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弦走進(jìn)警察局辦公室,沒有找那個正等著他的小警察,想走向唐小繚,但腳卻怎么也邁不開步子。
最后,他走到了小米身后。
“有事嗎?”他才站到她背后一小會兒,小米便發(fā)覺了。
“怎么了?”小米敏感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他向眼前正等著給她做筆錄的女警察抱歉地笑了笑,跳下椅子,拽著鄭弦走到警局辦公室的角落。
“你到底怎么了?我覺得你很奇怪。”他看著他,很嚴(yán)肅地說。
“剛才徐尋打電話過來,說他找到花生了。”鄭弦一口氣說完。
“花生?”小米愣住了。
“上次帶去洛杉磯的……”
“應(yīng)該不是。”鄭弦說。
更重要的,那條博美是在越南找到的。雖然就連小米也覺得真的很像,但是其實他心底還是有疑惑的,一條燕城出生、江城長大的博美犬,為什么會跑到越南?
只有現(xiàn)在說它不是,才真正說得過去。
但是那個時候,卻是不敢否認(rèn)。因為找遍了全國,也沒有找到一條符合花生特征的博美。
也因此,他建了一所博美樂園,養(yǎng)了上萬條的博美犬。聽說現(xiàn)在還有很多人送狗去,甚至還有很多人對樂園只收博美非常不滿,上個月,甚至還鬧起了對峙。在警方和稀泥的調(diào)解下,他指示樂園,開辟了新的場景,也開始收別的狗種了。
雖然對外外售票,但狗實在太多了,門票錢連給它們買狗糧都不夠用。他每個月都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不過,這個樂園也不是白養(yǎng)的,現(xiàn)在,他在社會上的名聲非常好。愛狗的人喜歡他很正常,而那些不喜歡狗的人,也對他身體力行地作為非常贊賞。
但是,他心底有個最大的遺憾,卻是,他養(yǎng)了那么多的狗,可是唐小繚的花生,卻是疑似一只沒有找到……
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但是他的心,卻并沒有輕松起來,反而更加沉重。
因為,它帶來了更多的問題。比找不到它,更難解決,更難處理。
“花生找到了?”小米夢幻般地重復(fù)了一遍,然后他清醒過來,很嚴(yán)肅地問鄭弦,“徐尋找到的?他怎么能夠確認(rèn)?”
“他說,很像上次那條。”鄭弦說。“你要相信他,他在這方面,還是很靠譜的。”
上次徐尋認(rèn)為那條是的那條博美,帶到洛杉磯,連小米也分辨不出來。
而這次,他說這條跟上次那條很像。
而且,還是在燕城找到的……還是在雅安醫(yī)院的旁邊……這其中的巧合太多了,讓鄭弦不得不相信,就是這條狗,就是它,就是花生。
“你準(zhǔn)備怎么處理?”小米很冷靜地問他。
鄭弦一愣。什么意思?
“你沒有過去告訴媽咪,而是過來找我……是不是因為,其實你現(xiàn)在,其實也很猶豫不決,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小米問他。
鄭弦倒吸一口涼氣。
他有時候真的很討厭這個孩子,為什么要這么聰明。稍微傻一點,像別人家的孩子,撒撒嬌啦、說個小謊啦……這樣的孩子,不是更可愛些嗎?
就算是捅出了天大的破來,他鄭弦,也是有能力幫他收拾干凈的啊。
但是,為什么偏偏不是那種可愛的小孩子,而是這種,明明還是一個小孩子,但說話、做事,卻根本讓人沒有辦法把他當(dāng)成一個小孩子、一點也不可能的人呢?
他是不是剛出生就不用吃奶、是吃米飯的?
“是的,我很矛盾,不知道怎么處理這件事。”鄭弦只能老實向他交待。
雖然小米還不到十歲,但是他的心智相當(dāng)成熟,鄭弦遇到問題的時候,會跟他商量。
就好像跟一個跟自己勢均力敵的朋友聊天一樣。
經(jīng)常是聊著聊著,他的眼前迷霧便消失了,感覺到豁然開朗。
“我覺得,這件事,你需要跟媽咪去商量。”小米這次卻不肯幫他,“媽咪才有資格決定這件事。”
鄭弦張了張嘴。如果他能夠告訴唐小繚,又何必過來找他?
“這事關(guān)系到媽咪的記憶,必須由她自己來做決定,任何人都不能替她作主。”小米說,“好了,爹地,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去那邊了,那個警察阿姨還在等我呢。”
他說著,走了過去。
鄭弦看著他的小小背影,又看了看房間另一角的唐小繚,她面對著面前的那個中年警察,也正低聲細(xì)語地作著筆錄。
現(xiàn)在整個警局辦公室,都在忙碌著他們家的事,幾乎全是他們家的人。鄭天霖因為心情不怎么好,已經(jīng)回去了,沒有人敢攔他,就算是警察也不行。
不過,局長已經(jīng)安排了大隊長,上門替他做筆錄。
至于其余人,則就在這邊記錄,免得鄭家大宅去了太多警察,被娛記知道了,拍了照片傳到網(wǎng)上,鬧得沸沸揚揚。
而陳律師因為受了傷,先去了醫(yī)院包扎。也有警察跟著去了,估計就會在醫(yī)院做筆錄。
鄭弦將整個房間掃視一圈,突然有一種局外人般的陌生感。
因為,他們忙碌的事,跟他現(xiàn)在心里掂量著的事,完全不同,這讓他很難融入到現(xiàn)在的場景中去。
剛才給他做記錄的小警察走上前,問他,“鄭先生,是不是……”
“我一會兒再說。”鄭弦有了決定。
他再次推開門走出去,站在冬日溫和的陽光下,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邊一直響了快四十秒,才終于接起。
“喂,鄭總?”易行的聲音一向是這樣平靜溫和。
“我想問問你,現(xiàn)在實驗進(jìn)展如何?”鄭弦問他。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自己握著手機(jī)的手,在微微顫抖。
“實驗剛出了一個很重要的結(jié)論。”談到實驗,鄭弦的聲音瞬間嚴(yán)肅起來,“經(jīng)過大量的小白鼠實驗,我發(fā)現(xiàn),接種過這種病毒的,不管是原生病毒,還是后來的減活病毒,只要頭部接受到巨力撞擊,都會導(dǎo)致失憶……”
“頭部?”鄭弦想起了唐小綾。
確實,她逃跑的時候,摔倒時,撞到了額頭。那個傷口很深,現(xiàn)場也流了很多血。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