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賀錫儒被請進了客廳,陸予搬進來才一天時間,家里沒什么能夠待客的東西,便只簡單地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賀錫儒也不是什么千金之軀,對此絲毫不在意。
在得知陸予就是那個讓陸櫟陷入輿論風波的勇士之后,他看陸予的眼神愈發對勁起來,這小朋友真勇啊,真有意思。
暫且撇開這些事情和陸予聊了聊符玔,話題很自然地轉到了陸予本人的身上。賀錫儒對豪門之間的腌臜事不是很清楚,但他看陸予清清冷冷仿若一抔高山白雪的模樣,真是越看越滿意。
這么一對比,他心里竟然也逐漸偏向了自家藝人經常說的那句話——干嘛要和陸櫟那個只會裝模作樣的心機小白花一起拍綜藝?
嗯。
一朵冰原雪蓮,一朵溫室小白花,確實前者看著比較舒服。
于是賀錫儒忍不住又問:“你真的不想當明星嗎?我敢保證我可以把你捧成天王巨星,只要你想!
陸予絲毫不避諱他:“我更想把陸櫟拉下來。”
賀錫儒猛地合手,雙手啪一下發出格外清脆的聲響,他的眼尾都泛起滿含深意的笑:“這不是更好嗎?我幫你把他的資源全都搶走,讓你取代他的位置怎么樣?嘖嘖嘖,一直以來高貴的豪門少爺被你踩在腳下——聽著真爽快啊!
青年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一頓,桃花眼望向他,眼中的風雪似乎在逐漸消融。
賀錫儒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
他唇角的笑意更加明顯和肆無忌憚:“是不是個好主意?你也不用擔心陸家,陸家雖然是首都豪門沒錯,但我們公司的老總身份也不比那勞什子陸家大少差,只要你給他賺的錢夠多,你想做什么他都能在你身后保駕護航。”
“但我現在還不能給他掙錢!
賀錫儒明白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錢還沒賺上,禍子已經闖出來了。他聳聳肩,“那就借一借符玔的光唄。他倆也是好友呢,你知道吧符玔息影后在岐山住的那房子不?現在在他名下。我和他,是符玔最好的朋友!
他眼眸深刻:“符玔走了,但他走之前特地跟我提過,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你,你想做什么我都要幫你。這是符玔的愿望,當然,聽說你還是符玔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該幫你。這是我對符玔的承諾!
“我家藝人還在錄節目,我先走了哦,你想好了直接給我回電話就好了,期待你的回復!
賀錫儒朝著陸予眨眨眼,又揮揮手,才離開這棟房子。
17樓,他沒坐電梯,而是一路從樓梯走下去。手指尖夾著根剛剛從煙盒里抽出來的煙,星火閃閃,賀錫儒靠在八樓的樓梯扶手上,深深吸了一口。
他和符玔都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年少相識便覺得兩人氣場相合,一起走過這么多年早已像家人一樣。
他可以無條件為符玔做任何事情。
而現在,他同樣也可以無條件為陸予做任何事情。
因為那是符玔的愿望。
賀錫儒將已經快燒到手指的煙掐滅,扔進了垃圾桶,繼續往一樓走,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繁華的街道里。
…
城南的夜晚比起市中心稍微差了點熱鬧,但路燈下的行人依舊不少。陸予不會做菜,便出門去找了家餐廳吃飯。他的口腹之欲不是很重,不過這人間的美食大多新奇,他很喜歡。店老板總是會悄悄將目光放到陸予的身上,也能感覺到青年用餐時似乎有種別樣的莊重感。
酸菜魚魚片切得很薄,入口一抿即化,酸味里混著點辣,吃得陸予的唇染上靡艷的紅。
他付了錢走在街上。現在時間還早,但隨著陸予的走動周圍像是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色之中。他抬眸回頭,身后是空空蕩蕩被無限拉長的街道,原先擦肩而過的人群不知什么時候已不見了蹤影,屬于汽車的轟鳴和喇叭聲消散在空氣內,遠處似有迷霧襲來,而昏黃的路燈拉扯著青年瘦長的影子,緩緩將整片地面鋪滿。
窸窸窣窣的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那聲音一開始是緩慢的,后來逐漸變得急促,像是看到了向往已久的美味,加快步伐追逐而來。
陸予漆黑的瞳仁里印出一只長相怪異的生物。
它形似狼犬,滿嘴都是泛著腥臭味的黑色牙齒,矯健的身軀上卻有一塊一塊的斑痕,無數尖銳的長刺從它的身體內部向外生長穿出,肌膚粘合在尖刺上,上頭沾著深黑色的物質。
這是一只變異種。
而隨著這只變異種的出現,四周的窸窸窣窣聲響愈大,比尋常老鼠要大上兩個型號的鼠類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朝陸予露出了滿嘴的尖牙。
六只嗜血種。
變異種體格強悍,像眼前這只狼犬能輕易撕咬數十人的皮肉,嗜血種則如吸血蝙蝠一般,被黏上了就只有被吸干血液變成干尸的份兒。
百米之外,有人壓低了聲音問:“對付這么個人,一只嗜血種就能吸干他身上的血,干嘛搞這么大陣仗?要是被軍部的人發現,事情不就鬧大了?”
“那能怎么辦?上頭的人吩咐了要讓變異種啃掉他半身的骨頭,還要讓六只嗜血種齊齊上陣吸他的血,最后還不能讓人死了。你說這是哪個臭傻逼想出來的主意?但凡動動腦子都知道這人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
話音落下,他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腳下的地面騰起薄薄的一層黑霧,像是從被封印的泥地里鉆出來,淺淺纏過小腿。黑霧以一種緩慢的速度高升、變濃,直至將人的視線全部阻擋。
心頭猛地竄起一股不由自主的慌亂,他拉著同伴迅速憑借著記憶里的路線靠近異種與陸予的方向。然而越往前走,那股黑霧越濃,像是被堵住了呼吸似的,連喘氣都變得艱難了不少。
“這什么情況?”
“不知道!
忽的,眼前的黑霧像被人輕輕撥開了一層,視野之中再度出現了陸予和七只異種。只是,那個清瘦的青年此刻渾身纏繞著濃郁的黑霧,一雙漆黑的眼眸染上血一樣的紅,蒼白指尖上黑霧仿若柔軟的綢帶,卻在下一秒倏然變成冰錐般的利刃,直直射向了七只異種。
啪嗒。
利刃嵌進異種身體,如四散的火苗迸發,一只只異種從內而外內被輕易撕裂,露出里頭的腐肉,腥味格外濃重的鮮血帶著臭味飆濺在躲閃不及的兩人臉上。
異種的血是涼的。
但他們覺得此刻的自己渾身更涼。
目光幾乎呆滯地望著面前的青年,黑霧如死神張開的巨大羽翼覆蓋在陸予的身后,他那猩紅的眼眸緩緩退回正常的黑色,抬手一揮間黑霧俱散,四周的燈光重新聚集而來,照亮了黑暗的空間。
好似剛才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然而一低頭,地面上的異種尸體顯眼極了。
“你——”顫抖的聲音從嗓子眼擠出來,那人的眼眸中藏著深深的恐懼。他從來沒見過像陸予這樣的人,異種強大又沒有恐懼和疼痛,哪怕是一個s級的異能者想要斬殺一只強大的異能也得費一點功夫,可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青年卻在眨眼間將七只異種全部斬于利刃之下。
二人下意識想要逃離,但腿像黏在地面上一樣,完全動不了。
大約十分鐘后。
耀眼的車燈光照亮了這一片寂靜之地,車主人匆匆忙忙下來,目光劃過地面上的臟亂和三人,瞳孔猛地縮了一下,他沉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陸予抬眸看向他身后,已經有不少帶著軍部牌照的車趕來,他斂下眼眸,低聲道:“我被異種襲擊,他們當時在說要讓異種啃掉我的骨頭吸走我的血!
來人的視線倏然落在癱倒在地的二人身上。
身后趕來的其他人一看地上的狀況,當即我草了一聲,開口便問:“七只異種,哪個異能者殺的?!”
眾人的視線落在陸予身上,青年語氣依舊平靜:“不知道,他沒留名字。請問,我可以回家了嗎?”
張馳一雙眼若有所思的盯著陸予,半晌才道:“暫時不行,你大概要跟我們去一趟軍部。但你不要擔心,我們只是了解一下情況,這事兒如果和你沒關系,我們會親自送你回家的。事關異種,請你見諒。”
“好!
“不過,”張馳話一轉,“看你年紀輕輕,成年了嗎?需要給你爸媽打個電話不?”
陸予抬眸看他:“不必,我沒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