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府乃西北腹心之地,以一城當一州聚集無數(shù)菁華的巨都名城,見證了人間無數(shù)滄桑變遷,見證了無數(shù)繁華風流,見證了風起云涌,見證了血流漂櫓,當時光流逝故人已去,只有這一座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城池,依然聳立于此,安靜地佇立著。
這一天,正是黃昏。
夕陽西沉,映紅了半天晚霞,倒映在蔚藍的漢水之上,折射出瑰麗而璀璨誘人的光彩,令人目眩神迷,淡淡余暉,遠遠地照著那座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繁華巨城。
當金色的光輝在山巒之上亮起,龐大而帶著遠古蒼莽氣息的金光如火山一般噴涌而起,那一座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風霜雨雪時光磨礪的城墻之下,出現(xiàn)了一群人。
秦小邪與言真父女,就站在人群之中,不過在他們兩個人的周圍,其他的人都有意無意地離他們稍遠了些,這其中的原因多數(shù)都是因為秦小邪,這么一個面色慘白無比眼神犀利的男子,一看就給人一種詭異邪魅的感覺。
步入漢中府的熱鬧喧囂聲仿佛是撲面而來,帶著一股熟悉而親切的味道。
言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心底里有一種放松的感覺,只是隨后又不禁有些驚訝,心想自己什么時候居然是把這座城看得有一些類似回家的意思了。
說是有回家的感覺,但實際上言真在這座大城中并沒有自己的屋宅住處,真正屬于他的住處卻是在洋縣的那座酒樓,或許馬上要在這里安營扎寨了吧。
“漢中府,老言頭來了!毖哉嫘老驳馈
言真明顯不是第一次來到漢中府,看起來對這片地方很是熟悉,此刻他們是南門入城,從方位上來說,應(yīng)該是在漢中府的城西,而在漸漸暗下來的暮色中,言真帶著秦小邪在街道上左拐右拐,很快離開了大道,居然拐進了一條窄小又偏僻的小巷子中。
秦小邪心中有些疑惑,和言雨瀾跟在他身后,只見言真臉色平靜,但眼神卻漸漸亮了起來,看著居然似乎有些興奮之意,腳步也隱隱加快了些。
小巷子地面是石板砌成,雖然窄小,卻很干凈,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些污水臟亂,兩側(cè)沒有幾戶人家,但高墻聳立,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后院所在。
正當秦小邪胡思亂想胡亂的時候,言真卻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一座酒樓,沒有牌匾,門是關(guān)著的,只有兩個寫有酒字的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門邊,周圍很安靜,天色又暗了幾分,紅色的光線讓那兩扇門看著都有幾分模糊不清。
言真雙眼明亮,走到那大門前,就在秦小邪和言真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小心翼翼地在窗口上敲了三下。
“啪啪啪……”
低沉卻清晰的聲音,回響在這條巷子中,門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反應(yīng),秦小邪正有些疑惑的時候,只見言真微微皺了皺眉,然后又伸手敲了兩下,突然吱呀一聲,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股淡淡的異香忽然隨著木窗的打開而飄散開來,彌漫在小巷里,秦小邪臉色忽地微微一變,這氣息他竟仿佛有些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
那是酒香的氣息。
一個惱火的聲音,從那個里面?zhèn)髁顺鰜,怒道:“混賬,你煩不煩,不知道老娘只招待貴賓……”
怒斥聲戛然而止,又換了個極其溫柔的聲音,“咦,真真,老娘不是在做夢吧?”
說著,這女人就朝言真撲了過去,這還不算完,繼而摟著言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嬌嗔道:“死真真,壞真真,十年了,你終于來找我了,你是知不道老娘,呃……本姑娘有多想你嘛?”
言雨瀾表情明顯一怔,開始打量起這個她非要見上一面的繼母,心中不禁一陣失望,與她心中想象的慈母大相徑庭。
鵝黃色的衣裙,手上、脖子上、鬢發(fā)上都戴著金銀首飾,臉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粉底,可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住她眼角嚴重的魚尾紋,看年齡至少有五十歲。
一把年紀了,你自戀稱姑娘也就罷了,可叫老爹真真是什么情況?你喜歡老爹叫老爹真真也可以理解,叫這么嗲聲嗲氣干嘛?
見到養(yǎng)女不打招呼也能原諒,但也不能當著女兒的面,抱著她的老爹,還肆無忌憚的親了一口,這成何體統(tǒng)?
言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注重涵養(yǎng),言談舉止以及品位,這女人似乎跟這些一點邊都沾不上,還一口一個老娘,言雨瀾真想不明白,一向眼高于頂?shù)睦系趺磿瓷线@么樣一個人。
說她是老爹養(yǎng)的女人吧,壓根兒就不像,倒是老爹卻像是她的小白臉,老爹怎么就給自己找了這個養(yǎng)母呢?
言真有些尷尬笑了笑,“那啥,月玫,咱進去再說,進去再說吧!
“對對,里邊請。”女人笑笑,然后輕聲在言真耳邊說道:“真真,我是不是失態(tài)了?”
“你哪是失態(tài),簡直是變態(tài)!毖杂隇懓底脏止局M門。
言真白了言雨瀾一眼,“你這孩子,怎么跟你玫姨說話呢?”
這個叫月玫的女人不以為意地笑笑,女人將他們引進酒樓,將他們帶到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餓了吧,我去給你們準備好吃的!迸藢η匦⌒昂脱杂隇懳⑽⒁恍Γ把哉妫愀襾硪幌!
“這……好吧,瀾兒你跟小邪先聊著,我去去就來。”言真說完就跟上去了。
“他們這是要干嘛?”言雨瀾問秦小邪。
“干柴遇烈火,還能做什么!鼻匦⌒拔恍Γ昂驮蹅円粯樱
“誰跟你一樣,滾一邊去!毖杂隇懺野芍煺f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說完一溜煙,言雨瀾就沒影了,留下秦小邪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等著他們,一對男女這時從秦小邪身邊經(jīng)過,赫然就是宋謙和白茹云。
宋謙一眼便看到秦小邪,然后臉色就變了,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在宋謙的眼中,秦小邪絕對就是他不折不扣的仇人。
身為宋家直系子弟,宋謙從小到大都是順風順水,基本上就沒遇到什么挫折,跟人爭風吃醋打架雖然不是沒有過,但一向都是他打別人,可這一次,他居然被人給打了,而且連打他兩次,打得他直接昏迷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當天在家中醒來,他打馬上派人把宋應(yīng)聲叫來,以往他每次在洋縣有事擺不平的時候,都是找宋應(yīng)聲擺平,他本以為這一次,宋應(yīng)聲也會幫他,把那個叫秦小邪的混蛋在大牢里關(guān)上十年載的,可他卻怎么也沒料到,第二天他就得到消息,宋應(yīng)聲居然也拿他沒轍。
他已經(jīng)查到秦小邪的一些事情,得知他只是漢中府城西醫(yī)館的大夫,沒錢沒勢,只是似乎會點武功,打架挺厲害,在宋謙看來,這么個人,是不配跟他做對的,這年頭,有錢有勢的才是大爺,會打架,充其量只是給人當打手而已,會打又怎么樣?只要有錢,他能請來十個百個更會打的人!
“這年頭真是什么人都有,一個窮酸大夫,也跑來高檔酒樓呢!”宋謙語帶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