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掉落的鉆石得毫無預兆, 清脆的響卻輕易勾起傅云朝的興趣。他的目光不動『色』地往上輕輕一抬,然而落入眼眸的卻有空曠的橫梁。
心底剛剛才涌起的點細微的愉悅又消散無形。傅云朝直起身體又俯身,柔軟的指腹按壓著枚鉆石, 鉆石堅硬的棱角抵著皮膚, 有著微微的疼痛。
傅云朝斂著眼眸,這也是個進步。
于是, 他薄唇微勾。
藏角落里的陸予目光落傅云朝的身上, 看著對方勾起唇角,一張清雋無雙的臉仿佛被描幾筆艷麗的深『色』, 更吸引人。
傅云朝抬腳即將跨出大門時, 肩膀上被輕輕敲一下,隨即一顆圓潤的紅寶石從肩頭滑落,直直落入他的掌心里。
傅云朝盯著掌心里的小東西,這次卻沒有再尋找紅寶石掉落的位置。
他是將紅寶石扣緊, 離開兇宅。
接下的一年多時間,傅云朝得空會去岐山, 明面上看看項目進得如何,實際上往兇宅內走一趟下,口袋里裝著一打的寶貝。
這天是周六, 按照傅的習慣,傅云朝得回吃飯。恰好過段時間是傅老爺子七十歲大壽,傅這年輕一輩該討論討論如何舉辦老爺子的壽宴。
傅云朝回的時候,傅風瀾和傅祈夫『婦』已經,三人正坐一起聊天說話,聊得正是這一年多時間傅云朝的異樣。
傅風瀾率先拍下大腿,“我天可都看到,他外住的個房子里全是鉆石寶石。而且看成『色』質量, 個個都是頂好的。真不是爸媽你們送的?”
傅祈眼角一抽:“你以后會送你兒子這些玩意兒嗎?”
傅風瀾心也是,隨即又覺得無比奇怪:“這些玩意兒哪的?傅云朝這臭小子長這么大,什么時候對這些小東西感興趣過?難道是哪個小姑娘送他的?整個首都這么有錢的小姑娘……也沒幾個吧?”
三人對視一眼,眼里紛紛閃爍著怪異。眼下傅云朝一出現,就被傅風瀾按沙發上,手里拿著個蘋果指著傅云朝的鼻子,一臉嚴肅:“老實交代,你外面個房子里的東西到底是哪兒的?”
傅夫人一臉‘你不會偷偷干壞吧’的表,頗為語重心長:“你說一說,也讓我們放寬心。”
傅云朝看三人一眼,倒也沒瞞著人:“別人送的。”
傅風瀾深吸一口氣,不得,有人送他弟弟這么多寶貝,關鍵是他弟弟還收!別人不曉得,他這個當哥哥的還不知道嗎?傅云朝長這么大,這么多年看他皮相的、身份的人多如牛『毛』,自然也喜歡將些有的沒的送到傅云朝手。
可傅云朝從不拿。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個道理他們從小就知道。
傅風瀾可以完全確定傅云朝這么多年一如既往,沒有任何改變。所以,這能證明送給傅云朝鉆石的人是特別的,以至于傅云朝會一次一次的接受,甚至將它們安放得很好。
但,人是誰呢?對方和他臭弟弟又是什么關系呢?
好幾個疑問盤踞傅風瀾的心頭,偏偏傅云朝還沒有要回答的意思。最終還是傅祈嘆口氣道:“算算,你不說咱們就不問。爸知道你是個理智的人,不過云朝啊,人送你這么貴重的東西,你給人回什么禮啊?”
傅云朝默然半晌,回答:“花。”
他每次過去都會帶幾枝不一樣的花,然后放桌子上。等下一次去的時候,他就會看到些花都被『插』花瓶里。對方好像尤其喜歡薔薇,所以傅云朝每次都會帶上一兩枝薔薇。
哪傅人聽到這個回答一點都不滿意。
傅風瀾啊一,顯得格外嫌棄:“你是沒錢嗎?人送你上億的東西,你給人回三位數的花?”
傅祈臉『色』也不太好看:“你曖昧對象男的女的?陣子你柏叔說去看車,讓他給你帶一輛回?他喜歡什么顏『色』?超跑嗎?還是喜歡大氣一點的?”
傅夫人蹙起眉:“我陣子拍點翡翠,你送過去?”
傅風瀾:“江景邊的別墅快建好,要不給他整一棟?還是他喜歡其他地方?”
傅云朝面無表。
…
最近陸予很為難。
每次傅云朝,他都會很主動地送對方很多小禮。剛開始的時候傅云朝得也沒么勤快,后對方幾乎天天都,有時候一天兩次,陸予也繼續給他送禮 。
現他盤腿坐自己的地下室,頗為遺憾地發現他囤起的鉆石和寶石都送完。剩下的點碎鉆小得眼睛都看不見,陸予自己都嫌棄,更別提送人。他有些遲疑地看著一旁的古董字畫花瓶,覺得這玩意兒不太合適當禮。
早知道每次少送點,就能多送幾次。
岐山的項目已經完工,很快就會進試營業。這一天傅云朝還是如往常一樣到岐山兇宅,他帶一束薔薇,柔美的花瓣上還沾著點點水珠,看上去格外漂亮。將薔薇放到桌上,傅云朝轉兩圈也沒等期待的時刻。
他頓頓,坐沙發上。
橫梁上的陸予抿著唇,低頭看著手里的碎鉆,到底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往口袋里揣揣。
這天傅云朝沒能收到將陸予的禮。
后面的幾天也沒有。
他終于感覺到不對勁。
傅風瀾見他抿著薄唇,乍一看冷冷淡淡,實則眉眼間寫滿煩躁的模樣,挑眉:“臭弟弟有什么解決不的問題找哥哥啊,哥哥給你當心理咨詢小管。”
傅云朝瞥他一眼。
雖然他一向覺得傅風瀾不太靠譜,但對方是少有知曉些鉆石寶石源的人。沉思良久之后,傅云朝最終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傅風瀾當即道:“兩個可能,一個,他對你不太興趣。”
話剛說完,傅風瀾察覺到自弟弟一雙漆黑的眼睛盯上自己,眼風雪交加,冷意幾乎要將他給凍住。傅風瀾嘴角一抽,一邊著——他弟弟該不會真栽吧?
一邊又趕緊補充道:“二個可能,里得有個鉆石礦才能天天送你鉆石送一年多都沒停下。你有沒有過你把人掏空?”
傅云朝皺眉。
這倒是……有可能。
仔細回一下,段時間他收到的鉆石和寶石似乎比以的小很多。但他一向是不意的,畢竟他也不是真的缺這些東西。
偌大的客廳內隨著青年眉心舒坦而春意復蘇,點寒冬的凜冽被吹散,傅云朝從沙發上站起,說句“謝謝”。
傅風瀾:“……”
…
岐山度假山莊試營業的一天,有個年輕人找上負責人。這個年輕人長得格外好看,眉目精致無暇,身材瘦削修長,他問負責人:“你們缺人干活嗎?我會裝鬼嚇人。”
負責人:“……”
這么好看一張臉,裝艷鬼嗎?
負責人委婉地拒絕。
陸予能抿抿唇離開。
回到兇宅內,他坐院子的古樹上托著下巴有些難過。這是他一次出現些素不相識的人面,雖然他們并未察覺到他的身份有異,但被拒絕誰心里也不好受。
一轉眼到天黑。
晚上十點左右,負責人帶著一年輕人到兇宅,站門口挑眉道:“要是膽子小的,可以不用進去。”
但年輕人們摩拳擦掌:“陳總你也太瞧不起我們。我覺得這就是個普通的宅子而已。聽說以傅二少天天這兒轉悠。”
“,你們進去吧。”
負責人一離開,年輕人們也開始紛紛調侃:“聽說這宅子半點變化都沒有,能恐怖到什么地方去?不就是三更半夜沒燈光一個陌生的房子里走一圈嗎 ?”
“有句話我很早就說,我覺得這項目要虧死。”
“不過度假還是不錯的,后面還有片天然溫泉呢。”
幾人一邊說著,一邊推開院子大門走進去。忽而,走最后的人感覺到有人拽下他的手,他還未反應過,見大門晃動一下,哐當一砸上去。偌大的響嚇得原本淡定的群人心臟一抖,有人趕緊道:“干嘛呀?這不自己嚇自己?”
走最后的年輕人忍不住反駁:“是有人拽下我啊,我才不小心松手的。誰沒兒拽我!”
“我可沒拽你。”
“我也沒有。”
“我也沒有。”
接連的反駁之后,整個空間倏然陷入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之。恰逢此時,月亮似乎換個方向,將不遠處的一塊地面照亮,地面上緩緩呈現出一道黑影,隨后直直對過去的窗戶吱呀一被打開。
眾人:“……”
“就,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陳總他們早就悄悄把兇宅改造成鬼屋,但是沒告訴我們。”
“對對對,我也覺得是。”
“所以咱們進去?”
“當然進去啦!”
一人雄赳赳氣昂昂,有被黑夜遮蓋的雙眼睛里透『露』出的心驚膽戰和害怕。他們一路往兇宅里頭走,有人哎呀一:“廖青你老是碰我干嘛?真的很嚇人知不知道!”
“神經病啊,我沒碰你!”
“放屁,你剛剛還碰——”
話未說完,又是死一樣的寂靜。
一縷陰風吹倏然落脖頸等『裸』『露』之處,一人人人都起身雞皮疙瘩。走最方的男生咽咽喉嚨,哆嗦著手指:“別急別急,我,我開個手電筒。”
吧嗒,手電筒打開。
手機屏幕上印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男生:“……”
沉寂三秒之后,尖叫響徹云霄。
二天晚上。
負責人擦著額頭的冷汗,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站門口的青年。傅這二少爺大半藏月光之下,襯得身材愈發修長。他的半張側臉落入眼,眉眼間染著些沉默,眼眸微微瞇起似乎思考什么。半晌,他斂下眼眸隨意扯開領口,邁開長腿正要走進去。
負責人趕緊出:“二少,您真的不再嗎?我們調過監控,昨天十點段時間的屏幕都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見。結合幾個年輕人的話……我們覺得,我們覺得這個兇宅可、可能真的不一般。”
說起這兒負責人的冷汗滴滴墜落。
誰能到昨天群年輕人幾乎是屁滾『尿』流地從兇宅跑回的。看到他甚至跪下抱住他的腿,大哭嚎:“我草太帶感!我再也不去,嚇死寶寶。”
一張張臉的臉『色』都是蒼白的,連嘴唇都顫抖,顯然是受到驚嚇。
他一問,才知曉是怎么回。
可……他們確實沒有對兇宅做任何的改變。
這么一,連他都不由自主抖抖肩膀,一股涼意竄起,嚇得人心臟都快停。
這兒很快就傳到傅云朝的耳朵里,于是這一天晚上,傅云朝親自過。
負責人陳總還勸解幾句,奈何傅云朝已經下決心,青年掃他一眼,淡道:“你留這里,我很快出。”
負責人:“……、您注意安全。”
傅云朝不甚意地應一,推開大門,連手機手電筒的燈光都沒有打開。
而就他一腳踏入客廳,正欲往里面走時,他卻忽然感覺到手掌心一沉,下一秒,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散著柔軟溫暖的光,照亮附近一片陰暗的角落。
陸予站一處,眼巴巴看著夜明珠。
這是他翻箱倒柜十幾天才好不容易從犄角旮旯里掏出的,沒到今天正好用上。
是——
送完這顆夜明珠,就真的沒什么東西可以送。
陸予撥撥『插』花瓶里的薔薇,思緒兀得有些飄遠,偏偏正是這時,柔軟的夜明珠光下青年開口:“陳楓說昨天有人過去問兇宅招不招人,是你嗎?”
陸予一愣。
傅云朝望著某處角落,細微的光線隱約可以窺見白玉般的修長手指搭薔薇花瓣上,舌尖抵上上顎,他壓低音,一改些冷漠,音輕得像是低喃:“最近不送我鉆石是因為送完嗎?”
陸予:“……”
搭花瓣上的手輕輕縮縮,卻始終沒有人開口。
傅云朝也不著急,斂著眸無地笑笑,誘哄:“我招你當兇宅的員工,一個月十萬工資,夠嗎?”
陸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