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在暴跌的光彩股票，因為突然間暴曝出來的丑聞，跌得就更快了。

更貼切地說，“暴跌”這個詞已經不足以形容光彩股票下跌的曲線圖了——也許，用“狂泄”更妥當。

李健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鄭弦——一直以來，他都是非常尊敬、非常崇拜他的，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鄭弦其實遠比他所認識的、所知道的，更厲害百倍、千倍……萬倍！

他甚至都沒有見到他多對光彩的機票做什么手腳，只是默默地跟著收購，用了很多代理賬號，保證沒有任何人能夠查到他們這邊——然后，他就是打了一個電話。

鄭弦打那個電話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背著他。

那天他與送午飯的唐小姐一起吃的飯，因為這段時間李健忙得連軸轉，唐小姐也為他準備了一份，鄭弦還很不高興，在吃飯過程中，一直在瞪他。

李健當時感覺自己下次還是提前出去吃好了，因為再這樣吃上幾頓飯，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得胃病的。

然后，就是在吃完飯，他們一起送唐小姐進了電梯，他看到鄭總拿出了手機，好像只是跟個老朋友討論一下世界杯你看好誰，就是這樣簡單的普通的平靜的態度，他對電話那端的人輕輕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只有三個字。

他輕輕說，“拋了吧。”

李健當時認真的數了又數，沒有錯，一個動作，一個動態助詞，一個語氣助詞……

三個字里面，真正有實際語義的，只有“拋”這一個字。

然而，就是這一個字，攪得整個資本市場一片的腥風血雨。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夜不能寐，不知道有多少人傾家蕩產，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這樣的事情，李健覺得，自己只要想一想，根本連覺都沒有辦法睡，然而，他小心翼翼地觀察鄭總，卻見到他還是一臉的淡然，似乎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一切的后果一般。

“鄭總……咱們這一招，是不是狠了點？”李健實在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鄭弦問，“你是不是覺得，光彩跌得太厲害，牽連太多無辜的股民？”

李健點點頭。

鄭弦搖頭，“在中國炒股的，哪有無辜的。更何況，我并沒有牽連別的行業，只且炮火集中在光彩傳媒上。”

見李健還是不懂，他嘆了口氣，李健雖然已經很能干了，但是在金融這方面，確實還是嫩了點。

他詳細解釋道，“光彩傳媒有什么資本？他是怎么上市的，資質到底夠不夠？凡是一個正常的股民，怎么可能會買它的股票？”

李健驚嘆，“鄭總您是說……”

“是的，它的股票，其實基本上沒有吸引幾個普通的股民。就好像房市崩盤的時候，倒霉的也很少有正常的股民——除了一些投機取巧者，大部分的，還是那些資本游鯊，甚至，是那些渾水摸魚者……”

“渾水摸魚？”李健這下子是真的驚訝了，“難道，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驚悚的表情。

“他們膽子這么大，要是被抓到了……”

“正義總是滯后的。”鄭弦說。

李健想想還是有些不忍，“那些投機者，他們本來也不過只是想要多賺點錢……”

“但凡投機者，他們擅長用最小的代價，去謀取最大的利益……那么他們肯定也懂得，這個過程，是充滿風險的。再說，以他們這些人的秉性，只要股價一降，他們就瞬間出手……套不住他們的。”

鄭弦正色看著他，“李健，如果你連這點都承受不了，那你還是回雙N吧，以后金融這方面的項目，你不要再參與了。”

李健這下子是真的驚住了，“鄭總您放心！我明白的！炒股其實也是一種賭博，愿賭服輸！”

“不，應該說，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鄭弦笑了，“李健，你知道哪兩個行當會有這樣的類型的勸退嗎？”

“另一個是煙草？”李健問。

鄭弦說，“的是，一個煙草，一個股市，都會對新進入者勸退。可見，他們的性質，非常相似啊。”

只是可惜，一個也勸不退。

大家都是成年人，贏了是你本事，輸了，也是你的運氣，怪不得別人。

只是，散戶，從來就是給大戶切割的韭菜，輸的機會時常有，贏的機遇，難得見。

李健調整好了心態，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收割的進程中。

前期鄭弦已經把一切布置好了，現在只需要有人一直盯著看著，并在關鍵的節點拋出、吸收，將利益最大化就可以了。鄭弦甚至都沒有管這件事了，而撿起因為李健全身心投入股市、暫時沒有精力照顧的雙N業務上。

“呀，鄭總，光彩的股價突然升了！”李健大聲疾呼。

鄭弦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李健辦公桌前，看著那曲線。金融方面的工作是非常枯燥乏味的，這也是為什么他明明已經把李健派出去了，現在又把他叫回來的原因。

他很少涉足金融方面，也是因為討厭它的枯燥，而并非坊間所猜測的，因為他對金融的不了解。

事實上，真要比試誰更能在金融市場上呼風喚雨，他從來也不會輸。

他只是不喜歡。

“鄭重強行拉升了。”鄭弦只看了一眼，便發現了問題所在，“沒事，他的成本不夠，不能持久的。你繼續砸，砸得他拉不動，他就會放棄了。”

“好！”李健摩拳擦掌的，一臉的興奮。他迅速在鍵盤上操作幾下，甩動一大批股票，才剛剛見到一點點曙光的光彩股價，頓時再次被砸落深淵。

現在市場上，韭菜們早就逃了，現在還跟他斗的，除了鄭重的資金，便只剩下很少量的幾個資本游鯊。他們也不敢投入太多資金，但是又舍不得走——不管這場戰斗誰輸誰贏，在它們看來，總是兩敗俱傷。

而勝負確定的時候，也就是它們下場的時間。

蚌鶴相爭，它們以為它們將是漁翁。

然而，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而黃雀的身后，還有著一個耐心的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