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丘見他已經(jīng)有點魂不守舍,說道:“她在下面過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她的女兒現(xiàn)在過得不好。”
蘇錦臣喃喃自語“下面”“女兒”,他反應過來,激動的站起身,抓住沈問丘的手臂道:“你是說她、她已經(jīng)···”
誰都知道蘇錦臣要問什么,沈問丘點了點頭,蘇錦臣看到沈問丘的回答,心中一股落寞感,不由地覺得虧欠她什么;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問道:“她的女兒叫什么名字?”這話問得有些生硬,可能是他以為楊仙兒改嫁了,并不知道她的女兒也是他的女兒;
沈問丘對他問關(guān)于楊仙兒的女兒的表現(xiàn),不是特別滿意,有意一句一頓地說道:“她的女兒叫蘇、云、欣。”目的就是點醒他;
蘇錦臣如遭雷擊一般,剛剛一直未流下的眼淚,現(xiàn)在緩緩的順著他的眼角流下,他自言自語的說道:“她也姓蘇、她也姓蘇···”這一瞬他全明白了,仙兒并沒有改嫁,還給他留了一個女兒;自己卻負了她將近十八年,心中的愧疚之情徹底流露出來,不再掩藏。
蘇青樹更是完全傻了,他只是好奇聽個墻角,卻給自己聽出了個姐姐,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要不要告訴他娘,還是···
沈問丘扶起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蘇錦臣,寬慰道:“蘇大人,現(xiàn)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現(xiàn)在要趕緊去京兆府衙救蘇姑娘。”
蘇錦臣不知道為什么要到京兆府去救蘇云欣,剛想問清其中原委;沈問丘說道:“蘇大人,事態(tài)緊急,我們邊走邊說。”
蘇錦臣整理了自己的情緒,跟著沈問丘出了書房,交代蘇青樹先回去,自己有緊要事情要處理,晚些回家。
然后出了官署,坐上馬車就往京兆府趕去;路上,沈問丘和他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他知道蘇云欣殺了吳鐵心的侄子,倒吸了一口冷氣,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要是再晚些趕去,事態(tài)的發(fā)展,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催促馬夫快點。
京兆府衙牢獄里,蘇云欣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在牢里,心中一沉,有些擔心起沈問丘來,她記得自己昏迷前最后見到人就是沈問丘,沈問丘這人雖然嘴欠了點,但他的心地還是很善良的;所以她不會認為沈問丘會出賣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問丘和自己都被抓了,是自己連累了沈問丘;想通了這點,她不由的自責,怪自己為什么要去找沈問丘,為什么要連累他;她在心中祈求道:“沈問丘,你千萬不能有事,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與此同時,京兆府衙來了個大人物,他進來后,二話不說就往后堂走去,邊走邊罵道:“姓楚的,你給我出來。”
這人會是誰呢?膽子這么大,敢直闖京兆府衙后堂,開口就罵京兆府尹;
楚久聞從門口就聽到有人罵他,剛想罵“他娘的,誰那么大膽,敢出言不遜,辱罵本官”時,看到來人,話未出口就慫了,恭敬的賠笑道:“吳大人,你怎么有空來看下官?”
原來這個出言不遜、罵罵咧咧的男子就是吳侍郎的叔叔戶部尚書吳鐵心;吳鐵心冷笑道:“看你?姓楚的,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楚久聞聽到他的譏諷,也不敢反駁,賠笑道:“是、是,吳大人說得是,是下官沒有自知之明,太看得起自己了,下官今日后,就回府面壁思過去,好好反省自己。”
吳鐵心譏諷道:“你是該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了。”又質(zhì)問道:“本官問你,抓到刺客為什么不上報?”
楚久聞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這個吳尚書從那收到的風聲,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一邊是吏部尚書,一邊是戶部尚書,誰也不能得罪,關(guān)鍵是誰也得罪不起呀!就有些含糊不清的打馬虎眼道:“這個、這個···”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一道聲音,道:“據(jù)我所知,這抓刺客的事,不歸吳大人管吧!”隨著聲音的落下,就看到一少年和一中年進了后堂;楚久聞看到來人,原本緊張的心情,徹底放松了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道:“我的祖宗誒,終于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還真沒法交代了。”
吳鐵心看到來人是自己的死對頭之一,很不悅的陰陽怪氣地問道:“蘇大人,怎么也有空來看楚大人呀,莫非你們這是要公然結(jié)黨營私?”
蘇錦臣也譏諷道:“那吳大人來看楚大人也是來結(jié)黨營私了。”
吳鐵心不想和他胡攪蠻纏,對著楚久聞問道:“楚大人,你還沒回答本官的問題呢?”他看著楚久聞的那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
楚久聞無奈的用求助的眼神看著蘇錦臣,畢竟,自己官太小,人微言輕,兩邊都不敢得罪呀!蘇錦臣冷笑道:“這件事好像不歸吳大人管吧?”
吳鐵心本不想理會他,沒想到他還跟自己杠上了,罵道:“姓蘇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蘇錦臣冷哼一聲:“哼,欺人太甚,我倒想問吳大人,蘇某哪里欺你了。”
吳鐵心見他是鐵了心,跟自己過不去了,指著蘇錦臣道:“你給我等著,我這就找君上請旨去。”說完,一甩衣袖,氣呼呼的走了。
蘇錦臣看到吳鐵心從京兆府衙門口消失,才對楚久聞行了一禮,道:”給楚大人添麻煩了,日后,蘇某定會在君上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楚久聞得了蘇錦臣這般承諾,心里早已樂開了花,心想:“看來沈公子真的沒有騙我,離自己升官的日子不遠了。”但仍舊不露聲色的說道:“蘇大人言重了,楚某只是略盡綿力而已。”
蘇錦臣不在客套,直奔主題的問道:“她人在哪?麻煩楚大人為蘇某帶一下路。”楚久聞點點頭,帶著蘇錦臣去了京兆府衙的牢房,然后知趣的帶著看守牢房獄卒走了。
蘇云欣看到沈問丘進來激動起來,問道:“你沒事吧?”完全沒有注意到沈問丘身旁的中年,沈問丘搖搖頭表示沒事。而他旁邊的中年看到蘇云欣后,自言自語地說道:“像,太像了。”
蘇云欣不知道他為什么這樣看著自己,對沈問丘問道:“這位是···”沈問丘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總不能說自己出賣了她和他之間的秘密吧!
蘇錦臣開口問道:“你娘是不是叫楊仙兒?”
蘇云欣疑惑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身看著沈問丘問道:“你告訴他的?”因為她只告訴過沈問丘一個人關(guān)于她娘的事情,所以他第一反應就是想到沈問丘。
沈問丘見躲不過,無奈的介紹道:“蘇姐,這位是蘇錦臣蘇大人。”
蘇錦臣眼中含淚道:“欣兒,我是爹呀,你娘就沒跟你提起過我?”
蘇云欣冷冷道:“我沒有爹,我生下來就沒有爹,我只有娘。”
蘇錦臣心中一痛,自言自語道:“我知道,當年是我先對不起你娘的,可我也有我的苦衷呀。”
蘇云欣冷笑道:“苦衷,你有苦衷,我娘就沒有,我娘苦苦等了你十年,為了你受盡了白眼,直到死都還念著你的名字,換來的就是一句,你有苦衷?”
蘇錦臣聽到蘇云欣質(zhì)問的話語,心中的愧疚猶江海泛濫般涌上心頭,流著淚說道:“仙兒,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貪圖富貴、是我貪圖功名,是我···都是我的錯。”
蘇云欣冷冷的看著這個權(quán)傾朝野、叱咤京都的男人淚流滿面的跪在地上懺悔,只覺得他是惺惺作態(tài),所以心中毫無波瀾,好像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一樣。
同時,蘇云欣在心中默默禱告道:“娘,欣兒替你見到了那個讓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了,可欣兒不想原諒他,希望娘能原諒欣兒的不孝。”
蘇錦臣看著蘇云欣心中有愧地說道:“欣兒,爹不奢望你能原諒我,但爹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也算是能給你娘一個交代。”
蘇云欣依舊冷冷道:“我不需要你補償,我想我娘也不想看見你,你走吧!”
沈問丘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說道:“蘇姐,現(xiàn)在可不是耍脾氣的時候,保命要緊啊!我們先出去再說。”
蘇錦臣才想起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起身說道:“沈公子說得對,欣兒,你先和爹離開這再說。”
蘇云欣對于沈問丘出賣了自己,早就不給他好臉色了,說道:“要走你自己走,我不怕死。”
蘇錦臣說道:“欣兒,現(xiàn)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你可以不原諒我,但咱們先出去再說,好嗎?”
蘇云欣冷冷地說道:“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你走吧!”
蘇錦臣再次提高聲調(diào)喊道:“欣兒。”
可蘇云欣心中決然,對于蘇錦臣的勸說,裝作充耳不聞;然而,下一瞬,可謂是讓沈問丘大跌眼鏡,只見蘇錦臣一巴掌打在蘇云欣臉上,怒道:“你這樣不惜命,對得起你娘嗎?”
這一巴掌算是徹底打醒了蘇云欣;蘇云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想自己真要是這么死了,確實對不起她娘,對沈問丘說道:“我們走。”說完,抬腿就出了牢房。
沈問丘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而蘇錦臣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心中自責道:“我怎么能打她、我怎么能···”
回過神的沈問丘扶著傻愣在原地的蘇錦臣走了。
蘇錦城離開之時,交代楚久聞?wù)覀死囚替代蘇云欣,并且將這件事爛在肚子里,自己答應他的事情,自己一定會做到;
楚久聞是個知趣且懂進退的人,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自然是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證。
馬車上三人相坐無言,環(huán)境顯得壓抑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