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事怎么了?他們安排的你不滿意?”
安夏搖了搖頭。
“我只是覺得,你沒有誠意。”
“我也覺得,”云霄皺了皺眉,然后抬頭看著安夏,“我想象的婚禮,也不是這樣的,我想什么都親力親為,可如今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愿了。”
“那天我問你,是否介意我的過往。”
云霄點了點頭,然后沉默了片刻。
“所以,你已經想好了,要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嗎?”
安夏看著云霄,過來很久才說道:“既然你要娶我,那我應該把一切都告訴你。”
“其實我知道一些。”
“你知道多少?”
云霄抬頭想了想,然后說道:“當初你與雷落來到大荒之時,便結識了他,他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也不是王公貴族,以至于他死了,你兄長都不承認這門婚事。”
安夏眉心緊鎖,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又仿佛才剛剛發生。
“那個時候,我十六歲,他比我年長一些,我是逃難時遇到他的。”
云霄看著安夏,她的眼里充滿了悲傷,那種感覺無法用言語表述,但云霄卻莫名的感同身受。
驕陽似火,可大荒所有的光,都沒有溫度,瘦弱的安夏躲在一顆巨大的巖石后瑟瑟發抖,她和雷落走散了,若在天黑前,他沒辦法進城,那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無數個殺手的追殺了。
“小姐,這地上有毒氣,你如此躺著,恐怕要出事情的。”
安夏猛然回頭,一個乞丐模樣的家伙,手里拿著一碗清水顫顫巍巍的遞給安夏,安夏沒有言語,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以及他手里的水。
“沒毒的,你放心吧。”說著乞丐喝了一口碗里的水,然后又遞給了安夏。
安夏跑了一整日,此時已經饑 渴 難耐,她的喉嚨就像著了火一般,安夏仔細的打量了乞丐片刻,然后接過乞丐手里的碗,將里面的水喝的一滴不剩。
“你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怎么會在這里。”
安夏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乞丐,過了一會才說道:“你還有水嗎?”
“有,”乞丐點了點頭,“不過不在這里,我住在那邊的破廟,里面還有些水。”
安夏起身準備與乞丐過去,突然又覺得哪里不對。
“這是一百錢,你將水給我送來,還用這個碗。”說著安夏從懷中掏出一些前來遞給乞丐,繼續叮囑道:“別讓外人知道你給我送水。”
乞丐看了看安夏,然后接過她手里的錢,一言不發的朝破廟跑去,很快,他又顫顫巍巍的為安夏抬來了第二碗水。這次安夏沒有思考,就直接喝了起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乞丐的計謀,安夏不甘的閉上了眼。乞丐抬頭看了看天,然后背起安夏,朝遠處走去。
等安夏再次醒來,已經是夜間了。她被堵著嘴,四周一片漆黑,腳下是一堆稻草。安夏試著呼喊,含糊不清的話語,很快將人吸引了過來。
“這妮子是哪來的,看著還挺嫩。”
一個粗狂的聲音在安夏耳邊回旋。
“是小五背回來的,說她身上有不少錢財,應該是個富家小姐。”
“他想勒索人家?”
“倒也不是,小五只說,這姑娘有仇家,讓我們幫忙看著點,這兩日別讓她離開。”
“這家伙,又想自己貼錢不成,真是愚蠢。”
兩個大漢上下打量了安夏一番,然后無奈的搖頭離去。安夏恐懼的四處看來看去,但到處都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直到第二日清晨,安夏才知道,自己原來被關在一個巨大的監牢之中。
四處都是銅墻鐵壁,只有一些折光的口,能透進一些光亮,安夏被關在一個狹小的籠子里,她的四周有很多這樣的籠子,里面關在各種獸,也有很多人。
“你妮子呢?”
一個陽光帥氣的家伙,從監牢的大門處跑來,安夏認得他,那就是把自己迷暈的小乞丐。
“在二十三號,按照你的指示,我們除了不給他飯吃,別的沒對她做什么。”
“謝了,下次請你們喝酒。”
少年高興的朝安夏跑來,他的手里提著一個木盒,隱隱約約透出一股飯菜的香味。
“這兩天委屈你了。”
安夏瞪著他,想要動手卻沒有一絲力氣。
“你中了我們軟筋散,要三日后才可以恢復。”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為安夏解開繩索。
“這里是哪里?”
少年抬頭看了看,然后說道:“我叫尋麟,他們都叫我小五,你是在桑都外昏倒了,我聽說他們要抓你,就把你帶了回來。”
“你給我下藥?”
尋麟點了點頭,“當時情況危急,我來不及和你交流,附近的殺手都在找你,我接了單說要把你活著帶回玄京。”
“是什么人讓你來的?”
尋麟搖了搖頭,然后看著安夏說道:“委托我的人說,你看到這個東西就知道了。”
說著尋麟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遞給安夏,這是雷落的物件,安夏放心的點了點頭。
“他給了你多少錢?”
“五萬錢。”
“夠嗎?”
“夠。”尋麟肯定的點了點頭,安夏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拿過他手里的木盒,里面的飯菜雖然不夠可口,但那是安夏吃過的最滿足的一頓。
“抓我就算了,為什么吩咐他們不給我飯吃?”
“我要確認你的身份啊,萬一抓錯了,不是白瞎了我那么多飯菜了嗎。”
安夏抬頭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尋麟。
“我之前給你的那一百錢,還有我身上的其他錢財,不夠買你一頓飯吃嗎?”
尋麟笑著搖了搖頭,“那些是你買我水的錢,你知道在那種偏僻的地方,一碗水是可以救很多人的。”
安夏無奈的看了看尋麟,然后繼續低頭吃了起來,突然尋麟一把搶了安夏眼前的食物。
“你做什么?他們已經給過你錢了吧?”
“錢給過了,我是怕你在這樣吃下去,會撐死,先緩一緩,晚上再吃。”
安夏有些憤怒的看著眼前這個財迷,模樣雖然清秀,但這要錢不要命的性格,著實讓人無力吐槽。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是哪了嗎?”
尋麟搖了搖頭,然后從身后拿出一塊黑布來。
“根據規定,我現在要蒙上你的眼睛,然后把你送出去,你知道的,我們這種行業,最怕別人知道自己的老巢。”
安夏嘆了一口氣,然后接過尋麟手里的黑布,戴在自己的頭上。
“這樣可以了吧?”
“還有這個。”
尋麟笑著又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布袋來,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裹之后,尋麟終于放心的帶著安夏離開了那個密不透風的監獄。
“你們打算怎么帶我會玄京啊?”
坐在車上,安夏看著尋麟好奇的問到。
“安小姐放心,我們辦事向來嚴謹,既然收了你們家的錢,就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馬車異常顛簸,為了喬裝進玄京,尋麟一路上都扮做運貨的商人。
“你做這一行多久了?”
“從我六歲的時候開始。”
“六歲?”安夏有些不信的向外看了看。
“我父母死的早,是隊里的大哥將我們養大的。”
安夏嘟著嘴,過了很久才說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父母的事情。”
“沒關系,我早忘了,他們在我心里的模樣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
“其實,我和你一樣,我的父母也很早就離開了我。”
“可你還有哥哥啊。”
安夏詫異的看了一眼尋麟。
“你怎么知道我有哥哥。”
“額,”尋麟尷尬的笑了笑,然后辯解道:“那天抓你回來的時候,我聽幾個殺手說的。”
“竟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為什么還要接這單?”
“因為你哥給的錢夠多啊。”
安夏微微皺了皺眉。
“才五萬錢,哪里多了?”
尋麟回頭看了一眼安夏,“還有一套玄京的房子呢,我一直想有一座自己的大房子。”
“就為了一間房子?”
尋麟謹慎的四處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的說道:“別說出去,房子的事情沒人知道,若是說漏了,我大哥會殺了我的。”
安夏好奇的看著尋麟。
“你為什么這么喜歡錢?”
“因為,”尋麟低頭想了想,“我夠窮。”
安夏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這個理由,還真夠充分的。”
尋麟自己也笑出聲來,車馬很快就過了桑都,人煙聚集的地方,并不算荒涼,但出了城,這片疾苦的土地,它猙獰的面目,就顯現在每個人的眼前。
車門繼續前行,在荒漠上行駛的不止尋麟一家,還有很多其他的商人,尋麟經常跑這條路,所以和有的商人算是十分熟絡。
“小五,今天運的又是什么?”
“一下瓜果,幾位要不要嘗嘗?”
“就你這小馬車,能運多少瓜果啊,別到時候再虧了?”
尋麟笑著搖了搖頭。
“你就放心吧,這個世界上的商人都餓死了,小五也不會餓死的,這家伙怎么可能會做虧本的買賣。”
“也是。”
一群人有說有笑的,車馬很快駛過一片灘途,一家不是很大的客棧出現在車隊前方。
“我看現在天色還早,就先不做歇息了,直接去下一個站吧。”
尋麟眉心緊鎖,思索了很久之后才說道:“我的瓜果有些懼怕炎熱,這天有些灼熱,不如我就先這里歇下,明日我趕早些再去追幾位哥哥。”
“也行,那你小心啊,聽說最近這一帶不是很安全。”
“好,幾位哥哥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與那些商人告別了以后,尋麟帶著安夏走進了那家客棧。
“小五兄弟,這次又運去哪里啊?”
“玄京。”
安夏戴著面紗,從車馬上走下。
“這位姑娘是?”
店家熱情的向尋麟問到。
“她叫滄月,是我的合伙人。”
女店主仔細打量了一眼安夏,然后帶著尋麟他們走進了客棧。
“還是老地方,二樓甲號。”
“這次得兩間。”
女店主看著尋麟突然笑了笑,“其實一間也行,我這的床都挺大的。”
安夏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那時的她,還是一張純潔的白紙。
“鳳姐就別拿我打趣了,還是快些開房讓我們進去歇息,明日我們還要趕路呢。”
鳳姐看著尋麟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然后說道:“既然你們不住一間,那晚上給姐姐留個門,我去看看你。”
安夏低著頭,然后鄙夷的撇了一眼尋麟。
“鳳姐,我還小,你就別和我鬧了,一會龍哥回來又和你發脾氣。”
鳳姐有些憂傷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