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別哭了媽咪……”才推開房門，就聽到了隱約的哭泣聲，還有小米低低的安撫話語。

鄭弦進房，小米抬頭，憤怒地看著他。

“你為什么這么晚？”他指責，“為什么手機關機？為什么聯系不上？”

鄭弦掏出手機看看，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它自動關機了。哦對了，他想起來了，因為小繚膽子太小，每天晚上關燈后，但凡一點點動靜，包括手機震動，或者突然發出一點的光亮，她都會嚇得瑟瑟發抖。

所以后來他就設了個9點半鐘點的時候，自動關機。

結果今天工作一忙，忘記這樁了。

難怪他覺得，一路上那么安靜，李健那么聽話，真的一個電話也沒有找他呢！

“好了，我回來了，你趕緊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的。”鄭弦溫和地說，脫下外套，扔到沙發上，走了過來。

自從唐小繚稍微接受他一點后，他終于勸說他們跟著他回了莊園——現在他才終于能夠睡個安穩覺了。

他回來后，唐小繚已經好了很多，至少，抖得沒有那么劇烈了。她的這種表現，令小米非常的無奈，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又怎么會輕易讓步？

是因為自己還太小嗎，所以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也沒有幾個月辦法代替人，他在媽咪心目中的位置？

“謝謝你小米，今天晚上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唐小繚溫柔地說。

小米悻悻地站起。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道謝。

他想要的，是當她害怕得全身顫抖時，只要自己一出現，她立即就能安靜下來。

而不是任由自己口干舌燥的安撫，卻一點用處也沒有。而他甚至，只是推開了房間門，她就冷靜了下來。

他想要跟鄭弦換一換。

小米訕訕地往外走。

“你一定要保護好她！”小米再三強調。

“你放心。”鄭弦點點頭。

只要他答應過的事，沒有做不到的。小米這方面從來不懷疑他。

只是，他舍不得媽咪。

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到了門口，還流連忘返，舍不得回自己房間。

鄭弦卻“啪”的一聲，把房間門關上了。

“我先洗個澡……你還能等嗎？”他問唐小繚。

唐小繚頭埋在拱起的膝蓋間，微微點頭。

鄭弦進了浴室，脫下衣服，迎著熱水，閉上了雙眼。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腦海里一段一段地閃現，讓他冷靜，讓他思考，讓他沉默……

門口似乎有輕微的聲音。鄭弦從頭扭向一側，閉眼仔細聽著。

他又擰關熱水器，再仔細聽著。

最后，他無奈地拿起干毛巾，把頭上的水擦干，又拿了塊大浴巾裹住腰，走到門口，打開門，一看，果然沒有猜錯，真的是唐小繚站在了浴室門口。

“你……還是害怕嗎？”他有些擔心地問。

“我……”唐小繚頭垂得低低的，下巴貼著胸口，“你一回來，我就沒有之前怕了。”

“那你是有什么事？”鄭弦突然壞笑起來，“想跟我一起洗澡？”

“沒有沒有！”唐小繚受驚的樣子特別像只小鹿，“我……我只是想問你，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畫腳趾甲？”

“啊？”鄭弦張大嘴，完全沒有預料到，她這個時候，竟然會提這樣的問題。

“我……我今天新設計了一款‘水形物語’主題的指甲，就涂到腳上看看效果……”她說著，怯怯地把腳趾從棉拖鞋里抽出來，伸到了他的面前，給他看，“你看看，這效果還好吧？我為了營造這種深海氣泡，特別用了一種特殊的亮片……”

鄭弦已經聽不見她在說些什么了。他的雙眼瞪得大大的，全部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地集中中了她那纖巧柔軟粉紅細嫩的腳趾上了。

深深淺淺的藍色，營造出一種深海的感覺；半透明的藍色小亮片鑲嵌其中，就好像是男女主角最后化成了泡沫，緩緩上升……

他恍惚中記起了當時與唐小繚一起看《水形物語》的時候。明滅不定的光線被幕布反射到了她的臉上，她癡癡地看著幕布，而他，癡癡地看著她。

看到男女主角被反派迫害，被迫分離，唐小繚傷心流淚，他的心也痛了。

只是他沒有辦法理解，那個怪物一樣的男人，真的是男主？一個啞巴跟一個怪物的愛情，到底有什么值得感動的？

當然，他聰明的，什么也沒有說。

但是現在，看著她腳趾甲上那唯美浪漫的指甲油，他突然明白了，當時她所感受到的，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

那是一種童話一般優美、卻絕望到了骨髓、痛苦到了靈魂的愛情。

所以，她才能夠設計出，這么美麗而絕望的指甲畫吧？

他輕輕蹲下，握住了她的手掌，手指頭在她的腳趾頭上輕輕一按……

“啊！”唐小繚低低驚喚一聲，腳上用力，想要抽回去。

可是鄭弦緊緊地握著，她怎么也奪不回去。甚至，反而還有些站立不穩，差點摔倒，嚇得趕緊扶住門框站住。

“求求你……”她哀求道，“我……我要睡覺了……”

“是呀，應該睡覺了……”鄭弦抬頭看著她，雙眼如同被催眠，迷幻地看著她，“我們應該睡了……”

他松開她的腳掌，站直身體。

唐小繚急急把腳套進拖鞋里，正要逃跑，卻被鄭弦攔腰抱起。

“我們……”他把頭埋進了她的身體里，后面的話便含糊不清，什么也聽不到了。

“不要……”唐小繚聲音顫抖著，支離破碎。

“……”鄭弦抱著她，堅定地向著床而去。

他把她抱到床前，輕輕放下，好像她是一件美麗卻易碎的藝術品——是最精美的青花瓷，是最清澈的水晶，是隔著千年正好對上的一縷視線。

只要動作重一點，一切的美好，便都會煙消云散。

“不要……”唐小繚身體也顫抖著。

鄭弦的手指上前，堅定地解開了她的衣裳。

他溫暖的手指撫上了她的額，撥開亂發，露出她優美的額頭。

他輕輕俯下身，在上面印下了自己的唇印。

唐小繚嚇得完全不敢動彈。

他的唇漸漸下移，一點一點地移了下來。

他的手也漸漸下移，一點一點，來到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的嘴角，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