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在做什么!”回到家,等到一切了了,唐小繚才在自己房間里,努力控制自己怒火,壓低聲音質問鄭弦,“你們不信任我們?”
“我們不是不信任你們,只是單純地不信任她。”鄭弦很冷靜地告訴她。
“可是,你不是說,她跟我一樣,都是因為那個病毒……”
“你是,但是她不是。”鄭弦說。
唐小繚氣壞了,“咱們親眼看著她失憶的……”
“也可以說是親眼看著她裝模作樣。”鄭弦說,“你能夠分辨出其中的區(qū)別嗎?”
“不是還有各個醫(yī)院的診斷證明吧?”唐小繚越發(fā)生氣了,當初鄭弦為了搞明白唐小綾是不是真的失憶,找了很多專家來檢查。
那些專家的診斷結果非常一致,甚至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現在他這又是做什么?如果專家的話不值得相信,那當時他直接把唐小綾關起來就好了,還送什么療養(yǎng)院啊?
“事實上,現在醫(yī)學的整體發(fā)展水平,并沒有你所以為的那么先進。”鄭弦很冷靜地告訴她,“很多大家習以為常的疾病,科學家們甚至連病因都還搞不清楚。更別說更復雜、更高深的腦科學了,基本上,還處于薩滿階段。”
“你就直接說徐醫(yī)生是跳大神的吧。”唐小繚白了他一眼,“你問問他同不同意?他一個國際知名的腦科學家,你竟然說拿薩滿跟他比。”
“跳大神,也有跳得好跟不好的。”鄭弦卻完全并不在意,她這樣的威脅,對他而言,完全是隔靴搔癢。
“你……”唐小繚氣得不行。
“事實上,如果你稍微了解一下現在腦科學以及現在精神科學上的的進展,你也會這樣認為。”鄭弦進一步向她解釋道,“也許有一天,腦科學上面的研究,也能達到現在的外科水平。但是現在,還完全不行。”
“這就是你不信任小綾的原因?”唐小繚氣道。
“是的。”鄭弦點頭,“現在我還是有些后悔,如果當初我就對腦科學有現在這般的了解,我一定不會輕易相信那些專家們。”
因為唐小繚的疾病,他看了大量的前沿腦科學方面的最新著作,于是發(fā)現了一個非常詭異的問題,這些專家們,各個說法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
這在別的科學領域是非常罕見的。牛頓與萊布尼茨打了一輩子官司,可是,他們也只是在爭搶微積分的發(fā)明的榮耀,而并非二人的微積分理論相互打架。
事實上,爭論的關鍵便在于,他們的理論太過于一致,甚至后人只能這樣判案,他們都是單獨發(fā)現的,只是……太巧合了,同樣的時間,同樣的理論,什么都一樣。
很有些清官斷家務案的風采——和稀泥。但是,不管是牛頓還是萊布尼茨,這兩個大牛在各自領域都是牛氣沖天的牛人,讓后人能怎么辦,說誰抄襲呢?
而腦科學家們則恰好相反。他們在同樣的時間,在同一個領域,卻做出了——完全相反的理論。
就好像是同樣對人的精神治療方法,便有兩種完全針鋒相對的學派。一種是叫“積極心理學”,積極心理學主張研究人類自身積極的力量,其矛頭直指過去傳統的“消極心理學”。
而傳統的“消極心理學”則認為,一個人精神上出現了疾病,必須求助于專業(yè)人士的幫助——受傷的人不能自己動手術,生病的人不能自己給自己開藥方,精神上生病的人也是一樣。所以,在他們這個學派的人看來,積極心理學簡直就是傻逼,大傻逼。
但是,從積極心理學延伸出來的“認知行為療法”,應對抑郁癥等精神疾病時,治療效果并不比“消極心理學”所使用的藥物差,甚至,因為認知行為療法使用的是人類自身的力量,所以,在長期來看,效果顯然是要超過“百解憂”等藥物的。
雖然認知行為療法必須借助心理醫(yī)師,但是這個治療方法的治療手段,確實是從“積極心理學”上發(fā)展而來。
而在精神領域、腦科學領域,這樣打架的理論還非常不少,鄭弦因此得出結論,這只能是這方面的發(fā)展程度還太低的緣故。
不論是人的大腦,甚或更加復雜的精神,現在的探索程度,還遠遠不夠。鄭弦說它們跟薩滿差不多,其實可能還高估了——要知道,古代的薩滿也是能治病的。
他們能治病,也能治好病,只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治好的,所有的一切,在他們的眼里,全是經驗,全是神經兮兮的各種咒語、偏方,或者神神叨叨的儀式。
在這樣的水平下,一個特別聰明的人,想要蒙騙過這樣的一群從業(yè)者,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呢?
你只要一口咬定你的頭很疼——醫(yī)生他能做什么,他也只能給你照CT。可是CT上什么也異常也沒有,他也不敢說,你的頭疼就一定是假的。
所以,當唐小綾一口咬定她什么也記不起來了,連CT這樣的東西都拿不出來的一群專家,他們又能怎么樣?
他們只能承認,她真的是失憶了。
“我不信,”唐小繚還是不肯相信鄭弦的這套理論,“徐醫(yī)生他們怎么可能像你說的那些差。”
“我可以做個實驗給你看。”鄭弦為了能夠說服她,決定做個實驗,“美國的電視臺FOX,有個節(jié)目,是各種整蠱……我可以聯系他們的上層,讓他們下期按我的要求來。”
唐小繚問清楚不會有任何傷害,并且,所有實驗基于自愿后,她才終于點頭。
于是,鄭弦打出了那個電話。
“因為我是這期節(jié)目的贊助人,所以,咱們可以隨時關注節(jié)目的進度。”鄭弦掛了電話,對她說,“現在,他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家庭。”
丈夫,妻子,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兒子,一個幸福的家庭。這個家庭上個月報名參加這個整蠱節(jié)目,但是,什么糊弄的整蠱,與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并不知道。
這天,妻子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