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爽說完,便扭過頭決絕的走了,我追出去攔住了她,但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眶竟然有些濕意,我心里不覺一動,程爽又低下頭,徑自默默的走了。
這次我沒有攔她,我一個人在走廊里站了很久很久。
晚上,我去醫院看周父,把下午的事也告訴了周濤,當然我只說了周父是蘇明利找人打的這件事,其他的都沒說,周濤氣瘋了,拿了車鑰匙就往外沖,我和他母親攔住了他,周濤這回是真怒了,但蘇家是什么門戶,周濤估計連他家的門還沒進去就已經被保鏢們活活打死了。
“他媽的,姓蘇的,老子遲早非親手宰了他不可!”周濤紅了眼睛聲嘶力竭。
這件事把整個病房搞得氣氛沉郁,但心情最糟糕的還是我,又呆了一會兒,我便叫上周濤一起到走廊里打開窗戶抽煙,我們足足抽了兩個多鐘頭,周濤把一根煙掐滅了,朝著外面拋出去:“對了,曉兒,有件事我也想告訴你,但不知道該怎么說。”
“什么事兒?”我很認真的問道。
“我今天中午接了個電話,是趙菀打來的。”
“她打來的?她怎么有你電話,她找你干嘛”我一聽就蹙起了眉。
“你先別急啊,她沒我電話,事情是這樣的,她今天中午到我店里去找我,但我不是在醫院嗎?她就對店員說自己跟我是大學同學,有急事要找我,需要一下我的電話號碼,但那些店員當然不會輕易相信了,她就叫店員用店里的座機給我打電話,她不看號碼,店員們一見她肯這樣,就給我打電話了。”
“我靠,這個心機深沉的混蛋!”我不禁罵了一句。
周濤不滿的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我接了電話,一聽是她挺意外的,她在電話里哭了,問我能不能幫她再找一份工作,她說自己現在在德成商貿公司當會計,老板叫趙德成,但是這個公司特別不靠譜,三天兩頭關門,還經常換辦公地點,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上班都兩個月了,一分錢薪水都沒給她發過。今天上午她去上班,到了那才發現辦公室門前貼了封條,她朝鄰居一打聽才知道昨晚警察把那給抄了,她在上海人生地不熟,身上只有你給她的那一萬塊錢,現在她真有點沒著沒落了,實在不得已了就來求我,求我幫她找工作。”
“那你答應她了嗎?”
“我,我這不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嗎?”
“我的意見是別管她,叫她自生自滅!”
“你別開玩笑了,李曉啊,說實話,你們倆的事我不想管,不過呢,看你們倆這么鬧,我也稍微猜出點端倪來了--趙菀上大學的時候多有能力啊,就算畢業了這么多年,她如果想在上海的正規公司找份工作,只要要求不是那么太高,肯定也是沒問題的。她不去那種正規公司找工作,反而在她說的那種野雞公司工作,只能是一個原因--她犯法了,對不對?你別嫌我說話太直啊,這件事我想了一下午,她肯定是犯法了又背叛你了,自己跑到上海來避難,所以你才會那么恨她。當然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恨她也是應該的,男人嘛,哪怕為了面子也不能原諒一個這樣的老婆。”周濤一邊說一邊又點著了一顆煙。
“但是呢,李曉啊,我覺得我很了解你,你捫心自問一下,你真忍心看見她沒工作自生自滅嗎?你給她的那一萬塊錢,在上海撐死了也就能用上多半年,等她錢花完了以后她該怎么辦呢?你還會給她錢嗎?如果你不給她錢,她又沒工作,那下場得多慘啊?這一切你真忍心看見嗎?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倆的事我不想管,也沒權利管,不過哥哥還是勸你一句,別讓情緒蒙蔽了你的本性,那樣的話你最后肯定后悔莫及。”周濤噴吐著煙霧慢慢教育起我來。
“我不管她!”我仍然嘴硬著,可實際上氣勢已經減弱了很多。
周濤沒有說話,我和他都是趴在窗臺上的,他把頭埋進胳膊里,好一會兒才說:“李曉,其實我爸受傷這幾天我就一直在想,我真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了,我要像他說的那樣把這些店弄成一個公司。李曉,但你是知道我的,我根本不是那塊料,反倒是你,最近一段時間都會在上海吧?你在辦自己的事之余還有時間的話,來幫我把公司建立起來好不好?另外,我想把趙菀也招進來,你可能太忙了,她肯定有時間,而且她的能力我是完全信賴的,她過去不是在國企做行政工作嗎?那就更可靠了,而且咱們又是同學,很多事情交給你們去辦我才放心。”
說到這,周濤頓了頓,又接著說:“不過,李曉,我這么干你可別想歪了,我沒有撮合你們倆的意思,我就是單純想借用一下你們倆的力量,我把她招進來,但她還是自己租住在外面,你還住我家,我也不希望你因為這個而生氣搬走,好不好?”
我夾著煙良久沒有說話,其實在周濤剛才語重心長滔滔不絕的時候,我就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我在理性的思考著這件事,而且我也得出了結論,那就是,我其實做不到對趙菀袖手旁觀的。
“算了,就當是我犯賤吧,再管她一回,”我突然把煙扔掉,狠狠的說:“我支持你組建公司,也支持你把她招進來,別的不說,她搞行政工作的確很有一手,你公司建立之初有這么一個幫手的確挺好的。我在上海估計會很忙,不過只要我有時間,我肯定也會幫你的,但是對于我個人來說,我肯定不會理她,我和她今后只會在工作上打交道,私人生活上肯定一點交集都沒有,她給我說話我也不理她,你的公司肯定還有別人,如果我這樣做把公司的氣氛搞臭了你可別怪我。”
“得了得了,李曉,你都多大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似的。”周濤有種很無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