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箏也沒想到林晴能當眾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在心里也暗叫一聲佩服。
她站在原地,以旁觀者的姿態看著,這家人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林晴抬眼看到她,眼睛睜了睜,從地上爬起來奔到她近前,“是你,是你!一切都是你搞得鬼,對不對?”
林南箏看著她近乎癲狂的模樣,漫不經心的問:“什么?”
“這些,符咒!還有這上面的屁話,都是你搞鬼,是不是!”林晴聲嘶力竭,嗓子都喊岔音兒了。
林南箏輕輕笑了笑,“林晴,你是瘋了嗎?還是腦子壞了?在墳里鬼上身的是你,攛掇著你爹娘簽字公證的也是你,率先闖到院子里來的還是你,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蹦噠的最歡,與我何干?”
林晴咬著牙,目光逼視著她,“不!我不信,一定是你動了手腳,之前我在衣服里放的根本不是這些!”
她懷急之下吐了實話,院子里針落可聞,落葉在地上拂動的聲音都特別清晰,她這話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如一石擊起千層浪,眾人立即低聲議論起來。
“我天爺呀,我沒聽錯吧?她剛才說的什么?”
“她說之前衣服里的東西不是這個!
“鬧了半天是她藏的呀,那馬春菊還在那兒撅著屁股找呢,這家人真是會演戲呀,林雷還抱著他爹的衣裳哭呢。”
“啊呸!還說什么鬼上身嚇唬人,心機夠深的呀!
“嘖嘖,這女娃……誰家娶了誰家倒霉哦!
“哎,這事兒還透著一層古怪呢,”亮大嗓兒大聲說道:“你們沒聽見嗎,那上面的詞說得多準吶,我看八成是她裝神弄鬼真的把神靈給惹怒了也說不定!要不然怎么剛好就寫了她跟她娘?”
林晴聽得真切,這些話無情的鉆進她的耳朵里,渾身如被箭刺中,她上前想抓林南箏的肩膀泄忿,林南箏立即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推。
“你有這閑功夫跟我東拉西扯,不如好好跟你爹娘商量商量,今天晚上要去哪住。根據公證書,你們也就不用再回家收拾東西了,穿著身上這套衣服滾就行!
林南箏說到這里一頓,“哦,對了,你們還得回去一趟,得叫叫上林輝一起!
“你!”
馬春菊臉紅脖子粗,氣勢洶洶的吼,“不行!要想把我們趕出去,門都沒有你,你他媽算老幾!林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她說完又對著林老太嚎哭,“娘,你可得為我們做主,這個賠錢貨要把小輝趕出去,小輝可是你唯一的孫子,你不能這么看著不管!”
林老太當然也不能讓把林輝趕出去,脖子一梗說道:“對,沒錯,誰要想趕我孫子,就先把我趕出去!”
林南箏低聲笑,這老婆子還真以為她自己是多么重要的人物,要不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多少得顧及點人影響,還真不想鳥她。
這段日子在村里,林南箏也感受到,在村里生活和在城里有很大的區別。
在城里過日子,門一關有時候連對門是誰都未必清楚,可在村里不一樣,有點風吹草動全村都知道。
有時候不顧忌點,太過我行我素還真不行,何況她也需要借助輿論的力量。
林老太說完,林南箏沒反駁,只轉頭看了看老支書。
老支書清清嗓子,四周都靜下來,仔細聽著。
“老林家的,你們說話要講講道理,公證書你們是簽了的,沒人逼你們吧?簽字的時候就應該想好了,要是事情和你們想的不一樣,翻臉就不承認,那還寫個什么勁,還公證個什么勁?”
他聲音沉沉,不怒自威,目光直逼林雷,“林老二,簽字的是你,你怎么說?”
林雷的腦子里現在全是漿糊,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在看到衣服的那一剎那,他的心就定了,覺得這院子也鐵定會重新回到他手里。
可這轉瞬之間,又從云端落入谷底。
他的喉嚨滾了滾,呼吸急促的喘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么來。
林南箏哧笑,“我早說過,翻臉就不認帳,這種事兒他們能干得出來。果然不錯!
林雷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手緊緊握成拳頭,額角的冷汗浸濕了頭發。
林明看到這種情況,緩緩說道:“我看要不……”
他話沒說完,林南箏繼續對老支書說道:“穆爺爺,現在這個院子是不是可以確定,和我二叔一家沒有一點關系了?”
老支書點點頭,毫不含糊的回答:“不錯!
“好,”林南箏聲音清朗,轉頭看了看四周看熱鬧的人,“那么,我想在這里麻煩大家一件事!
“其實早在之前,我就有證據證明這院子和我二叔家沒關系,只不過他一直賴著不搬,今天又弄出這么一出。現在要證據有證據,要公證書有公證書,走到北京去我也不怕!我想請大家做個見證,也幫個忙!
人群里有人回了一聲,“你說!”
亮大嗓兒也來了精神,“說吧,我們聽著!”
林南箏淺笑,對著眾人鞠了個躬,“我想請大家,幫我們把院子里的東西清出去,認為有用的你們就拿走,沒用的,愿意扔了就扔了。不知道大家樂不樂意?”
眾人一聽眼睛就亮了,別的不說,就說臺階下放著的那些木料和一些磚,這可都是好東西!
林雷臉色驟變,怒目盯著林南箏,“你敢!”
“二叔,不是我敢不敢,而是這院子和你沒關系,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是我的!”林雷急道。
馬春菊也大驚,“沒錯,這是我們家的!”
“你的?你們家的?”林南箏笑意微涼,“你們的東西就身上這套衣服,其它的和你們沒關系!
“你……”林雷氣得差點吐血,轉頭看著林明,怒吼道:“大哥,你說句話呀!你就任由她這么欺負你兄弟?”
“二叔,你這話說的,你之前還想欺負他閨女呢,你捫心自問,要是現在得勢的是你,你會怎么對付我和我媽?”
林南箏字字鋒利,像刀子嗖嗖的割過來,把林雷的面子里子都割得七零八落。
林雷張口結舌,林明的話還沒說出口,林南箏笑瞇瞇的看著他,“對吧,爸爸?今天得勢要是二叔,被趕出來就是我們一家了!
“不會的,大哥,我不會……”
林南箏理都不再理他們,對著眼睛泛著光的圍觀眾人說道:“大家請來幫忙吧!”
他們早就躍躍欲試,現在就如同出閘的獸,一窩蜂的涌進來,生怕再落了后。
馬春菊撒潑打滾,張開手臂撲在木料上,扯著嗓子喊,“不行,誰也不能動!這是我們家的,給我兒子蓋房子的……”
亮大嗓兒的手跟小耙子一樣,一把把她揪到一邊,“給我起開吧你!哪涼快哪呆著去!”
“啊,你敢搶我們家東西,我跟你拼了!”馬春菊跳起來就和她扭打在一起。
院子里頓時亂成了一團。
林南箏拉著杜念昕站在臺階的角落里,冷眼看著這出鬧劇。
林明有些心急,他主要是怕那本書被翻出來,萬一被人拿走或者弄壞就糟了。
他語帶責怪,“南箏,你看你這是干什么?怎么也是一家人,說說也就過去了,你何必……”
底下人聲鼎沸,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在這邊說什么,林南箏也懶得和他作戲。
“誰跟他們是一家人,他們被趕出去了。公證書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協議,別說是叔侄關系,就是父女關系,該生效還是生效。”
林南箏連個眼風都沒給他,“你要覺得他們可憐,跟他們說,讓他們跟你去城里,他們沒準更樂意,反正你們是一家人!
“你!”林明胸口一陣陣的抽疼,“你怎么變成了這樣!”
“被逼的,誰不想當個好人,可當好人是什么下場呢,你都聽見了,今天的事哪來的什么狗屁鬼上身,純粹林晴惡意陷害,要是真被她得了逞……”
林南箏拉長了聲調,目光幽幽的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