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勝樓,兩車死尸運過,惡臭撲面而來,陳揚捂住口鼻,令狐宏基則不緊不慢扇著折扇,對于人人習(xí)武行走天下的晉商子弟而言,敵人的死尸只是小場面。
驢馬大街,是城中最為混雜的地方,這地方也是往來客商聚集地,城中大宗買賣的另類批發(fā)市場,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戴著青銅面具,趙期昌左手挽著馬韁,右臂夾握紅纓槍,不緊不慢向著最后一個目的地趕去。
身后李羨一襲略顯寬大的魚鱗甲,在馬上握著筆,勾著手中名冊上的名字。
“大兄!”
走過一處巷口,布莊二樓上他妹妹李季娘對他招手、呼喊,左右推開的窗戶里,可見城中大戶人家女眷,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面容,或露怯,或極有興趣指指點點。
李羨抬頭看著緊張、神情關(guān)切又略有得意的妹妹,露笑微微點頭,握著筆在身邊一甲騎端著的硯臺里蘸墨,繼續(xù)低頭勾畫名單:“將軍,那邊與名單上少了三人,還需徹查!
趙期昌頭也不回:“入夜后宵禁,慢慢查。”
他情緒不算多好,不是因為捕倭軍傷亡,現(xiàn)在還無戰(zhàn)死軍士,多是受傷。讓他情緒低落的原因就是那位掌燈,握著的情報網(wǎng)強大的令趙期昌恐怖,幾乎一查一個準。
李羨將筆遞給一旁甲騎,問:“將軍可是為軍中受傷弟兄擔憂?這回我捕倭軍計劃周密,白家那邊早已備好一切,此事大可不必憂慮。算來,這一戰(zhàn)興許是最容易的一仗!
趙期昌勉強應(yīng)了一聲,感嘆道:“我趙家根基還是太淺,還需時日經(jīng)營。君美先生,驢馬街魚龍混雜,也多有草莽豪杰。我欲廣招門客,在這里置辦個典當鋪面,先生可愿助力?”
李羨常常請假,在縣學(xué)、軍營、家里三頭跑,趙期昌想在驢馬街盤個鋪面,交給李羨打點,經(jīng)營自己在城中的勢力。將來城中有個變動,他也好有個準備。
聽了趙期昌這話,李羨道:“當鋪來錢快,可有眼力的朝奉不好找。將軍若是開店,學(xué)生建議不妨開個布莊。今后軍中弟兄軍服,也方便置辦。而家中那邊將軍又多種植桑木,今后家中農(nóng)婦紡織后,也需要個鋪面處置。”
趙期昌扭頭:“這不是與君美家中搶生意么?”
李羨道:“城中也不多這么一家,最好再置辦一個米店!
談話間,趙期昌駐馬停在一處臨街二樓前,周邊制高點已被弓手占據(jù),人人張弓瞄著門窗緊閉的小樓。
看著這處小樓,趙期昌咧嘴:“勸降,否則縱火!
一名被按倒跪在地上的中年婦女,濃妝艷抹聽了后,掙扎欲起,咋呼:“將爺!可不能這么著呀!”
趙期昌扭頭,上下打量一眼這鴇母,心中厭惡,吐出兩字:“掌嘴!
一名軍士上前獰笑著左右開弓,另外兩名軍士緊緊抓著這鴇母雙臂,啪啪清脆作響,十幾個大耳光抽完,這軍士手掌火辣辣疼,扭頭看趙期昌:“將軍?”
這就是軍隊入城的霸道之處,根本不會和你講道理,怎么簡單有效率,就怎么來,根本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刀槍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都只有一條命,僅此而已。
瞅著這嘴角流血,臉蛋青紅腫脹已經(jīng)被打傻的鴇母,趙期昌打馬上前兩步,低頭看著,青銅鬼面極為駭人:“本將若沒記錯,你最喜歡這么懲罰女子。你這里逼良為娼,可謂惡貫滿盈!三年內(nèi)某若沒記錯,有五名女子被害。做娼……這可犯了教坊司的忌諱。而你這里,又匯聚韃虜奸細,如何解釋?”
握著馬鞭又指向老老實實跪在地上打顫的龜公:“一并送到教坊司,讓教坊司給本將一個解釋。本將不問為何城中暗娼猖獗,只問此處為何不嚴查來客身份!”
不要以為龜公一個個都是很猥瑣的,眼前這位龜公就是個中年帥哥,劍眉下一對眸子閃亮滿是英氣的樣子,還留著仙氣十足的三捋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