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雷回來了,林老太的心穩(wěn)了穩(wěn),迎上去沖著孫老太早不見的背影“呸”了一口。
林雷一眼掃見站在一旁的林南箏,冷冷問道:“怎么?病沒有看好,人家又找上門來了?”
林南箏沒回答,林雷放上車子,林老太剛要說話,他擺擺手繼續(xù)對林南箏說道:“沒那兩下子就不要隨便亂攬事,現(xiàn)在麻煩來了吧?老孫家的本來就是裝傻,就算是大羅神仙給她治,她也說沒治好,更別說你了。”
他語帶譏諷,眼中恨意分明,“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厲害的人物,沒讀過幾天書,還學(xué)別人看病了,真是可笑!不過既然是這樣,那老孫家再有什么事也就由你來負(fù)責(zé),跟我們都沒有關(guān)系!”
林南箏看著他這張臉,真是感到惡心,她走下臺階,問道:“說完了嗎?”
“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實(shí)目的吧?真不想讓我攬這事兒你早說呀,早上是誰跟你兒子講道理,讓他來跟我道歉的?不是你嗎?現(xiàn)在又在這里放馬后炮。我是沒讀過書,你兒子閨女倒是讀了,讀出什么來了?還不是一樣讀進(jìn)狗肚子里,連做人都不會!”
“你……”林雷抬手想要打她,杜念昕從房間里跑出來,一把把林南箏拉到身后。
林老太雖然不情愿,但也拉下林雷的手,小聲在他耳邊嘀咕道:“老孫家的現(xiàn)在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也替她說話呢!”
林雷一愣,皺眉問道:“真的?”
林老太不情愿的點(diǎn)頭。
林雷恨恨放下手,“沒事是最好,反正無論怎么樣,老孫家的事和我們再沒關(guān)系,好壞你自己兜著!”
林南箏看著他譏誚的笑了笑,林雷看到她的神情就心里不舒服,他納悶得很,孫老太擺明就是裝傻,怎么就被林南箏忽悠好了呢?
這時,墻頭那邊的老孫家正鬧得雞飛狗跳,孫老太質(zhì)問孫二媳婦有沒有和林老太私下見面收錢,孫二媳婦一口否認(rèn)說沒有。
孫老太哪肯聽,扯著嗓子罵道:“你放屁!現(xiàn)在還跟我這兒裝傻,林家那老東西都親口承認(rèn)了,說跟你見過面,還打聽過我的病,你們都巴不得我早死呢!”
孫二媳婦連哭帶喊,直叫冤枉,連聲說沒有,但孫老太根本不信。
林老太在這邊聽得真真兒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心里后悔剛才只圖嘴痛快。
林雷皺眉看著她,她有些心虛,不耐煩的說:“你看著我干什么?我又沒有干什么壞事!反正……哎呀,我回屋去了。”
林雷心里更郁悶得要死,轉(zhuǎn)頭看了看也沒見馬春菊和林輝。
“馬春菊!你干什么呢?”
馬春菊好半天才從屋里出來,“當(dāng)家的,你回來了。”
林雷一看她這模樣,衣服皺皺巴巴,頭發(fā)也亂糟糟的,臉好像也沒洗,臉色難看得要命,心里的火氣更濃,“你干什么呢?整天也不知道收拾自己一下,像個鬼一樣!”
馬春菊本來好些了,一聽到他說“鬼”,立即又神經(jīng)質(zhì)一樣的抓住他的手臂,“你也看見鬼了?”
林雷氣得發(fā)笑,垂眸冷冷道:“你不就是鬼嗎?”
馬春菊并不以為他說的是玩笑,嚇得一哆嗦,“你是說……我鬼上身了?啊!”
林雷扒拉開她的手,“神經(jīng)!趕緊去做飯,別在這兒裝瘋賣傻!”
林南箏看著馬春菊的樣子微微皺眉,心說沒想到她這么膽小,這么小小一嚇竟然就成這樣了。
她正在琢磨要不要給馬春菊弄點(diǎn)鎮(zhèn)定之類的藥,忽然馬春菊又一把拉住林雷,顫聲說道:“你說,是不是他來找我們了?是不是?”
林雷眼睛立即一瞪,反手給了她一個耳光,“你他媽胡說什么?真瘋了?再胡咧咧就給我滾回娘家去!”
馬春菊被他打得清醒了一些,緊閉著嘴不敢再多說什么,低頭誰也不看,去了飯棚里做飯。
林南箏剛才聽得清清楚楚,那句話讓她心頭狠狠一跳,一種感覺一閃而過。
她直覺感到,馬春菊一定是做過什么虧心事,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虧心事,否則她不會這么害怕,林雷的反應(yīng)也不會這么大。
會是什么呢?
杜念昕拉著林南箏進(jìn)了屋,小屋子里暖洋洋的,還有烤東西的香味兒,林南箏舒服的嘆了一聲,捧著地瓜一邊暖手一邊吃,這味道美呆了。
她興致勃勃的給媽媽說了一天的勞動成果,說到張爺爺要回村里住的時候,媽媽也很高興。
“能幫就幫著點(diǎn),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能拿回來我也偷偷做一些。”
“行,媽,我明天得去一趟縣里,您有什么想買的嗎?”
“你自己去?能行嗎?媽沒有什么要買的,什么都不缺。”
林南箏知道問她也是這個結(jié)果,心想到時候再看,反正看到適合的就給她買。
母女倆正在聊天,院子里又亂套了。
孫老太把孫二媳婦揪了來,當(dāng)面和林老太對質(zhì)。
林老太躲在屋子里不出來,孫老太在外面扯著嗓子喊叫,“老林婆子,你給我出來!”
林雷剛進(jìn)屋,還沒來得及喝口熱水,又聽到這一嗓子,手里的碗差點(diǎn)摔了,他大步走出來看到孫老太揪著孫二媳婦的手臂,正站在他們家院子里喊。
“這是怎么了?”林雷耐著性子問道。
孫老太掃了他一眼,哼一聲繼續(xù)沖著屋子喊,“老林婆子!快點(diǎn)出來,別在里面當(dāng)縮頭烏龜,躲在王八殼子里算什么本事?”
林雷實(shí)在忍不住,清清嗓子道:“嬸子,你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孫老太冷笑,“你先問問你老娘都說了什么!她咒我早點(diǎn)死呢,要不是我命大,讓南箏給我治了,說不定我早死了!”
她說著往前一推孫二媳婦,“你這個吃里扒外的黑心肝的東西,和外人合起伙來害我啊,我們老孫家怎么娶了這樣惡毒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她聲音高亮,罵起人來唾沫星子四濺,林雷聽得頭疼,他回頭看了看北屋,他老娘在屋子里連個音兒都沒有,更別出來了。
被人堵著門子罵,林雷感覺這臉都丟盡了,心里煩得不行,抬眼看著林南箏的房間,大聲道:“南箏,你出來!”
林南箏正聽著熱鬧吃地瓜,冷不丁聽到林雷喊她,不由得冷笑,根本沒有答腔。
杜念昕皺眉低聲道:“他又叫你干什么,總感覺他現(xiàn)在越來越……”
“沉不住氣了,”林南箏輕笑,“越來越容易發(fā)脾氣。”
杜念昕點(diǎn)點(diǎn)頭,林南箏心里明白得很,林雷以前根本不把她們母女看在眼里,只當(dāng)白使喚丫頭,現(xiàn)在他當(dāng)然不適應(yīng)。
林雷話音剛落,孫老太撇嘴說道:“你喊南箏干什么?這事兒又和南箏沒關(guān)系,我叫的是你老娘,你快點(diǎn),讓她滾出來!”
林雷火冒三丈,臉沉得像黑鍋底,“嬸子,你要老這么說話,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總罵人算怎么回事?”
孫老太擼了擼袖子,“喲呵,你還不客氣,來,你跟我說說,你打算怎么個不客氣法?”
她一拍大腿,黑黑的手指指著林雷的腦門,“你信不信我一嗓子把我倆兒子喊過來?你還不客氣了,你嚇唬誰呢?”
林雷被噎了個半死,他還真沒那個膽量,光是一個孫老大他就對付不了。
眼下孫老太咄咄逼人,還莫名其妙的幫著林南箏說話,林南箏裝聾作啞,根本不聽他的,他老娘更是在屋子里不出來,他倒成了被架在火上烤的肉,哪哪兒都他媽不順氣。
一直在飯棚里觀望的馬春菊忽然跑了過來,神經(jīng)兮兮的說道:“當(dāng)家的,怎么所有的壞事都找咱家來了,你說是不是他來了……”
“你他媽閉嘴!”林雷正愁沒處撒火,一聽她這話頓時就炸了,一腳把她踢倒在地。
他這一兇,倒真把孫老太給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