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說的都是大實話，也確實就是這么一回事，只是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無論為人還是做事，永遠都是行之惟艱。
就像是紙上談兵，說得再漂亮，最終也不一定就能凱旋而歸。
林歷程轉頭看向她，澄黑的眼眸里含著一道清淺而又鎮靜的光亮，“嗯。我們一步步來。”
沉穩而有力的聲音，加之他的嗓音本就清潤動聽，這一個一個的字，直落人心，讓人不自覺的就相信他。
余笑晴是很少能被人的言語煽動的，而此刻BOSS簡單平實的一句話，就讓她清晰地感覺到他言語里，堅定誠摯的力量。
她用知性的微笑，回望著他漆黑沉靜的眼眸，此時無聲勝有聲，像上下級，卻又更像知己。
林歷程看著她，眼里也緩緩升起笑意。
余笑晴眼尖，余光忽然瞥見前方一幕不尋常的動靜。
轉頭望去，立馬就被“震”了一下……
趙徹！還真是冤家路窄！
只見他西裝革履，帶著幾個人，正從幾輛黑色爆吧下車，抬頭就看了一眼面前的木奇旗艦店，然后狀似不經意地，朝他們這邊望過來……
“老板！”
余笑晴低呼一聲示警，身子已同時往下深深一躲，避開趙徹可能的視線。然而林歷程依舊坐著沒動，她干脆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也往下一拉！
然而，她再次低估了林歷程的反應能力。她的手剛觸到他的手腕，就感覺到一股鐵鉗般的力量襲來，然后她的手腕反而被他牢牢扣在掌心里。
和他比起來，這部隊訓練，果然還是白練了，根本沒有反手之力，不過還是有用的，他在低眸淡淡看她一眼后，身子一矮，躲到了方向盤下方。
兩人都彎了下來，身子和臉都隔得極近，他那張放大的俊臉，就在離她十厘米不到的位置。
手還是被他緊緊的扣住，難道他以為她會激動而暴露嗎？
明明是她以為他沒發現，可是，作為營長的他，連這么一點動靜都不能發現，好像更不可能。
他定定地望著她，余笑晴能看見他幽黑瞳孔里，還有自己的臉龐，感覺有些尷尬，開口低聲地說：“林總，我們既是來刺探情報的，就不能讓對方發現是嗎？”
然而，她心里想的其實是，趙徹這人無所不用其極，如果被他當面撞上，恐怕他會大大方方的派人來，白的都有可能被他們說成黑的，哪怕本來就是白的。
她怎么能讓林歷程遇到這樣的事呢？而且，她也不能對他明說啊。
“嗯。”
他只是輕輕應了一聲，表情依然是沉靜，她不知道他有沒有看透她的用意。
但是眼前，余笑晴更在意的是……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有些不合適啊，況且手還在他手里呢。
興許是這個面癱BOSS習慣性地反擊自衛，所以還沒反應過來，這才沒松手。
這丁點兒大的事兒，余笑晴自然也不能直接抽回來，徒增尷尬。
只是他向來沉靜如山，保持著弓身低頭的姿勢不動半分，靜靜地盯著她。狹小而顯略暗的空間里，余笑晴甚至感覺到兩人的呼吸都縈繞在一起。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她立刻轉頭，看向另一側，用后腦勺對著他，故作是要躲得更低矮，然后掩飾性地問道：“他們走了嗎？”
林歷程就在她上方，稍一抬頭就能看見外面的情況。他靜了片刻后，才回答：“沒有。”
余笑晴就保持這個姿勢不動。
只是……
雖然不再面對著林歷程，但是，慢慢地，這個姿勢感覺也有些不對勁。
他的呼吸，更加清晰的，帶著微熱微癢的感覺，一點點噴在她的脖子上。
雖然她知道此刻是非常時期，他也是無心的，但事那種感覺著實很是尷尬。
余笑晴的脖子和大多數女人一樣，都是有些小敏感的，所以她只能梗著脖子，像一只僵尸一樣。
只是這個趙徹，今天怎么會這么磨蹭？他不是向來雷厲風行走路也很快么？今天怎么會在店門口逗留這么久？難道他天生跟她不對盤嗎?
余笑晴感覺過了好久，久到余笑晴的脖子都有些酸了，這才聽到林歷程清冷的嗓音，在自己耳邊響起：“走了。”
余笑晴一下子就直起身子，長吐了口氣，如臨大赦般。與此同時，林歷程很是自然而然地松開了她的手，好像是沒什么一般。
余笑晴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朝他笑笑：“林總，我們現在去哪里？”
在她的眼里，林歷程根本沒把剛剛的小尷尬放在心上，目視前方，將手放回方向盤上，淡淡地答：“回公司。”
既是如此，那么余笑晴自然也不會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回公司后，很快就投入了緊張的工作。到了傍晚時分，她再次跟著林歷程親臨項目組。
不僅僅是他們，唐棠和楊樹林副總也來了，三位核心高管，共同審核項目組準備的投標書初稿。
窗外的夜幕漸漸降臨，偌大的園區，顯得格外空曠和寂靜。而他們頭頂上的燈光，讓人如同白晝一般精神一振。
鐘長民匯報這份投標書時，表情是凝重而專注的：“價格方面，最低可以核算到1000元。”
“首先，我們使用的是高端的布料，即便是積壓在倉庫的原材料，成本也是有底限的。”
“其次，如果我們再低的話，那么客戶所付的首期款，都不夠我們維持生產了。”
“進度周期方面，即使按最快的速度核算，工人們三班倒，24小時不休息，完成全部訂單也需要六個月……”
在他講完之后，項目組所有成員都望著三位高管，目光中有疲憊，同時還有振奮和期待。
余笑晴知道他們在期待什么，按照行業常規的計算，這樣的價格和完成進度周期，已經很有優勢了。但是，木奇絕對不會用常規的計算。
三位老總同時陷入了沉默，最終唐棠先開口。
“好，但是不一定合適。趙徹這人，我想你也接觸過，他做事一向狠，我們這次和他們正面拼殺，他給出的條件，一定是針對我們戴維格，所以一定會突破底線！”
眾人皆是一靜，楊樹林眉頭緊蹙：“那怎么辦？”
他又看向鐘長民：“我們真不能再調整了嗎？”
鐘長民面露難色，很是艱難地搖了搖頭：“這……已經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