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Z市101路公交車站,寧靜容身著一件淺色長裙,海藻般的長發輕輕揚起。
她張望著公車前來的方向,不施粉黛的臉龐,是那張屬于寧靜容的柔和美麗的臉頰,琥珀色的眸子通透純凈,不染煙火。
雨后混著泥土氣息的空氣迎面而來,是那般清新的大自然的味道。她提起裙擺,輕盈的邁步,上了車。
她曾與母親生活過的地方,是一個美麗的小鎮。沒有被城市的繁華所浸染,是一個民風淳樸,環境優美的地方。那里也有她無數的童年回憶,單純而美好,那是一段僅有的干凈純粹的生活。
她記得小時候就經常搭著這輛公車,隨著母親來往于城市與小鎮。
而如今,她搭著這輛公車回家,去看看那個叫靜兒的小姑娘,去看看,她與母親曾坐過的桑樹下……
……
從公車上下來,一切似乎都還如往昔一般,并無多少變化,印象里殘敗的半堵墻壁,那個常年都不干涸的小池塘,還有那個她曾坐過無數次的小秋千……
有關于這里的記憶里,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那個叫睿哥哥的男孩。
那年她還只有六歲,那天放學回家,家里來了客人,一個長得就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母親讓她叫那個男孩睿哥哥。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陳睿,長大一些后,她才知道,陳睿的母親是自己母親的遠方表妹,而在他第一次到來的實惠,正是他的母親過世,他家里人才將他送來鄉下,想讓他散散心。
而之后的每一年,他幾乎都會來住上一段時間。
小時候的他們,一起在這面墻壁上畫畫,那時候總是擦了又畫,畫了又擦,反正大人們也不會管。
而到了夏天,他們便借著這面墻壁爬到樹上去捉知了。也會從樹上摘下滿滿一筐的桑葚,一起坐在秋千上,把小肚皮吃得圓滾滾的。
而每每到了傍晚時分,看著身上臟兮兮的自己,怕被母親責罵,他們會去那個小池塘里洗干凈再回家,可是每次兩人總會玩得濕漉漉的,然后偷偷跑到療養院的外婆那里,把衣服弄干再回家。
可每每就算這般折騰,最后回去還是被母親發現,免不了一頓責罵,等母親走后,兩個人又一起相視而笑。
……
看著已經被雨水沖刷干凈的殘垣斷壁,寧靜容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實際上,那樣簡單快樂的時光并未持續太久,等到兩人長大一些,各自上學之后,見面的機會就很少了。
而曾經親密無間的玩伴,也就漸漸疏遠,至少對寧靜容來說,印象里那個笑容陽光的小男孩,也僅僅只存在于記憶中了。
一如曾經那個如暖冬夏風般的白辰,也像是記憶里的一道殘影,抹不掉,卻也早已遠去。
笑意淡去,猶如風過無痕,她臉上恢復一貫的清冷淡漠。
……
美國洛杉磯的曼哈頓海灘,陳睿迎風而立,手上握著手機,正在接聽商務電話。然而,腦海里卻是浮現出一抹清秀身影,是那時在Z市,幼時的她在說,“睿哥哥,以后只要你來Z市,我就是你的私人導游…”
而多年后,他已去過無數次Z市,早已不需要她來當導游。卻在此刻,看到眼前的美麗風景,多想也給她當一次導游。
涼風襲來,不遠處的女聲也隨風傳來,“誒,陳睿哥哥,你叫他走開啦,干嘛一直攔著我啊,我找你有事啊……”
陳睿扭過頭去,看見被助理攔著的年輕女人,正在朝他招手,他眉心微皺,有些不悅,快速跟電話那頭交代了幾句,而后掛斷了電話。
那個叫寧紫蘭的女人,跟容妹妹長得很像,可也僅僅是這樣而已,除了長相相似,其余沒有一個地方有相同點。
而也是這一點點相似,才讓他多次容忍她,卻沒想到,自在洛杉磯偶然相遇后,她竟得寸進尺到來糾纏他,一天也不落下。
神色漸漸冷峻,他轉身朝另一邊走去,拿出手機繼續撥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