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接連兩天的間, 網上對于異能者修復劑的討論熱度居高不下，甚至有一些媒體妄想找到陸予這位異能者本人詢問他的見。趁著這個間完成這個月的kpi，簡直是個最好的抉擇, 但還是像以前一樣, 沒人道陸予的住。

也沒有人想到，他們再一次見到陸予出現在鏡頭前, 竟然是在墓園。

符玔忌日的當天, 陸予等人并未早早就去了墓園，中午分韓青巖、賀錫儒兩人還與陸予和傅云朝一起在餐廳吃了頓飯。餐廳的包間內, 賀錫儒對陸予解釋道：“符玔離開之不久, 媒體就得到了消息，公開了符玔的墓園，以到了忌日會有很多粉絲自發過祭拜。”

“剛開始的候把墓園弄得一團糟，我找人和大粉們談了一下, 情況倒是有點好轉。粉絲大部分都會上午去，我們就晚一點。”

陸予點了點頭, 沒說什么。

實在岐山兇宅的院，他也為符玔立了碑。但符玔有韓青巖和賀錫儒這對好友，骨灰就裝在眼下首都最貴的清景山墓園內。清景山墓園三環山, 價格昂貴。光是符玔的墓地，就花了大百萬。

而傅云朝說要他去見父母，陸予道傅祈夫『婦』也被埋在清景山墓園。這還是傅鳴當選定的地方，當然不是因為他有多敬愛自己的兄長和嫂子，而是因為大眾盯著，他得做出這副做派。盡管心中恨傅祈夫『婦』恨得想鞭尸揚骨灰，但外在的子以及名，傅鳴卻還是在的。

想到這里, 陸予的眼眸深了深。

別的他不道。

反正要是他教訓傅鳴，不會在謂的名。

傅鳴沒生不如就是對他這個岐山兇宅名的最大影響。

陸予喝了口水，聽到韓青巖和傅云朝也在討論清景山墓園的事情，注到他的視線以，韓青巖轉移了話題，對陸予道：“最近這段間陸氏內部在內斗。陸霄聯合了一些股東把陸鴻維給踹了。”

陸予抬起眼，但眼中卻并未『露』出什么特別的情緒。

韓青巖也不能介，像是匯報任務似的直言道：“不過陸鴻維本事還是有的，加上畢竟在陸氏呆了這么多年人脈也不容小覷，估計陸霄想要跟他斗，沒那么容易斗贏。”

陸予嗯了一，“兩敗俱傷也不錯。 ”

韓青巖聞言挑了下眉。

他倒是沒想到陸予會說出‘兩敗俱傷’這四個字。畢竟在他看陸霄不管以前做了什么，現在是在彌補的，否則他也不用趁著陸氏遭受輿論風波大『亂』，還不顧一切地跟陸鴻維作對。但，這畢竟是陸予的家事，更何況他在陸氏這潭深水中也攪渾了不少次。

如陸予看那個坐上陸氏家主之位的人不順眼，他也不是不能繼續往里搗鼓兩下。

…

吃過午飯也下午一點多，四人準備離開隔壁包間的大門也被人打開了，而從中出的人卻是四人都沒有想到的——鄒粲、陸鴻維以及一對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夫妻。

陸予覺得眼下這場景有點眼熟。

好像什么候也經歷過一回。

他抬起眼淡淡朝著陸鴻維看去，許久不見陸鴻維在他前早已沒有了剛開始的高高在上。很顯然，在和陸霄的爭斗中，即便身為長輩和過人，他也沒那么輕易拿到勝利。男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向用發膠固定的黑發此刻散落著白發，乍一眼看去十分凌『亂』。他臉上的皺紋密布，對那對夫『婦』，甚至『露』出了諂媚討好的笑容。

如此刻站在這里的是真正的陸予，必然會驚訝得閉不上嘴巴。

那個常用嫌惡目光盯著他，看見他就像看見污穢臟東西的男人，此刻像被風吹過的野草終于彎下了腰。在他以前看不上眼的人前，還要賣笑求全。

大概是陸予的視線過于集中，很快便讓陸鴻維注到了。最近這段間陸鴻維對目光的感力可謂是無限上升，自從陸氏風雨飄搖陸霄又暴『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陸鴻維便經常覺得那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染著分不同——

同情。

遺憾。

還有譏諷和嘲笑。

天道陸鴻維當是什么反應，他低著頭擋住了眼中的陰鷙和暗沉，手掌捏成拳頭恨不得將對方的脖子都給擰斷。他從出生成為陸氏的繼承人便是別人仰望的存在，可人到中年竟然從頂端跌落下去，那群曾經只能仰望他的人此刻不止嘲諷他，甚至還要踩他一腳。

如此一，陸鴻維便更恨陸予這個罪魁禍首和陸霄那畜生。

此刻見到陸予，陸鴻維有一瞬間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好似都在倒流，他的眼珠子盯著陸予清瘦修長的身體，見他人模人樣一改以前當乞丐的卑微怯懦，心頭更是被無盡的怒火纏繞。真是可笑，乞丐被簇擁著成了紅人，甚至能與韓青巖這類人吃飯。而他這個天之驕子卻像乞丐一樣，卑微等待著別人的資金資助。

如說以前陸鴻維對陸予這個子便沒有半分父子之情只有厭惡的話，那么此刻，陸予于他而言跟敵毫無區別。

“陸、予。”陸鴻維的嘴里擰出兩個字，那種咬牙切齒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說一句‘對方是殺了爸嗎這么氣’。

陸鴻維感覺到自己呼出去的氣都帶著被火焰灼燒過的溫度，他眼睛通紅地扔下個字：“小、畜、生。”

陸予看他一眼：“過獎，哈巴狗。”

賀錫儒：“……”

韓青巖 ：“……”

這大概是他們和陸予認識這么久，第一次發現原陸予在陰陽怪氣諷刺人的方也非常擅長。他們一直單純的以為像陸予這種冰冷冷的人，對陸鴻維的怒罵，只會動手。

韓青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一旁似笑非笑的傅云朝，遲疑了一陣，眼神示對方：教的？

傅云朝挑了下眉。

他可沒教陸予罵他爹哈巴狗，這只能說是陸予愈發融入人類生活，感到了人類的正常情緒，從而由心而發，將最合適的標簽貼到了陸鴻維的身上。

沒什么『毛』病不是嗎？

傅云朝從不擔心對陸鴻維之流陸予會吃虧，以他隨調整了姿勢，好整以暇地望著眼前的一幕，他含笑的目光落在陸予的臉上，肆無忌憚地描繪對方的五官和不同的模樣，將收集的記憶再封存到腦海里。

但也不是有人都像陸予和傅云朝這么淡定的。除了陸鴻維之外，還有個人的視線正直勾勾的盯著陸予。鄒粲看著青年那冷淡的模樣，連眉眼間都染上了陰沉之『色』。然而此刻，他卻打斷了陸鴻維和陸予的對峙，臉上揚起虛偽的笑容：“這不是大明星陸予嗎？不道警方有沒有跟說過一件事情——khun的賬號雖然是我的，但把的位置告訴殷舒杰的可不是我。”

鄒粲故嘆了一口氣，“哎，誰能想到張垚竟然能為了陸櫟做到這個程度呢。”

陸予無表情地看著他，半晌道：“好像很得的樣子。”

鄒粲聞言便是一笑：“我得什么？我沒什么好得的。”

他盯著陸予的眼睛，嘴唇無地動了動，說出了一句只有陸予‘看到’的話：不是還沒嗎？

鄒粲把陸予當做了眼中釘，但是對于陸予說，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道鄒粲是誰。和對方對話顯然有些浪費他的間影響他的心情，他抬起眼眸目光淡淡地掃過對方的臉，那眼神看似冷淡毫無情緒，但鄒粲也不道怎么的，竟然感覺到了一種被風雪掃過臉頰肌膚寸寸開裂的錯覺。他下識地『揉』了『揉』臉，恍然識到自己好像被陸予的一個眼神嚇到了——

簡直是個笑話。

想起那個晚上做的噩夢以及董文育的一番話，鄒粲不動『色』地咬了咬嘴里的軟肉，朝陸予『露』出了一個陰沉沉的笑容。

鄒粲自陸予出現注力都在陸予的身上，但他人卻都在關注他。韓青巖看著與自己同齡的男人『露』出這種表情，眸光閃了閃，上前一步忽而道：“看鄒少這樣子確實沒什么得。”

韓青巖一開口，鄒粲就被那對夫妻給拽到了身，隨即中年男人微笑著和韓青巖握了握手，“韓生中午好，沒想到能在這里碰到。”

商人之間很快就開始了他們的交談。

鄒粲的身高比起鄒生和鄒夫人都要高上一點，這會即便站在兩人的身，也能輕易越過父母將視線投到陸予的臉上。一旁的陸鴻維更是毫無遮掩，如眼神能殺人的話，陸予應該已經上很多回了，而且回回都是被分尸的程度。

賀錫儒站在一旁在心底接連感慨，他湊近陸予小道：“看他們倆的眼神，這是生怕別人不道們有仇啊？跟惡狼似的，多少遮著點吧。”

“沒必要。”陸予淡開口。

賀錫儒心想也是，目光不經往邊上一看，猝然間便注到傅云朝的目光。這段間里傅云朝一直都是沉默的姿態，賀錫儒都快將對方的存在忽視了。這會陡然注到對方，眼眸中清晰地印出了傅云朝的模樣。

男人渾身放松地靠在欄桿上，冰冷的欄桿抵著腰，隨的動作襯得他神情愈發顯得漫不經心。他抬著眼眸，眼中透『露』出的卻是一片暗沉的黑，那種黑『色』乎能將人團團包裹瞬間吞噬——

賀錫儒也不道自己怎么會產生這種形容，但他覺得傅云朝的目光確實有種要吞了鄒粲和陸鴻維兩個臭垃圾的感覺。

想到這里，賀錫儒不動『色』地挪開了視線。

…

陸予這方和鄒粲這方告別之，鄒家父母站在一側目送著韓青巖的背影離開，兩人自然是道陸鴻維和陸予之間的矛盾，但他們下午還有些事情，便懶得和陸鴻維多說家長里短，也懶得聽陸鴻維抱怨，索『性』只留了鄒粲下。

鄒家父母的子功夫做的還是相當好的：“鄒粲等會送陸伯父回公司吧。”

鄒粲應了一好。

卻在父母離開之看向了陸鴻維，笑著問：“陸伯父看陸予好像不太順眼，不道有沒有他的想法——譬如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哪想陸鴻維聽到他這話竟然半點沒覺得驚訝，男人的眸光冷冷，如蛇吐信子一般帶著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他壓低了音問：“有辦法？”

“當然有。陸伯父不介的話，我們可以去車里聊一聊。”

陸鴻維沒回答，但卻很迅速地跟在了鄒粲的身。他看著對方的背影，眼神深沉。

還是個沒長大的兔崽子，膽子倒是挺大。

半個小，陸鴻維從車上下，鄒粲心情甚好地看著陸鴻維的背影說了句：“陸伯父，合作愉快。”

陸鴻維往公司走去的步伐一頓，回頭『露』出溫和的笑容：“合作愉快。”

…

前往清景山墓園的路上。

車是賀錫儒開的，韓青巖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陸予和傅云朝坐在座。兩人的身旁放著束花，都是等會要用的。賀錫儒一向話多，此刻車內安安靜靜的，路程起碼還得有個大半小，他便憋不住了。

“鄒粲那件事情我也聽說了，他直接找了個人頂罪是不是？”

陸予嗯了一。

賀錫儒便啐了一：“還有人想不開幫忙頂罪的？這不是想不開嗎？”

“張家本身便是靠著鄒家發達起的。鄒粲想要張垚做什么，張垚不會拒絕也沒有能力反抗。”韓青巖手里夾著根沒有點燃的香煙，隨地將手臂搭在車窗上，解釋道。

張垚便是鄒粲口中那個朋友。

“那鄒粲呢？就這樣放過他嗎？”

“不會。”

這次說話的人是陸予，青年抬了抬下巴，『露』出一雙冷淡仿若裝著風雪之境的眼眸，在視鏡與賀錫儒對視之，他淡道，“他會找麻煩的。”

只要鄒粲找麻煩，就證明他會留下痕跡。

警方想抓他都會變得好抓。

“實——”身側傳音，陸予偏頭看去，只見傅云朝單手撐著下巴，手臂半抬起的動作讓他蒼白的手腕展『露』無疑。光線穿過玻璃窗落在佛珠上，竟是詭異地將佛珠照出了縷深邃的暗紅『色』。

傅云朝低低笑了一：“也不用這么麻煩不是嗎？如想的話，他會是第二個傅毅。”

男人說著像是感慨，又覺得這樣的懲罰不太夠，便繼續道：“或者，改變一下懲罰的方式。”

陸予：“嗯？”

傅云朝修長的手指捏過他的手指，『摸』著那截勻稱的骨頭頗為漫不經心的問：“ 喜歡看他怎么？讓楚魘給推薦種適合鄒粲的法怎么樣？”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車內的氣氛如一般的寂靜。

賀錫儒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但他覺得自己或許需要騰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可以發誓，他剛剛什么都沒聽到！

韓青巖手指間細長的香煙被掐斷，中一截順著風落在了地上。他沉默地看著視鏡，覺的想——他為什么有閑心思去關心鄒粲，剛車內拋物也不道會不會被拍到。

只有陸予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最道：“鄒粲不能這么。”

經過khun的事情，鄒粲可謂是活在了大眾的視線下。如他突然了，且的非常離奇，有人都會下識的將認定兇手就是他陸予。

畢竟在明上和鄒粲有仇的只有他一個。

傅云朝顯然也想到了，頗為遺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轉而卻又補充了一句：“但也可以制造一個不在場證明。”

賀錫儒：“……”

賀錫儒也不道自己哪的勇氣敢在這種情況下開口：“那什么，們討論這種的事情能不能回家討論？這車里還有兩個普通人呢，是吧韓青巖。”

韓青巖幽幽掃了他一眼，語氣聽似十分平靜：“不及了。”

賀錫儒：“啥？”

韓青巖無表情道：“剛傅云朝已經承認傅毅變成這個樣子是他做的了，聽到了。 ”

賀錫儒 ：“……”

賀錫儒覺的反應過，對哦，傅云朝剛說了句——他將會是第二個傅毅。

眼角微微一跳，賀錫儒斷否認：“放屁，我昨天被車撞了一下今天還耳聾著，聽不見們在說什么。”

這么一鬧，車內那種略顯沉悶的氛圍倒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車子停在了清景山墓園的停車場內，偌大的停車場此刻竟然塞滿了車，賀錫儒費了不小勁勉強找到個角落的位置，往倒車的候他還在罵罵咧咧：“這車位留的好，肯定是因為他們都停不去留著的。”

大概是因為開車的人不是韓青巖，以男人的表情非常淡定，甚至對座的陸予和傅云朝解釋道：“習慣就好，這三年每次都是這樣的，的人多，車位就少。”

陸予嗯了一，下了車將花束抱在懷里。

清景山墓園非常大，從未過這的人指定要『迷』路，但賀錫儒和韓青巖顯然是熟客，在和墓園的工作人員碰頭以兩人便帶著陸予和傅云朝拐了一條小道，這小道四處風景極好，在茂盛的樹木遮擋下乎曬不到陽光，大片的陰影附在人身上，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陰涼。

“這邊過去近一點，而且人少。”

說話已經靠近了符玔的墓地。

說實話，不用賀錫儒說，陸予也能認出哪里是屬于符玔的。與周邊冷冷戚戚的墓碑相比，符玔這里太熱鬧了。直立的墓碑前放著無數艷麗的花束，有的散落四周，有的疊成了小山丘。甜品、水、奢侈品數不清數量，還有很多年輕的女生男生站在一旁望著墓碑上的名字，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懷念什么。

符玔出道那么多年，沒有半點黑料，喜歡他的人一直很多。

賀錫儒走在陸予的身旁，低道：“這群粉絲真是的，怎么還買奢侈品啊，這不浪費錢嗎？符玔以前就不收禮物，現在更收不了呢。”

對上陸予的眼睛，賀錫儒將音壓得更低了：“去年那些奢侈品都被我拿走賣掉捐給山區了，還特地發微博跟粉絲講不要送這些貴重物品了。”

他說著話，音雖然很低，但長相卻是符玔粉絲們都熟悉的。看到他，一個個粉絲都打了個招呼，對他的出現毫不外。直到他們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陸予和傅云朝，粉絲們的眼睛倏地瞪大，頗感震撼。

“……陸予？”

陸予怎么出現在這里？

蹭熱度嗎？

四個字從眾人的腦海中蹦出，又很快被扔掉。這些年也有蹭熱度祭拜符玔的，但賀錫儒和韓青巖都是符玔的好友，既然兩人都跟著陸予，那么這種事情就絕對不會發生。眾人雖然很好奇，但是這份疑『惑』最終還是被壓在了心底，沒再多說什么。

他們看著陸予等人將花束放置墓碑前，花挑得也是符玔生前最喜歡的紅玫瑰。人群中有人低低的問了句‘陸予和符哥也認識嗎’，但是沒人回答。

陸予看著墓碑上的相片，符玔對鏡頭『露』出很淡的微笑。

陸予記得，臨前符玔就是這么笑的。

有些無奈，有些不舍，但是沒有表現出，只是將這些情緒糅雜在了這樣的笑容之中。

想到這里，陸予的思緒有些飄遠。但很快，他垂落在一側的手指被傅云朝捏在掌心里，下識地偏頭看向身旁的人，只是傅云朝的視線卻落在前的墓碑上。

陸予眨了下眼睛，緩慢地朝著墓碑看去。

漆黑的墓碑倒映著他們的身影。

在他的身，擁擠的人群里，一人慢吞吞地靠到了他的身。

那人戴著一頂鴨舌帽擋住了五官，只有垂落在一側的手臂被吹的風卷起半點衣袖，『露』出了由人類手掌突變而成的利刃。

對方突然抬了抬頭。

剎那間。

兩雙眼睛在漆黑的墓碑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