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知蘭的目光灼灼，恨不能噴出火來把石燦燦給燒死。

她的聲音都劈叉了，“胡說八道！不要臉的東西，你純粹就是栽害我兒子！”

她話剛說完，石二秀的手就扇了過來，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抽在她的臉上，“啪”一聲響，臉頓時腫起個巴掌印，和楊世歡臉上的如出一轍。

林南箏心情愉快的“嘶”了口氣，林明掃了她一眼，她視若不見，連個眼風也沒給。

林明默默低頭，看了看包扎著的手指，吞下一口氣。

“啊！”梅知蘭驚叫了一聲，沒料到石二秀連她都敢打，捂著火辣辣的臉，眼淚差點飚出來，“你竟然打我？”

石二秀巴掌晃了晃，“打都打了，沒感覺嗎？要不要再試試？”

“你瘋了！”梅知蘭嘶喊道。

石二秀哼道：“你敢罵我閨女，我不打你打誰？打你都是輕的！”

她說著一扯石燦燦，“閨女，別怕，娘給你撐腰，拿出證據來給他們看！要敢不認，讓他們擎等著吃官司。”

石燦燦紅著臉，從口袋里拿出一塊白色的帕子。

帕子雪白，折疊在她的掌心，一看到這東西，梅知蘭眼前就一黑。

不用打開，她也知道是什么。

楊肅面沉似水，嘴唇都青了，手拄著拐杖不停喘粗氣。

石二秀把帕子抖開，上面是一片刺目的紅，她目光環視四周，“都給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了，我閨女可是個黃花大姑娘，配你們家小子一點都不算高攀，你們家住樓房，我們家也一樣，誰他娘的也不比誰高多少！”

林南箏真想給石二秀鼓掌，這話說得真精彩，話糙理不糙。

梅知蘭氣得揪過梅世歡就捶打他的肩膀，“你這個死孩子，這個不爭氣的，怎么就……你這是干什么呀？”

楊肅舉著拐杖過來就要往楊世歡的身上招呼，梅知蘭又擋住他不讓打，“你要逼死兒子嗎？”

梅知蘭眼淚汪汪的，是真心疼，一邊摟住楊世歡，一邊對石二秀道：“你說吧，想要怎么樣？大不了……賠你們一筆錢，總行了吧！”

“呸！”石二秀臉色一變，“誰稀罕你們家的臭錢？你們兒子干了這事，必須得為我們閨女負責！”

“什么？要想讓我兒子娶你閨女？沒門！”梅知蘭斷然拒絕。

“那行，那我們就去警察局說道說道，”石二秀說著把那塊帕子疊疊塞進口袋里，“你們等著吧！”

見她竟然不糾纏，轉身就要走，梅知蘭也有些慌了，上前攔住她，“不行，你不能走！”

石二秀上下打量著她，一邊擼袖子一邊說道：“怎么的？你還想攔著我動動手嗎？”

“我……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就這么走了，”梅知蘭語無倫次，“你不能去公安局說這事兒，到時候你閨女的名聲也就毀了！”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還是想想兒子在監獄里怎么過吧！”

石二秀扒拉開她，和丈夫女兒一起走了。

她們一走，屋子里安靜下來，接著梅知蘭就開始痛哭。

楊肅煩躁的喝道：“行了，別哭了，問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梅知蘭抹了把淚，拉住楊世歡，“兒子，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他們家去了？”

楊世歡目光閃爍，不敢看杜念昕和林南箏，人腦子里也是亂糟糟的，醒來以后就發現自己在石燦燦的房間里，什么都想不起來。

還沒有明白過來呢，石二秀就沖了進來，對他一頓暴打。

“我……”

楊肅擺擺手，給梅知蘭遞了個眼色，“行了，你們去屋里說吧，不嫌丟人嗎？換身衣服收拾收拾！”

梅知蘭會意，拉著楊世歡去了別屋。

楊肅心口氣得發疼，長出了一口氣，剛要緩緩，林南箏走到他面前，“楊爺爺，他們家的事我不管，我們家的事，您打算怎么辦？”

楊肅一怔，抬眼看著她，她的目光清亮，不帶一絲溫度。

他心頭凜了凜，“南箏啊，這件事情的確是誤會，現在誤會解除了，你看這樣好不好，稍后我找人陪你和你媽媽上街去逛逛，一切花費都算我的，算是給你們賠個不是。”

他說著，目光轉向杜念昕，又開始打親情牌，“念昕啊，這次你梅姨著急了點，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好不好？”

杜念昕抿著嘴唇沒說話，林明在一旁說道：“是啊，念昕，你看楊老先生都這樣說了，你就別咬住不放了……”

“我不是咬住不放，”杜念昕打斷他的話，“是我平白無故被人這么冤枉，指著鼻子罵，怎么到最后反而是我的錯了？”

林明一噎，沒想到杜念昕會反駁他，林南箏短促笑了一聲，“你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想教訓我媽？你有什么資格？”

“南箏！”林明一聲斷喝，“我再怎么樣也是爸爸，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誰教你和長輩這么說話的？”

“實話告訴你，你和我媽離了婚，我肯定不會再回林家，更不會承認自己是林家人，你也別想用爸爸的身份來威脅指責我。”

林南箏字字沉涼如冰珠，擲地有聲，“為人父者，首先要以身作則為表率，教育子女，悉心培養，為人夫者，要保護妻子，時時關心體貼，分擔家中勞苦，這些，你做到了哪點？”

林明臉紅脖子粗，像被堵住了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氣鼓鼓似一只蛤蟆。

林南箏不再理會他，直接對楊肅說道：“楊爺爺，你和他一樣，也想要我外公留下的那本書吧？”

楊肅一驚，差點站起來，屁股剛一離開沙發又故作鎮定的坐下去，勉強笑了笑，“不是要，是多年的情分……”

“楊老先生，”林南箏笑瞇瞇的打斷他，“您要是不說實話，那我也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從“楊爺爺”到“楊老先生”，楊肅心里的那根弦慢慢收緊。

楊明見他不吭聲，有些著急，上前一步道：“對，反正你們留著也沒有什么用處，我們要那本書有用，你想起那本書放在哪里了？”

林南箏點頭，“不錯，我們也是因為這個來的，沒有想到，你們給我們這么多驚喜。”

楊肅眼底深處閃過亮光，林明臉上也露出喜色。

杜念昕在一旁不動聲色，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林明急聲道：“是嗎？那書在哪里，南箏，是爸爸不好，剛才太急了，昨天也沒有好好和你們娘倆兒說話，這么著，你把書給我，我帶你們出去玩玩，好不好？”

“南箏，”杜念昕握住林南箏的手。

林南箏看著她的眼神，心里又酸澀又欣喜，對她笑了笑讓她放心。

“念昕，是我不好，是我昏了頭，剛才以為……我也是因為太在乎你了，所以才會說出那些混帳話，你原諒我，好不好？”林明深情款款的表忠心。

林南箏擺了擺手，打斷他的深情，“楊爺爺，你要書可以，但我有條件。”

“什么條件？”楊肅脫口問道。

“第一，”林南箏緩緩開口，“這書我要給你，不能是別人。”

“可以，”楊肅急忙答應，完全不顧林明在一旁黑了臉。

“第二，我要用它換樣東西。”

楊肅略一遲疑，“你想換什么？要錢？沒問題，我可以給你……兩百塊。”

林南箏心里暗自冷笑，兩百塊，這老家伙還真張得開嘴。

“五百塊，再加這個，”她伸手一指，指向餐桌上放著的那個小酒壺。

楊肅有些納悶，“你要這個干什么？”

“不干什么，覺得新鮮好玩，換不換？”

“行，沒問題。”楊肅點頭，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泥瓷瓦罐的，連兩三塊錢都用不了。

“好，”林南箏也爽快，“書沒在身上，我來的時候放在一個其它的地方了……”

她話剛說到這里，電話忽然響了。

楊肅讓她稍等，起身去接電話。

紅色的電話上還蓋著毛線勾織的一塊裝飾布，楊肅接起“喂”了一聲。

隨即，他飛快看了一眼林南箏，背過身去，低聲說道：“哦，原來是沈先生啊。”

盡管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林南箏還是聽見了，她微微勾唇，一絲笑閃過。

“好，好的，沈先生放心。”

片刻之后，楊肅掛上電話，眉眼間都帶著喜氣，坐在沙發上說道：“南箏，你接著說，書在哪？”

林南箏看著他的神色，眼珠轉了轉，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