爺治病?"陳朔斬釘截鐵的罵道:
"謀殺,簡直就是謀殺!"
唐缺一聽頓時不高興了。
難道非要在醫院上班的人才配替人治病?
救死扶傷難道不是所有醫者的責任嗎?
再說自己只是好心替梁三爺渡了一口續命真氣,怎么到了陳朔嘴里就成了謀殺了?
他的面色一冷,口氣也變得不太友善起來:
"誰規定的只許你們專家治病,就不許我們游醫救人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陳朔是整個云海大名鼎鼎的專家,所以有些自負也是正常。自認為醫術無人能出其右。
毫不夸張的說,他就是云海醫界的權威!
從來沒人敢質疑過!
可現在唐缺不但質疑他的威信,還當眾出言不遜,簡直令陳朔火冒三丈,差點就暴跳如雷。
"你罵誰呢?"
陳朔所到之處,從來都只有奉承拍馬,哪有人敢當面罵他?
唐缺也不否認,撇了撇嘴問道:
"我罵你什么了?"
"你罵我是……"陳朔畢竟是有身份的人,有些話他也說不出口,只好憤憤說道:
"厚顏無恥,像你這樣的騙子我見得多了,都打著神醫的幌子,干著不要臉的勾當!"
梁悠之生氣的附和道:
"呸,臭不要臉!"
"我怎么不要臉了?"唐缺若無其事的斜了他一眼,正聲說道:
"自始至終,我好像都沒有說過一句邀功的話吧?從梁三爺暈倒到現在。除了我用真氣強行替他續命,你們做過什么?"
"你們一直在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我!"
陳朔一時語塞,無言以對,結結巴巴的爭辯道:
"續命?你問過我這個私人醫生嗎?你問過他的家人嗎?萬一出了什么岔子。你擔得起責任嗎?"
唐缺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說道:
"有我在,絕不可能出現任何岔子!"
"哼,大言不慚!"陳朔搖了搖頭。他實在想不通為什么這個年輕人竟然可以不要臉到這個地步:
"你以為你是誰啊,扁鵲傳人?還是華佗徒弟?"
"你說對了,我還真能算是半個扁鵲傳人,當然。華佗的醫術我也精通!不光是他們二老,就連葛洪、孫思邈等圣人的精髓我也略懂。"
唐門醫經,幾乎收錄了華夏歷史上所有名醫著作和經驗,像是傷寒雜病論、黃帝內經、脈經、肘后備急方等精華部分都有記載。
所以,他一點都沒有夸張。
可在梁悠之和陳朔聽來,唐缺完全就是在說大話!
華夏醫術,博大精深,一本傷寒雜病論就夠學習一輩子了,怎么可能有人全部融會貫通?
吹牛!
太能吹牛了!
眼看梁三爺的呼吸漸漸平順下來,臉色也慢慢恢復了血色,陳朔命人將他抬進屋里后,這才對唐缺說道:
"既然你如此博學,敢不敢讓我考考你?若是你能答對,你對梁三爺動手腳的事也不追究,權當你是醫者仁心。可若是答不上來的話,"
說到這里,他冷笑一聲:
"到時候,你別怪我們下手無情,按照騙子處理你!"
梁悠之也揚了揚拳頭,威脅道:
"準備好被我打死吧!"
唐缺無所謂的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
"你沒那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