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兒愣住了。
這人，什么腦回路？
他現在要考慮的難道不是，他毀了她的手，便是毀掉她的一輩子？
他娶她……老天呀！這家伙是覺得，一個姑娘家，只有有人愿意娶，便能幸福一輩子？
“誰要你娶？”鳳九兒真想翻白眼。
“你若是真的覺得愧疚于我，你別砍我的手不就好了？”
就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兒，有必要說到負責不負責，將來不將來，娶不娶嗎？
劍一臉色沉郁，知道自己對不住她，可他欠鳳清音的，又如何去償還？
鳳清音要的是她的命，但，劍一知道，要自己取了鳳九兒的命，他現在是斷然做不到的。
相比起來，一只手換一條命，難道，不該是值了？
劍一不說話，鳳九兒就知道，這家伙的腦子根本轉不過彎來。
他就是要砍她的手，而現在看來，砍她的手并不是為了什么錢財什么名利，恐怕，是欠了別人些什么。
“你到底欠了誰？”這么想要她的手，那人得有多恨她？
不過，話說回來，恨她鳳九兒的人還少嗎？
只是，一般人，不可能只是要她一只手而已，要的，絕對是她的命。
劍一還是不說話，大概是不可能告訴她背后的人是誰了。
但，鳳九兒豈是這么容易放棄的人？
她盯著劍一冷毅的臉龐，好一會，小聲問道：“是個姑娘家？”
劍一濃眉動了下，眸光有幾分閃爍，薄唇微微動了，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后，還是一個字都不說。
鳳九兒了然了，果真是個姑娘。
“年輕貌美的女子？”她又試探的問道。
“不若你好看。”劍一淡淡道。
雖然鳳清音也確實美，甚至，沒見過鳳九兒真容之前，劍一覺得，鳳清音該是自己見過最美的女子。
皇城第一美人，這稱號并不是浪得虛名。
不過，見過鳳九兒真容之后，再看鳳清音，卻無奈覺得有幾分艷俗了。
鳳九兒的清雅凈透，完全不是鳳清音那種靠盛裝打扮折騰出來的美麗可比的。
劍一自問不是什么見色眼開的人，哪怕鳳九兒這樣的美人兒在面前，他也沒有任何要動心思的念頭。
兩方比較，也不過是直面的對比罷了。
“那么說，她也還是很好看，是么？”鳳九兒歪著腦袋，沒有放過他眼底任何一點情緒。
劍一看了她一眼，淡漠的語氣，透著幾分無奈。
“抱歉，我不會告訴你是誰，但……”
“鳳清音是不是？”
劍一眼下一陣愕然，她怎么會知道？
隨機，又驚覺自己的表情似乎太失控，有什么想法，都掩飾不了。
鳳九兒長吁一口氣，瞅著他：“你這是為了什么？人家鳳清音已經是老皇帝的妃子，現在還是貴妃娘娘。”
“你就是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她也不可能跟了你。”
鳳清音還真是厲害，竟然在當了妃子的同時，還能誘得這么出色的男人為她賣命。
這份能耐，還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不過，這男人也太傻了吧？他是不是相信鳳清音對他會有什么所謂的真情？
“我沒想過讓她跟隨我。”至少，現在是不想，一點都不想。
“當真從未想過？”鳳九兒不信。
劍一動了下唇，這問題，竟然回答不上來。
誰說完全沒想過呢，至少，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想過帶著鳳清音離開皇城，到別的地方去過日子。
他甚至想好了，鳳清音是官家小姐出身，身嬌肉貴，以后他也一定不會讓她吃苦。
只要她愿意離開皇城，他會窮盡一生，給她所有自己能給的。
不過，那都過去了。
“只是因為欠著她，才會想著，照顧她一生才能還清這份恩情？”
“難道，不是因為男女之情？”
“現在，不是。”他別過臉，不想和鳳九兒討論這種事情，這畢竟是他的私事。
但，鳳九兒既然漸漸開始抓到重點，又豈能這么容易就放過他？
“你說現在不是，那么，以前便是了？你以前喜歡她？”
“以前，也不過是因為錯將恩情當男女之情。”
劍一霍地站了起來，長袖一拂，一臉不悅。
“不用與我打探這些事情，我不能答應她要你的命，那么，你的手就一定要給她。”
他走到山洞口，不愿再跟她糾結這個問題。
總之，她的手，是一定要還給鳳清音的。
鳳九兒盯著他的背影，這道身影冷毅絕寒，不過她知道，劍一的內心并不若他看起來那么冷酷無情。
若不然，也不會寧愿只砍她一只手，也不愿要她的命。
甚至，他還愿意對她負責任，明明不喜歡她，卻因為歉疚，愿意娶她。
其實真不是什么壞人，但這個豬腦子，就是轉不過彎來。
鳳九兒垂眸，看著地上被吃剩的蛇骨架子，想了想，她忽然笑道：“不管怎么樣，也得在保證我還能活下去的時候再動手，可以嗎？”
鳳清音那狠毒的女人，果然要的并不僅僅只是她的手！
人家要的是她的命！
而劍一，現在大概已經看清楚鳳清音的面目，不再喜歡那壞女人了吧？
剛才聽他的口吻，對鳳清音確實是沒什么感情了，甚至，似乎挺厭惡。
劍一回頭看著她。
鳳九兒抱著自己的雙膝，看著地上屬于自己那道孤單的影子。
這落寞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眸。
人家真的不欠他什么，可是，他卻為了報恩，非要砍掉她的手……
可若不是這樣，自己一輩子都會虧欠鳳清音！
人都是自私的，他并不希望自己一輩子過得不安。
可，她的手，如此好看……
“里頭還有蛇，你知道嗎？”鳳九兒忽然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看了他。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努力擠出一點笑意：“好了，反正生命短暫，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
“我這雙手早晚是會沒掉的，那就趁這雙手還在的時候，做點能做的事。”
她沖劍一一笑，勾了勾手指頭，似乎真的不將很快要發生的悲劇放在心里了。
“過來，我們進去，再弄兩條大蛇出來，繼續飽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