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一點點變得明亮,天邊的那一輪紅日,透過云霧,穿過高山。在枝丫縫隙間灑下,大雨過后的空氣中彌漫著一些清新。
又是一天的跋涉即將開始,云霄回頭看向安夏,早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還沒有睡醒的安夏,用嬌嫩的手揉著她的眼眶。
“我們的安夏公主,昨天晚上睡的好嗎?”
“我睡的很好啊,你們呢。”
“還好,就是蚊蟲多了一些。”
云霄伸了個懶腰,然后將昨晚點的篝火完全熄滅,在這深山之中,用火還要小心一些,若不慎引發山火,那便不好處理了。
“今天能走出田脊山嗎?”
安夏看著啊諾問。
“應該不行,我聽族中的老人們說過,這天脊山橫跨整個天靈氏掌控的中州,從這里一直到天脊山的盡頭,恐怕我們要走上一些時日。”
“那天脊山的盡頭是什么地方?”
云霄起身看向遠方。
“是云之國,十分神秘,很少有人見過他們,而且我聽說,他們不是純粹的獸。”
“我在古籍中聽過這個地方,蠻古的最強部族應該算是他們,只是他們從來不與其他部族爭斗,所以也就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實力。”
云霄低頭想了想,“那我們抵達他們的地界,不是十分危險嗎?”
“不會的,他們討厭殺戮,是整個荒界,最喜愛和平的部落,說不定,他們可以帶我們前往我們想去的祭壇呢。”
“希望如此。”云霄眉心緊鎖,他有一些不好的預感,可又說不出來。
從天脊山的一側,朝另一側出發,一路上蓬勃的靈氣越來越旺盛,云霄和他身后的古劍一樣,一直處于興奮之中。
“你們有沒有感應到,一種特殊的能量。”
安夏搖頭看了看云霄。
“你很奇怪啊,昨天晚上就一直不愿睡去,早上起來還如此精神,莫非是中毒了。”
“中毒?”啊諾連忙上前把了把云霄的脈象。
“沒有啊,脈象很正常,看不出有中毒的跡象。”
“那你這是怎么了?如此興奮。”
“這里一定有些什么東西,和尚騙了我們,這蠻古不是獸生活的地方。”
“這里生活的不都是獸嗎?”
安夏疑惑的回頭看了看啊諾。
“一定哪里有問題,這里的靈氣太過蓬勃了,和尚來過這里,他不可能沒有感應到。”
“云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啊諾和安夏有些焦急的看著云霄。
“就在附近,我能感應到。”
“附近?”啊諾低頭仔細的想了想,然后抬頭說道:“這附近的確有一個山洞,族人說很久以前,有一個人族來過天脊山,后來他不見了,有人說他死在了天脊山,也有人說他就躲在天脊山的某一個角落里。”
“人族?啊諾你能帶我去那個地方嗎?”
“就在前面。”
云霄看上去異常興奮,他篤定那個山洞里有他想要的東西。
跟著啊諾走了沒多遠,一個漆黑的山洞出現在他們眼前,云霄湊到洞口仔細的感應了一會,蓬勃的靈力就是從里面傳來的。
“就是這里,里面應該有我想要的東西!”
云霄回頭看向安夏她們。
“里面兇險,你們在外面等我。”
“這可不行,你要死了,我哥怎么辦?”
“放心吧,我死不了。”
安夏搖了搖頭,“你不能去冒險,除非你帶上我。”
啊諾捂著嘴笑了笑。
“看來安夏姐姐是在擔心云大哥啊。”
“胡說,我根本不是在擔心他,我是在擔心他要是死了,我不是白來這荒古了。”
“這里面的靈力太強,說不定有活著的道人,你們兩個進去,若惹了他發火,我們誰也活不了。”
“云大哥說的對,如果里面真的是那個人族,那我們還是在外面的好。”
安夏有些疑惑的看著云霄問道:“你為何非要進去?”
“我師尊給我留下了這套功法,我花了很多年修煉,可三年前遇到了屏障,我能感應到,里面的東西能幫我打破這種屏障。我必須進去。”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云霄點了點頭,然后拔出背后的古劍,小心翼翼的朝里面走去。
外面看似漆黑的山洞,并沒有云霄想象的黑,這里似乎有什么屏障,隔絕了兩個世界,但云霄清楚,這是道人才可以凝結的結界。
“莫非,真的有什么前輩在里面閉關修煉?”
云霄心頭閃過一絲疑惑,然后他鼓起勇氣,繼續朝山洞深處走去。
兩邊的巖壁上,刻畫著一些劍法,云霄仔細的看了看,與他修煉的劍法十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什么人敢擅闖結界。”
云霄回頭,空蕩蕩的山洞之中并沒有其他的人,聲音從更深的山洞的傳出。
“在下昆侖云霄,拜見前輩。”
“昆侖?”老者的聲音有些顫抖,“昆侖的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昆侖遇劫,在下無意中進入荒界,為救一位故人,從冒險來到蠻古。”
“荒界!”蒼老的聲音頓了頓,“那你可認識無塵?”
“無塵?”云霄想了想,然后說道:“我并不認識前輩所說的無塵。”
“這個和尚,若老夫活著出去,定不能饒了他。”
“和尚,”云霄心頭一驚,無塵是法號,云霄一直管他叫和尚,卻從來沒有問過他的法號,和尚來過蠻古,與眼前的道人結下梁子也并非不是沒有可能。
“前輩為何會在這天脊山中?”
“既然是昆侖的小道友,那便進來吧。”
說著漆黑的山洞瞬間明亮,巖壁上并沒有燭臺,但這里卻充滿了明亮且溫和的光,整個山洞很大,卻沒有一絲雜草,地上刻著八卦陣法,有著巨大的香爐,卻不見供奉的道像,在一個角落里,云霄見到了一下鋪墊,這是道廟最常見的東西,云霄沒有想到,在蠻古竟然也能見到這些。
“你的道法十分純粹,不知是昆侖的幾代弟子呀?”
“昆侖單字輩弟子云霄,見過老前輩。”
“單字輩?”坐在鋪墊上的老道人嘆了一口氣,“昆侖的字輩都排到末端了,想來,昆侖的氣數也該盡了吧。”
云霄小心謹慎的抬頭看了看鋪墊上的老道人。
“不知前輩是?”
“白玉蟾。”
老頭笑著看向云霄。
“白玉蟾?五祖白玉蟾?”
云霄驚愕的看著眼前的老道人,然后問道:“您真的是五祖白玉蟾嗎?”
“五祖?”
白玉蟾搖頭笑了笑,“這世人都給了我一些什么名號啊?五祖,可真難聽。”
“原來您沒有仙逝,我們一直以為,您隕落了。”
“也算是隕落了吧,在這種地方,茍延殘喘。”
“您是怎么到荒界來的,為何又在這里?”
白玉蟾起身點上一炷香,然后對云霄說道:“別急,一個一個問,我們有的是時間。”
“有的是時間?”
云霄不解的撓了撓頭。
“這洞口有結界,尋常人無法進入,而能進入的道人,又無法出去。”
云霄疑惑的朝洞口走去,竟真如白玉蟾所說,無論他怎么用力,就是無法打破那道漆黑的屏障。
“是什么人將前輩困在了這里?”
“是無塵,那個該死的和尚。”
“和尚?”云霄低頭想了想,然后問道:“前輩所說的和尚,是不是一個手拿法杖,吃肉喝酒的家伙。”
“你見過他?”
白玉蟾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在荒界見到他,但我不清楚他的法號,我一直叫他和尚來著。”
“這家伙,怎么對你如此溫和?”
云霄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
“你知道他是怎么到荒界的嗎?”
“不清楚,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
“他是為了殺我,才來的荒界。”
“殺您?”云霄有些想不明白的問道:“同時修道者,他為何要對您下手呢?”
“因為,我屠戮了他的師門?”
“您為何?”
云霄話還沒有說完,白玉蟾便接著說道:“我不是純粹的人族,我是混妖,體內的血脈時常無法控制,我并非有意,可的確屠戮了他們,無塵為了追殺了,不惜染上獸毒,進入蠻古。他殺不了我,便將我困在了這里。”
“那他為何沒有變為獸?”云霄看著白玉蟾問。
“獸毒很難解除,他將我封印在這里,就是希望我被獸毒侵蝕,淪為沒有意識的惡獸。可獸毒并非無解,我在這里幾百年,早就解了獸毒,只是那家伙,他身受重傷,恐怕即便活著,也是不人不鬼了吧。”
云霄搖了搖頭,“他現在活的很好,看上去也沒有受到獸毒的影響。”
“難道,”白玉蟾嘆了一口氣,然后低頭說道:“罪過啊,屠戮了那么多生靈,他必然活在罪惡里,還不如我,被困在這深山之中呢。”
“前輩怎么知道,他屠戮了一個部族。”
“獸毒的解法一共有兩種,其一就是如我一般,日夜修煉,將獸毒化為烏有,還有一種,便是通過屠戮,將獸毒完全的發泄出去,他選擇了后者,他的佛主再也不會庇佑他了。”
“前輩,我認識一個人,他精通雷法,晚輩知道,這天下雷法,最強的便是前輩的雷書。”
“我將它傳給了大荒的獸。”
“為何?”
白玉蟾抬頭看向洞口漆黑的屏障。
“千百年前,這里與人界一樣,它們并非本性嗜血,直到天劫降臨,上古大兇荒,帶著他們遠古兇獸們,屠戮了仙界,我們四處逃竄,躲避雷劫。”
“荒,可是這些兇獸的祖先?”
白玉蟾點了點頭,“他們上了天界,卻無法掌控那里,失落的仙靈們,用它們的最后仙靈之力,徹底關閉了六界的通道。當時我妖力爆發,四處屠戮,便躲過了雷劫,而無塵為了追殺我,進了荒界,故此也躲過了雷劫。整個神州修仙界,竟就只活了我們兩個人。”
“那這些荒獸為何沒有進入仙界呢?”
白玉蟾低頭笑了笑,“這或許便是上天對它們的懲罰,那些遠古兇獸犯下的罪孽,卻要他們的這些后人來承擔。”
“前輩的意思是,荒進入了仙界,而留在荒界的兇獸們,被九天懲罰。故此,今日的荒界才會如此貧瘠。”
白玉蟾點了點頭。
“我在這里待了幾百年,能與我說說外面的事情嗎?”
“當然可以,”云霄低頭想了想,然后眉心一緊。
“我該從哪里開始講呢。”
“便從你為何進入荒界說起吧。”
云霄一五一十,將這些年人界的發展,與道法靈力的完全枯竭都與白玉蟾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