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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夫,我昨晚想了一夜,果果的遺體,我還是想收回去。你們把她保存的很好,謝謝。”謝雨薔很是端莊的說著。
“這個。這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您知道,我們只是代公安局保管。”徐大夫也很意外。大概昨天謝雨薔傷心暈倒的一幕他印象很深,沒想到才過了一夜,謝雨薔就控制住了情緒。
“我明白,我會馬上給公安局說明我的意圖,請問,果果這個樣子還能保持多久。”
“四天,四天后,福爾馬林也會對她有一些作用。”
“顏色還會加深嗎?”
“會,但微乎其微。”
“好,謝謝了。”
謝雨薔說完,便帶著我離開了醫院,到了外面,她深吸一口氣,忽然扭頭對我露出一抹微笑:“李曉,你餓不餓?”
“不餓。”我有點發呆,搞不懂她為什么這么問。
“真的?昨天跑了一天沒吃沒喝,晚上沒睡,現在還是早飯的時間,你真不餓?”謝雨薔仍然微笑著。
我搖了搖頭,自己是真的不餓,也不累,那么多事情還沒有辦完,我的精神想松懈也松懈不下來。
“李曉,你去吃一點早飯吧,我也去。咱們畢竟不是鐵打的,忙了一天一夜身體的損耗其實已經非常大,接下來,我想讓你替我去跑公安局,辦一下關于果果的事。我要留下來,給果果準備葬禮,我實在受不了,果果會一點點的變化。”謝雨薔很平靜的說著。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來她是想讓果果盡快入土為安。
旋即,我全明白了,明白了為什么謝雨薔早上就像變了個人,她肯定是昨晚進行了一夜的思想斗爭,理智終于戰勝了情緒,她才決定要穩妥的處理這件事。
不過呢,我心里也跟明鏡一樣,謝雨薔只是把情緒壓抑起來而已,她的痛苦并沒有消失,反過來講,因為這種壓抑她肯定更痛苦了。現在她雖然笑著,可心里一定猶如千百把小刀在剜絞著一樣。
“好,姐,那咱們就去吃點東西吧。”我沉默了片刻說道,雖然我很心疼她,可是她的選擇似乎很理性,取出果果的遺體先下葬,再徐徐追捕肖威,等待公正,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醫院外面有很多飯店,我專門選了很高檔的一家,帶著謝雨薔進去,飯店里人很少,很安靜,提供的是自助餐,一臺音響放著若有若無的鋼琴曲,我選了一個靠窗邊的位置,和謝雨薔坐在那里。
我起身去選食物,幾分鐘后,我托著兩個餐盤回來。
“咦,李曉,你怎么挑的全是我愛吃的?你愛吃的呢?”謝雨薔看著各裝了一半的兩個盤子,奇怪的問道。
“姐,你應該知道了吧,我的口味很廣的,你愛吃的這些東西都很好吃,我都喜歡。”我淡淡的回答,夾起一塊芝士蛋糕,在她面前晃了晃,隨即放進自己嘴里。
謝雨薔仿佛從我的動作我的語言里感覺到了什么,也埋頭吃起來。
“雨薔姐,你都需要我干些什么?”吃到一半,我不禁問起來。
“很多,李曉,公安局里那一整套事,我就全交給你了。”謝雨薔一邊吃面包丁一邊回答。
“一整套?你是說取證,做筆錄,還有申請取出果果遺體這些事,全交給我了?”我有點驚詫的問著,吳警官都說了,這件事公安局長很重視,難道她想像讓我去法院一樣,給她全權代理了,這怎么可能呢?
“對,全交給你了,還有提出那筆錢轉回我的賬戶,我待會兒把賬戶密碼全告訴你,再給銀行的專員打個電話,你看著給我弄就行。”謝雨薔徐徐的道。
“這樣不妥吧,姐,雖然我體會你的心情,但事關重大,沒有你的證詞公安局恐怕連立案都不會的。”我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李曉,你盡管去,如果最后實在頂不住了,我自然會去的,總之現在如果叫我去公安局,聽他們一句一句問果果被綁架被害死的經過,我恐怕我會堅持不下來。”謝雨薔很平靜的看著我說,但她盡管竭力保持著平靜,可提到“果果被綁架被害死”這句時,眼里還是掠過一抹悲色,很輕微,可已經足以表達出內心的巨大悸動。
“姐,我聽你的,我一定會辦好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擔心你,我覺得你現在處理果果的葬禮,這種刺激。恐怕。”
“這個你不用擔心,李曉,說起來你可能會覺得不可思議,甚至可能會有點不舒服,昨晚我已經把葬禮的細節都想好了,我要給果果一場獨特的葬禮,她不屬于燕城,我要把她帶走,帶回真正的家。”謝雨薔又勉強朝我笑了一下,那笑容背后的涵意,卻讓我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回真正的家,哪里是果果真正的家?難道謝雨薔想把果果的遺體或骨灰帶去別的地方嗎?我搞不懂,這里顯然也不是問這個的地方,我終于還是沉默了。
吃完早餐,謝雨薔又給肖警官打個電話,我們分頭行動。
到了公安局,吳警官全程接待我,我才知道代替謝雨薔去做那些事是多么復雜,由于是刑事案件的緣故,公安局要求非常嚴,很多地方都要謝雨薔親自來,我硬著頭皮辦,軟磨硬泡,忙了整整三天,才終于把事情大概搞定,只剩下一件,謝雨薔的筆錄公安局堅持要她必須親自去錄。
“好吧。”最后我只能無奈的答應,正轉身要走,不料吳警官的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忽然叫住了我:“李曉,等等!”
“怎么了?”我又回過頭來。
“你等一下,恐怕是有肖威的消息了。”吳警官拿起電話放在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