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箏在暗處聽到楊世森和石二秀的對話,她立即意識到,楊世森一定是有了應對的辦法。
石二秀一聽楊世森的話就炸了,雙手叉腰,眼睛充斥著怒意,“怎么著?你還想把我弄進監牢嗎?”
楊世森挑眉哧笑,“怎么會呢?你再怎么說也這么大年紀了,不過,你不說是我兄弟強上了你女兒嗎?我看……”
他拉長了聲調,語氣極盡諷刺,“你女兒長成那副模樣,對我兄弟早就動了色心,是趁著我兄弟身體不舒服昏迷的機會強了他,想要生米做成熟飯,再賴在我們家頭上,逼我兄弟娶你女兒吧?”
石二秀臉色驟變,心跳如鼓,“你胡說!”
她雖然聲音尖厲,但明顯沒了底氣。
林南箏微瞇著眼睛,在心里暗自搖頭,這個石二秀表面強悍,撒潑耍賴是一把好手,可面對楊世森這種商場上的狐貍,就招架不住了。
看來石燦燦嫁給楊世歡這事兒,八成是要黃。
林南箏并不在意,反正也惡心了梅知蘭一把。
她和傅星索迅速離開這里,按照李銳峰給的地址,去關押著夏侯瑞兒子的地方。
林南箏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看資料,夏侯瑞的兒子夏侯克今年剛剛二十八歲,是夏侯瑞的老來子,再加上夏侯瑞的妻子早逝,可想而知,夏侯瑞對他是極盡疼愛。
怕這個寶貝兒子受委屈,他一直沒再娶,后來自己問題都纏身,又窮困潦倒,就更沒有這個心思。
在夏侯克二十歲的時候,談了一個女朋友,本來處得不錯,可不知道為什么有一天他“獸性大發”,不但強上了那個姑娘,還把人家家里的一點錢給搶走了。
這下可闖了大禍,他最終被捕入獄,夏侯瑞也成了孤身一人。
一晃八年的光陰,夏侯克已經在牢里度過了人生美好的八年。
林南箏無限唏噓,又有些疑惑,總感覺有點說不通。
她吐了口氣把資料收好,反正見到人就知道了。
這地方還挺遠,特別偏僻,四周一片荒蕪,枯草枯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看得人心情都跟著壓抑。
有了李銳峰的介紹信,進去的很順利,這還是林南活了兩世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空氣中特別安靜,連風到這里都停了停。
“你們在這里等著。”
林南箏和傅星索安靜的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感覺比外面過得要慢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腳步聲響起,林南箏不由得站了起來,從里面出來的卻只有一個人,還是剛剛進去的看守人員。
“夏侯克說了,他不見你們。”
林南箏一愣,這個結果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同志,麻煩您跟他再說一次,我給他帶來關于他父親的消息。”
看守人員嘆了口氣,“小姑娘,我跟他說過了,不只說了一次,可是他說,無論是誰也不見,他態度堅決,我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強求,你們還是回去吧!”
“……”林南箏和傅星索對視一眼,得,這下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倆人從里面出來,林南箏長長吐了口氣,心里卻并不輕松,“這可真是邪門了,這人究竟怎么回事?為什么就不見呢?”
傅星索沉默了片刻,“也許是和他父親有什么心結吧!”
林南箏怔了怔,拍拍他的手臂,“行吧,我們也算盡力了,那我們回去吧,還得辦喪事。”
傅星索騎上自行車,帶著林南箏回城里,直奔夏侯瑞的家。
這里應該很久沒有人住過了,到處都是灰塵,他們趕到的時候那兩位民警正在打掃。
楊楚潤也在,半死不活的拿著把掃帚掃院子。
看到林南箏和傅星索來,他眼中充滿恨意,眼底紅得如同染了血。
林南箏笑瞇瞇的看著他,“加把力氣啊,楊少爺!這院子可交給你了,務必打掃干凈哦。”
楊楚潤咬牙切齒,手緊緊握著掃帚,被硌得生疼。
從小就是嬌生慣養,他哪干過這種活?
林南箏無視他的表情,也加入打掃行列,很快就把屋里清掃干凈。
兩位民警幫著把買來的白布掛上,沒過多久,棺木也送到了,剛才還冷冷清清,瞬間又添了幾分沉肅凝重。
林南箏無聲嘆氣,對傅星索說道:“走吧,我們去領尸首。”
剛進醫院,傅星索去放自行車,林南箏正在大廳門口等,忽然聽到有人叫了她一聲。
她回頭一看,是個有點面熟的女人,但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你來干啥?”女人上下打量著她。
林南箏還沒說話,女人又說道:“你娘病了?”
她一皺眉,“沒有,你是誰?”
“哎,你不認得俺了?”女人聲量頓時高了,“我是張娟兒啊,亮大嗓兒是我婆婆。”
林南箏這才想起來,難怪看著眼熟。
“你來干什么?病了?”林南箏反問。
“沒有,我是來看我姨夫的,我姨夫可是個官兒,這不是說幫我男人找找關系,明年來城里工作。”
林南箏笑笑沒吱聲,亮大嗓兒這是氣不過林明在城里,一直被林老太壓一頭,這才想出這么個招兒來。
這還不定是張娟兒的什么八竿子打不著的姨夫,巴巴的也來找。
但這和林南箏沒關系,她也不想打聽那么多。
張娟兒看著林南箏,也不急著走,手揣在袖子里,手肘碰了碰她,“哎,你到底在這兒干什么呢?”
林南箏煩得慌,轉念一想,忽然計上心來,“我這在兒等體檢報告,我爸說了,城里人興這個,現在我媽進城了,他也得帶我媽什么都體驗一下,我爸帶我媽去逛街了,我拿了報告也得去,買得東西多,拿不了。”
張娟兒眼睛頓時亮了,又艷羨又嫉妒,“嘖嘖,你娘倆可真行,在這城里過上好日子了。”
“還行吧,”林南箏抿唇笑了笑,單純無害的樣子,“反正是比在村里強。”
“那是呀,吃香喝辣還不用干活,每天逛,”張娟兒試探著問道:“什么時候回去呀?這都快過年了。”
“我爸說不……”林南箏說到這里又停住,改了口道:“再說吧,聽我爸的。”
張娟兒的目光閃了閃,“行,那你等,我先進去了。”
林南箏點點頭,看著她走進去,嘴角無聲泛起冷笑。
傅星索這時也過來了,只看到張娟兒的背影,“那是誰,看著好熟悉。”
“亮大嗓兒的兒媳婦,張娟兒,”林南箏眼中閃過狡黠的笑,“等著吧,張娟兒一回去,林明那邊又要熱鬧了。”
倆人一起拿著手續,交了費用,讓醫院幫著找了車把尸首送回。
回到夏侯瑞家的時候,林南箏一進院子就看到羅清羽也來了,手里也拿著工具在給楊楚潤幫忙。
林南箏一陣頭疼,真是女主光環,哪哪都有她啊。
看到他們,羅清羽也快步迎了上來,“南箏,你們回來了!我來給你們幫忙。”
林南箏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不耐煩,“不必了,這活不適合你。”
楊楚潤“啪”把掃帚沖著林南箏扔過來,“你會說人話嗎?清羽也是一片好意,知不知道好歹?”
傅星索目光冷冽的盯住他,楊楚潤梗著脖子不服不忿。
林南箏抬腿把掃帚踢回去,激起一片塵土,撲了楊楚潤一身,“到底是誰不知道好歹?我說活不適合她,難道不對嗎?”
林南箏霍然轉頭盯住羅清羽,“跟我去抬死尸,你干嗎?”
羅清羽驚恐的瞪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像一只小鹿,慌亂的搖了搖頭。
楊楚潤聽到“死尸”兩個字也變了變臉色。
林南箏譏笑,“要不然你來?”
楊楚潤悶著不吭聲,傅星索哼了一聲,“不知好歹。”
尸首入了棺木,林南箏才算松了口氣,現在天冷,至少不用擔心腐壞的問題,在入棺的時候,她又趁機檢查一下,夏侯瑞的確是死于高空墜落。
她悠悠嘆氣,老爺子你何必呢——有什么不能說不能解決?
差不多都收拾好,天也黑了,靈堂上亮起了幽幽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