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趕緊彎腰去扶秦琳琳，但秦琳琳已經站了起來，她狠狠剜了我一眼，低聲道：“你怎么不敲門就進來了？！”

“我哪進來了？我正打算敲門呢，你拉開門就出來了，是你撞的我你還賴我？”我特別委屈的辯解道。

“你。”

“不說了，秦總，有個叫周嚴的來找你，說是你叫他過來的。”

“周嚴來了？他在哪兒？”秦琳琳一聽周嚴來了，眼睛立刻亮了，一把推開我就走出門去。看這樣子，她出來就是找周嚴的。

“老周，你可算來了，快進來快進來，還有白玉也一起來吧，董事長也要見你。”秦琳琳說著，把白玉和周嚴兩個人引了進來，她做這件事嚴肅而又快捷，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一左一右帶著兩個人進了門，我本來還在發愣，剛好擋住他們的路，我趕緊閃到旁邊，三個人一過去，我出了門，隨手把門虛掩上，然后在端正站在門外，背對著門支起耳朵偷聽。

“董事長，他們倆來了。”秦琳琳的聲音傳了出來。

“嗯，你們快坐，小周，這兩年在華創辛苦你了。”屋里發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正是秦董。

“董事長客氣了，這是我的工作。”

“做這種工作難度最大，而且也危險，被對方發現的話你可能要承擔法律責任。不過這兩年你干的真的很好，取得了許多有價值的情報，雖然這次，咱們公司競標失敗了，但我相信這是別的原因。事實上我剛才也說了，咱們公司這次無論是產品還是方案都很完美，這次失敗了一定是由于公司以外的原因。我們不用太放在心上，做生意嘛，勝敗乃是兵家常事。”董事長淡淡的說著。

“謝謝董事長。”周嚴的聲音都有些惶恐了。

“還有你小白，不得不說，這款DNS軟件真是太出彩了，我大學也學的軟件專業，剛下海時帶著二十五個大學生做軟件，到現在快三十年的時間，我見過的程序員怕有上千個，其中有很多非常出色的，很多人經過我的培養后去留學，去外企，甚至到北美工作，不過所有人里沒有一個像你這么優秀的，愛迪生有句話是‘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靈感’。他的話我并不贊同，我見過的人太多了，天才就是天才，天才稍微努努力，就能達到一般人勤勞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境界，毫不夸張的說，小白你就是個天才，這幾年你在維諾開發的軟件我都一一試過，都很經典，現在雖然還沒有合適的買家，不過眼前軟件的商機越來越多，過不了多久，你肯定有一款軟件會大行于世的。”

“謝謝董事長！”白玉的話里很罕見的有了種受寵若驚的味道。

“現在，你們都坐下吧，坐在秦總身邊，小周，現在說說你今天的發現吧。”

“是，秦董，中午十一點四十分，我在金源酒店注意到，華創集團的總經理趙明誠讓財務總監給方舟的汪副總打了一筆錢。”

一聽到他的話，我不禁顫了一下，屋子里也是一片騷動。

我心頭久久不能平靜，原來這個周嚴是維諾安插在華創的商業間諜，這我倒是從第一句話就聽出來了，但真想不到，他居然說自己發現了華創的財務總監給汪副總打錢，這可是赤倮倮的商業賄賂啊。

根據法律，在這種情況下，維諾是可以去法院起訴華創和汪副總的。在商界，雖說商業行賄幾乎無孔不入，中國是人情社會，很多公司對自己的人收一些小打小鬧的回扣也不會深究，但這種價值上千萬的單子可就不一樣了，它畢竟牽涉諸多公司的利益，汪副總如果真是拿了華創的錢，搞暗箱操作，那就算被方舟集團發現了，方舟也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兒，我心情更復雜了，更加聚精會神，聽董事長進一步的反應。

“小周，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可以以人格擔保。”

“有證據嗎？視頻或錄音都行。”

“這個。沒有，秦董，那時的情況不允許錄像或錄音，趙明誠和汪副總一開始是在金源酒店大廳見面，在大廳里低調聊了幾句，然后趙明誠對財務總監使了個眼色，他們倆就和汪副總上樓梯去了6樓一間客房，我假裝去6樓辦事跟了上去，我上到6樓時，他們正好從直梯里出來，直接進了對面的606。我在旁邊趁著沒人，故意偷聽了一會兒，但聽不到，可是等趙明誠三個人出來，我看到汪副總手里攥著手機，滿臉紅光，手機屏幕上離得老遠還能看清，是一串數字。而且我跟華創的財務總監很熟，回到大廳后，我假裝開玩笑問她，方舟這個單子拿下了，公司是不是要給銷售部每個人一筆豐厚獎金，結果她苦笑一下，說這筆錢只能看融資的結果了，現在公司賬面上比A4紙還干凈。”周嚴慢慢的說道。

“華創去年年底資金鏈出了點問題，這我倒是早聽說了，不過，盡管你發現了一系列跡象，但這些跡象終究不能當成有法律效力的證據。”

聽到這兒，我打了個冷顫，莫非如果有證據，董事長真的會選擇去告他們？

那可就未必了，所有公司都不喜歡自己的員工收受賄賂，不過，所有公司可都會在必要的時候行賄，這是商業圈一個人盡皆知的現象。所以，一般的公司競標遇到這種狀況，基本都會認倒霉，而不會去走法律途徑--畢竟你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柄落在別人手里，萬一有呢？

屋子里也是一片寂靜，大家都是商場老油條了，都知道企業間互相保守秘密的潛規則，但聽秦董的口氣，他難道真打算去起訴？

“不過，大家都是生意人嘛，我知道這種事法律是最不好的手段，但我想聽聽秦總的意見，秦總，你說接下來該怎么辦？”董事長似乎把皮球踢給了秦琳琳。

“很簡單，董事長，各位股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這項單子丟掉了，無論原因是華創進行了商業賄賂也罷，別的也罷，我作為總經理，理應在談判時就調查清楚，單子丟掉是我失職，這是我的辭職信，請董事長和各位董事批準。”緊接著是紙張的聲音，秦琳琳拿起了自己的辭職信。我的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情不自禁把門縫擠的大了些，正式偷看。

就見董事長已經接了秦琳琳的辭職信，他沉穩的點著頭說：“秦總，這些年你為維諾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我們董事會都非常欣賞你，這次出了這種事，我們都很遺憾，很惋惜，不過盡管這樣，規章制度還是必須要遵守的，你的辭職信我收下了，你。”

他剛說到這兒，我忍不住推門而進，大喊了一聲“等等！”

這時，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我身上，一個不起眼的小助理，竟然敢闖進來打斷董事長的話，而且還是在宣布這么重要決定的時候，所有人人的表情無疑是非常驚訝的。

可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不能放過，死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