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娟娘悶了一肚子氣,不知道怎么南決之突然就轉運了,但又不敢發泄,質疑大師,那還得了?
這時,走在最前面的大師忽然停下了腳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此時的南決之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就這么化解了一場危機,平時類似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比如被誣蔑偷東西之類的。
那些人說話難聽,毫無證據,純粹就是撒潑耍賴,他年輕氣盛,幾句下來就受不了了,事情大多都是以動手告終,或者村支書來勸和,但他總會平白吃點虧。
像這次這樣不動聲色的解決,甚至還扭轉了以后的局面,他想都沒想過。
“你……你真……”他看著林南箏,心里的感覺無法言表。
林南箏一樂,“這世上哪有什么神明,即便有,咱們內心無愧,坦然面對也不用怕的。”
南決之的眼睛亮了亮,鄭重點點頭。
傅星索和南決之的弟弟小山也從外面走進來,剛才他們就是在窩棚后面燃了一些松枝,再加上林南箏給他們的草藥,混合在一起遇熱就產生那生金光的效果,這才把范大師給唬住了。
小山身上裹著傅星索的棉大衣,又守著火,出了一身的汗,看著也精神了不少。
林南箏摸了摸他的額頭,燒退了一些。
“以后不會再有人找你們的麻煩了,安穩的過完年,愿意去闖闖就去吧!這天底下大著呢,城外有城,國外還有國,天高海闊,任你們飛!”
林南箏聲音清郎,字字鏗鏘,眉眼含著笑意。
南決之手握成拳又松開,來來回回好幾次,心情激蕩,“我一定會闖出個名堂來,你的恩情我也會一直記在心里!以后一定會報答!”
他眼睛晶亮,盯著林南箏,說得很認真,小山也仰頭看著她,“姐姐,我也會的。”
林南箏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行,姐姐等你的好消息!不過,你得先上學,無論什么時候讀書都有用,以后還要學英文、法文,很多國家的語言。”
“好!”小山不懂,但她說的都愿意答應。
林南箏轉頭看看傅星索,“咱們也該回了。”
傅星索點點頭,小山拉住他的手,“哥哥,棉衣還你。”
“你穿著吧,哥哥家里還有。”
傅星索難得笑了笑,林南箏在一旁看得一愣,哇——這冷酷大俠暖起來真是要人命啊。
南決之把之前林南箏給他用來吸引范大師的五塊錢遞還回來,林南箏擺手,“這個就借你吧,過年總得要錢,再說了,過完年還得去南方,也需要路費。”
“我可以自己掙,”南決之說著,想起之前搶人家肉的事,臉又有些泛紅。
林南箏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若無其事道:“都說了是借你的,以后要還的,雙倍。”
“行,”南決之也不再扭捏,把錢仔細收好。
倆人告別了南決之兄弟,順著小路穿村又回到集市,已經過了中午,林南箏摸摸肚子還真有些餓了,這小破地方也沒有食堂什么的,倒是有在集市上偷著賣吃的。
林南箏買了一些,又扯了兩塊布和一些棉花,這才滿載而歸。
傅星索沒了大衣,林南箏問他好幾次他都說不冷,一路回到小木屋,天色都暗了。
張爺爺一見倆人回來了,急忙倒熱水,又找出件大衣讓傅星索穿上,借著昏暗的燈光,林南箏一瞧,這棉衣更破,手腳都隱約露出里面暗黃的棉花套了。
她喝了水緩了一會兒,把買回來的草藥分了類,給張爺爺用的單獨放出來,分成了小份,“等會兒我先回家,吃過晚飯我再回來熬藥。”
“你告訴我怎么熬就成,不用辛苦跑了。”傅星索低聲說。
“頭一次,我還是來吧,以后你再弄,”林南箏一邊說,一邊從口袋里摸出今天賣的錢,還有那個小帳本,賣多少,倆人花了多少,一筆筆記得很清楚。
傅星索一見,手按住帳本說道:“我不要錢。”
林南箏疑惑,“你還想要點別的?”
她純粹是下意識,某小品的臺詞,順口就接了,說完發現不妥,忍住笑說道:“那你想要什么?”
傅星索緊抿著唇不說話,林南箏納悶的看著他,忽然發現他的耳朵竟然慢慢紅了。
她心里狂笑,悶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的意思是,這些肉是你辛苦打獵來的,還有豆干也是你做的,錢也是你應得的。我也就是幫個忙而已。”
“不是,你治好了爺爺,這比什么都重要,”傅星索一字一字說得認真,眼睛在幽暗的光線里閃著光,像璀璨的星辰,“爺爺能平安,我們可以繼續相依為命,都是是因為你。這種恩情無價。”
這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么多話,林南箏有些驚訝,也有些感動。
傅星索很真誠,最重要的是,他對張爺爺的這份情意。
林南箏也不再墨跡,把帳本收起來,從那些錢里抽出一張面值最大的五塊,放在他面前說道:“你也別推辭,有錢傍身總是好事,萬一遇到什么難事而我剛好不在村里呢?再說,很快要過年了,爺爺身體好了,買點好吃的。”
傅星索點點頭,把錢給了張爺爺。
張爺爺剛才聽得清清楚楚,悄悄抹了抹淚,小心把錢收好。
林南箏把那些糧食什么的都留下來,又打開林明寄來的包裹,里面有不少吃的,罐頭點心糖果什么的,還有一些糧票和一件毛衣。
毛衣是暗紅色,挺厚,摸上去有些扎手,應該是羊毛線織的,這個時期已經是相當好的東西了,看樣式和顏色,應該是給吳美娟的。
正好,歸媽媽了。
在最底下,她還發現了一封信。
林南箏的手一頓,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林老太是肯定不會給她們母女看的,馬春菊又不識字,那這信也只能是由林雷念給林老太聽。
她打開信封,里面的信紙薄薄的兩張,飛快的看完,一股子想要殺人的氣在身體里來回激蕩。
傅星索見她臉色不太好,“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她淡定的把信收好,把東西暫由傅星索保管,只拿上那件毛衣和兩塊槽子糕回了家。
飯棚里馬春菊正在灰頭土臉的做飯,根本沒有發現她,她進了屋,杜念昕正坐在床上做針線活。
“媽,”林南箏笑著上前,“沒有人為難你吧?”
杜念昕見她回來了,急忙拉住她的手捂在懷里,“沒有,好著呢,她們沒有欺負我,晚上也是你二嬸主動去做了。”
“那就好,”林南箏感覺她身上的溫暖,心也跟著暖洋洋的,“媽,我有東西給你。”
她說著,轉身把隨身帶回來的東西拿上來,杜念昕一見毛衣眼睛亮了亮,“這毛衣真好,哪來的?”
“今天去集市,傅星索打了不少野味,我幫著他賣了賣,這是報酬。”林南箏把在路上想好的理由說了。
“這怎么行?”杜念昕收回手,“這衣服可不便宜,你張爺爺對咱有恩,咱不能圖報酬。”
“我知道,”林南箏點頭,“他還有別的事兒求您,要是您不收毛衣,那他也不敢開口了。”
“什么事?”
“是這樣,天這么冷,張爺爺和他的棉衣都破了,想讓你給幫著做兩件棉衣。”
杜念昕有些為難,“不是我不幫忙,咱家棉花什么的都是你奶奶把著,我手上的連做個坎肩都不夠……”
“他們有棉花和布,您幫著做做就成,”林南箏急忙道。
“那行,”杜念昕松口氣,又有些愧疚,“那毛衣也不能要,這太貴重了,那孩子也是命苦,讓他退回去換成錢吧,也好過年。”
林南箏有些心酸,媽媽這么好的人,林明真是瞎了眼。
“媽,其實上,我還有件事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