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嗯？咋怪怪的？

嗯，對的，有時候牛逼扯大了也不好，這不，自食其果了吧？

氣憤話，怎么可當(dāng)真？

可是已經(jīng)跪下去了，“娘”也叫了，還怎么收回？

不過，這也符合他沈問丘的性格，說到做到，只是太過迂腐了點。

龍夫人聽到這一聲“娘”，嬌軀微僵，這個小家伙當(dāng)真好不要臉，不過聽著……怎么就這么舒服呢？

白撿了這么一個帥帥的兒子，以后拎出去，站在那一幫狗屁娘們面前，也賊有面子不是？

只是就腦子不大好使。

婦人恢復(fù)了神色自若，輕輕茗了口茶，方才道：“恬不知恥，巧舌如簧，小子你當(dāng)真是好算計？”

沈問丘不知道婦人指什么，似乎是認(rèn)為這龍夫人覺得自己誠意不夠，毫不猶豫便是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

繼而，耿直道：“沈問丘一諾千金，說過跪下來管你叫娘，就說到做到，絕不反悔。”

婦人轉(zhuǎn)過身，秋水眸子看著沈問丘含情脈脈，“嘖嘖嘖，倒是有些看不懂你了，說你沒骨氣吧，又挺有骨氣的。說你聰明吧，又過于迂腐。不過，這一聲“娘”，我是真愛聽。”

沈問丘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上一秒鐘，他還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男蕾p著婦人的貌美如花，婀娜多姿，可下一秒鐘，這位豐腴美婦人，反倒成了他的娘親，按照他的性子，也不敢有更不應(yīng)有其他想法。

站在一塊和沈問丘宛如姐弟的婦人，不屑道：“起來吧，乖兒子，哦不，不對，你現(xiàn)在還不夠資格作為我楊小云的兒子，等你理清活著是為什么之時，或許我還會應(yīng)你一聲？”

楊小云，便是這位自稱龍夫人的名字吧？

沈問丘起身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yīng)，面對宛如姐弟模樣的母子關(guān)系，他一時不大適應(yīng)。

若是輪回小世界，自個兒親娘親，沈問丘就是上前抱著老娘轉(zhuǎn)圈圈，也沒啥事。

只是這位，算什么？

干娘？親娘？他娘的，好像啥也不是。

楊小云依舊自顧自喝茶，像是能把那茶水喝出糖水的味道一般。

沈問丘看著這一幕，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似乎是后背長了眼睛，楊小云沒好氣道：“滾回外門去吧，另外，記住我的話，離我們家采兒遠(yuǎn)一點。”

“的勒。”

沈問丘歡快應(yīng)承一聲，可剛要抬腿離去，聽到最后一句話，忘記剛剛是怎么得來一個便宜娘親的教訓(xùn)，耿直道：“為什么？”

通過剛剛一番接觸，楊小云知道這兒子聰明歸聰明，就是耿直了點，倒對不起他睿智的腦袋和剛毅的臉蛋，顯得跟二哈一般，傻。

不過，既然應(yīng)了這一聲，“娘”。那作為為娘的總該教他一點東西，盡些責(zé)任，她伸手招了招，示意沈問丘坐下，“小家伙，你很‘聰明’，你知道嗎？”

聰明？

那還用你說？

我不知道嗎？

沈問丘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樱瑓s不知道楊小云口中的聰明，大有岐義。

“下過棋嗎？”

還等著龍夫人多夸自己幾句的沈問丘，卻等來了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頓時，傻眼了，不由得大失所望。

下過棋嗎？什么玩意兒？

想想哥，雖然算不上武略，但也是文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下河能摸魚，上天……哦，好吧，還沒那個實力，沈問丘順著便宜娘親的思路點點頭，“以前時常下，現(xiàn)在很久沒碰了吧？”

楊小云微微吃驚，下過棋，按說下過棋的人都不應(yīng)該這般二哈，不由得在心頭說：“就你這二哈樣，會下棋？不像呀？”

“看來棋力也不怎么樣！”

旋即，龍夫人癟癟嘴，翻了個白眼，斷然下了結(jié)論。

沈問丘不以為意，心說：我棋力差，分分鐘甩你幾條街。

但他可不敢再這位便宜娘親面前表露半點，誰知道會不會再次眉頭不眨一下把他吊起來掐死。

因此，沈問丘像個乖寶寶似的，乖乖聽著，不置可否，楊小云略顯感慨道：“其實，人生天地間，每個人都是一枚棋子，每個人又都是一位棋手，一枚小棋子如何成為一位大棋手呢？首先這枚小棋子要想辦法如何成為執(zhí)棋人，才能保住這枚小棋子，人要想好好活著也就是這個道理，你懂嗎？”

沈問丘忽然覺得迷迷糊糊，以前下棋，他都是以執(zhí)棋人的身份，進(jìn)行謀劃布局，從沒有考慮過要從一個小棋子的角度思考問題。

不甚其解，大概說道：“娘的意思是指，人生是一盤棋，而我們是其中的棋子，又是其中的棋手，但最開始我們都是某個人的棋子，如果我們不想做棋子了，就要想辦法給自己爭取一個棋手的身份。”

楊小云美眸微閃，一笑嫣然，“倒還不斷太蠢，看得也還算深遠(yuǎn)，只是沒考慮過眼前。”

婦人輕輕一點，恍如靈犀一句，達(dá)到醍醐灌頂之效，沈問丘眼前猛的一亮，恍然大悟。

一枚棋子如果不能活下去，就不能體現(xiàn)它的價值，那就會被替換掉，就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一位棋手。

而他每一次將自己這枚棋子插入敵軍腹地之時，本可以致使對方全軍覆滅的，可都因為不忍心，而選擇了妥協(xié)。

在沒有絕對掌控局勢之前，他這個孤軍棋手便將自己僅有的一顆棋子置于別人的棋盤上，并沒有絕對翻盤的實力之時，將其置之不理，反而率先成了敗局定勢。

因此，楊小云想告訴他的是，并不是什么棋子棋手，而是永遠(yuǎn)不要把自己置于陷地，否則，他就不會像今天這般幸運，坐在這里聽她講什么棋子棋手。

就如賈葉西這一次，若不是得益于這位龍夫人的搭救，他沈問丘早就可能死無葬身之地了。

同時，他也想明白為什么楊小云一直強(qiáng)調(diào)要自己離龍采兒遠(yuǎn)一點的關(guān)鍵點。

憑楊小云的身份，她能和自己說那么多，說明她并不是反對龍采兒離自己近一點遠(yuǎn)一點的問題，而是因為他早已經(jīng)得罪了太多的人，早就把自己置于陷地，這一切都很可能會連累到自己身邊的人。

有一天他也可能會連累到龍采兒，這才是楊小云讓他離龍采兒遠(yuǎn)一點的原因。

但關(guān)于得罪人這件事，他又什么辦法，殺人這事，他心中終究是不愿意的，哪怕有實力他有足夠的實力輕易碾殺對方，可是他早就建立好的法律意識觀也不會輕易答應(yīng)他殺人的。

沈問丘內(nèi)心極為矛盾，黯然神傷，順其自然的脫口而出道：“謝謝娘，問丘記住了。”

呦呵，真夠順其自然的，叫娘，還叫順口了？偏偏還找不出一點不是來。

但沈問丘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楊小云似乎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婦人似是能看透沈問丘內(nèi)心似的，直擊要害，“我知道你秉性純良，但你也不要糾結(jié)。為娘認(rèn)為，殺人終究是不好的，但很多時候也是不得已的。如果對方不要招惹你，你也沒有必要與他們?yōu)殡y，但一旦對方對你起了殺意，無論你情不情愿，都要去做，都要去殺，否則，危險的人便是你自己，知道嗎？”

龍夫人語氣溫柔，神情溫和，情不自禁之間便散發(fā)出了她的母性光輝，安慰著這個在心靈上受傷的孩子，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某些措辭，如“為娘”這兩個字，便極具溫暖的感情，使人心中流淌過一絲暖流，使人好感動，好想哭，好想要抱抱。

沈問丘內(nèi)心更加矛盾，他承認(rèn)龍夫人的話很有道理，他情不自禁的撲倒在龍夫人懷里尋求一絲安慰。

至于那高聳的柔軟處，他反而沒有任何感受，只是覺得好溫暖。

婦人竟也不由自主的將自己代入母親這個角色之中，輕輕撫摸沈問丘烏黑的頭發(fā)，以示一位母親對孩子不經(jīng)意間便會流露出來的關(guān)懷。

良久，好看如成熟葡萄的婦人撫摸著青年烏黑頭發(fā)，總感覺怪怪的，當(dāng)她意識到之時，她身上散發(fā)的所有母性光輝瞬間消失，寒聲冷語道：“滾一邊去。”

沈問丘這才注意這尷尬一幕，不經(jīng)打了個寒顫，“那娘你沒什么吩咐，孩兒就滾一邊去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連滾帶爬的朝門口跑去，他絲毫不懷疑在留下來會不會被暴打一頓。

冷若冰霜的美婦人看著他離去的狼狽模樣不由得覺得好笑，心道：“算了，小孩子而已，我就不要太敏感了。”

她抬頭朝院落高聲喊去，“還有把那幾個家伙給我從院子里搬出去處理了，放這好幾天了，臭烘烘的，還讓不讓你娘住了？”

沈問丘聞聽此言，方才駐足朝著這間別致的院落望去。

朱漆木門，廊檐窗閣，飛閣流丹，黑白院墻，籬笆小筑，石桌椅凳，鵝石小徑，抽芽新枝，倒是甚美。

不過，這院子內(nèi)躺著足足三具尸體，著實就影響美觀了。

當(dāng)沈問丘看見地上躺著的幾具尸體之時，心頭咯噔一跳。

因為那尸體全都穿著夜行服，一接觸的剎那間，他便想起那天晚上，朝他襲殺而來的之人。

聶隱堂？

“不用懷疑，都是來殺你的，你昏迷了七天，就來了這五個，跑了兩個。”

里屋內(nèi)，婦人似乎能猜測到沈問丘一定是再發(fā)呆，懵逼，懷疑，一語點破，直接了當(dāng)?shù)母嬖V他，是來殺他沈問丘的，不管你娘的事。

事實上，憑借楊小云的實力，五個人一個都跑不了，只是她故意放走了兩個，一是震懾山下的聶隱堂，守點規(guī)矩，別跑到人家少華山的地盤上殺人，二是警醒沈問丘這個天真的孩子，世界很危險，不要太過仁慈。

來，娘懷抱里很安全，也很溫暖，要不再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