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老人因為身體不適,有些佝僂著腰,但盡管如此,林南箏還是看清了他的模樣。
情緒迅速在心里涌動奔流,林南箏訝異的無法言語,這位張爺爺,和她現代中的爺爺長得太像了啊!
林南箏在現代社會最無法舍棄的,不是方便快捷的現代生活,也不是什么學業工作,就是她的爺爺。
蒼天垂憐!
張爺爺瞇著眼睛攏目光看了看,“是誰呀?”
林南箏回過神,抽抽鼻子,“張爺爺,是我,林家的小箏。”
“……”張爺爺思索了一下。
之前兩家人來往都是偷偷摸摸的,很少有人知道,前兩年林南箏的外公去世以后,杜念昕在林家沒有什么地位,又是一個女人,所以兩家基本上就斷了來往。
要不是杜念昕說起往事,林南箏都不知道外公以前和張爺爺有交情這回事。
林南箏這么一說,張爺爺還真沒有想起來。
她快步走上前,把臉露在光線里,“張爺爺,我是杜亭鶴的外孫女呀,我媽是嫁到林家的杜念昕。”
“啊——”張爺爺一聽杜亭鶴的名字立即想了起來,打量著林南箏滿眼都是欣喜和意外,“快,快進來,孩子,外面天冷。”
其實這屋里和外面也差不了多少,林南箏進屋一看,屋子里也就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和兩個舊凳子,床上的棉被又薄又破舊,補丁是不必說了。
張爺爺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快暖暖手,孩子。”
林南箏把抱著的東西放下,接過杯子暖了暖,看到墻角上放著一張兔子皮,應該是今天被大俠,哦不,傅星索逮到的那一只。
腦海中魔性的閃過“怎么可以吃兔兔”的臺詞,她清清嗓子,笑瞇瞇的說道:“張爺爺,聽說您身體不好,我媽一直記掛著您,但是老林家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所以,就讓我偷偷過來,給您送點東西。”
她把杯子放下,把布袋翻開,從里面掏出一個小布包,攤在桌子上,張爺爺就著燈光一看,不由得一愣。
上面放著三個饅頭,還有兩塊槽子糕,以及一些……他并不認識的東西,都是吃的。
布袋里的應該是地瓜和花生之類。
“這,這不行,這些東西太貴重了,爺爺不能要,”張爺爺有些激動,“你們能記掛著我老頭子已經非常好了。”
他雖然住在村邊,但不聾不瞎的,當然知道杜念昕在林家的日子艱難,這些東西一定來之不易。
他說完臉色有些泛白,眉頭微微皺起來,一直在旁邊沉默的傅星索急忙上前扶住他,低聲問:“爺爺,又疼了?”
張爺爺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沒事的,不要緊。”
林南箏上前,伸手去抓張爺爺的手腕,傅星索立即伸手一擋,滿眼戒備,“你干什么?”
林南箏有些無語,尷尬的摸了摸鼻尖,“我想給張爺爺看看。”
傅星索眉頭一擰,顯然不信,“你會看?”
林南箏在來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理由也想好了,點頭說道:“嗯,會一些,我外公有不少書,雖然有些毀了,但還是有保留下來的,其中就有幾本醫書。”
“看看書就能會?”傅星索反問。
林南箏噎了一口氣,“試試不就知道了?或者,你在怕什么?”
傅星索聽到“怕”這個字,眸光一深,燭火跳了跳,林南箏恍惚在他的眼中看到跳動的怒火,有些狠戾。
張爺爺拍拍傅星索的手,主動把手腕遞到林南箏的面前,笑著說:“那就給我看看吧。”
林南箏無視傅星索逼視她的目光,伸出手指搭上張爺爺的手腕,認真的把起脈。
屋子里很靜,窗外的風聲呼呼掠過,三個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輕,傅星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面前的少女。
這是第三次距離她這么近,她的皮膚很白,晶瑩得近乎透明,眉毛有些淡,彎彎的形狀很好看,此刻微垂著眼睛,睫毛低落下來,又長又密,尾端還翹起來……
他略一走神,就聽林南箏沉聲說道:“張爺爺,您這不是大病,就是年輕的時候不在意,饑一頓飽一頓,胃落下毛病,現在年紀大了,吃點冷的硬的就不舒服,疼得厲害,您放心,只要好好調理,會好的。”
林南箏說的是實話,也和她心里預計的差不多,她總算長出了一口氣,雖然說胃病得嬌養,現在的這種條件很差,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張爺爺本來就是想給林南箏個小面子,其實心里也沒太相信她會醫,她外公有學問不假,但也不會醫呀。
但此時聽到林南箏說的,眼神帶著希冀,“真的?”
傅星索回過神,他的眼神從不相信變得狐疑,仔細回想一下,這小丫頭說得還有幾分道理,每次爺爺不舒服好像的確的吃過的東西有關。
“當然,”林南箏認真的說道:“我可比赤腳醫生強多了,我猜,您今天晚上一定吃了兔肉,肉不好消化,而且您許久沒吃過,胃一下子根本受不了,再加上兔子肉本身就是涼性,所以就更嚴重。”
張爺爺又驚訝又詫異,傅星索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眼中滿是愧疚。
張爺爺對他笑了笑,傅星索問道:“那現在怎么辦?”
“大俠愿意相信我了?”林南箏戲謔的問。
傅星索又緊抿住嘴唇,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盯了幾秒,艱澀的開口道:“對不起,只要你能治好爺爺,我……”
“別,”林南箏打斷他,“大俠,英雄,好漢,可別說這些肉麻的話,我也希望張爺爺能康復,不過,你要答應我,得聽我的,按我的方法做。”
“行。沒問題。”
林南箏暗自翻了個白眼,這答應倒是爽快。
“張爺爺,您把棉衣脫了,現在我手邊沒有草藥,緩解疼痛得靠按摩。”
張爺爺有一瞬間的猶豫,但看到她晶亮的眼神,臉色嚴肅,不禁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一個老頭子還扭捏上了。
他點點頭,脫掉外面的棉衣,里面套著件線衣。
林南箏讓他平躺在床上,神情關注的為他做起按摩。
這是最原始的辦法了,沒有草藥,沒有銀針,也只能用這種,林南箏心里琢磨,以后還是得把能備的東西備上,關鍵時候救人一命也是好的。
沒一會兒的功夫,張爺爺臉色就明顯好轉,不再蒼白,身上的痛處消退人也看著精神了,傅星索在一旁看著,眼睛也慢慢亮起來。
林南箏估摸著時間,轉頭對傅星索說道:“倒杯熱水來。”
傅星索急忙去倒,林南箏收了手,扶張爺爺起來穿上棉衣,“您把這水喝了,要小口,別急。”
一杯熱乎乎的水下肚,張爺爺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神青氣爽。
“丫頭啊,真是……謝謝你呀,有日子這肚子里沒這么舒坦了。”
林南箏調皮的笑笑,“以后病好了,天天這么舒坦。”
“那爺爺什么時候才能好?”傅星索急忙問。
林南箏看著他,認真的說道:“胃病得慢慢來,還有就是要好好養,以小米粥最好,目前短時間內不能再吃冷硬,也不能吃肉塊,要想給爺爺補身子,得把肉做成湯。”
傅星索鄭重的點頭,“我知道了,還有呢?”
“還有,我會按時間過來,給爺爺做按摩,現在天冷,草藥不好找,我……”
“可以找,”傅星索快速說道:“每隔半個月吳家莊有集市,那里有賣的,我可以拿獵物換米,也能買到草藥,買什么草藥,你告訴我。”
林南箏眼睛頓時亮了,對呀,她怎么把這茬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