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依然坐公司的車回家。車上,她看著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無意識地把手里的手機翻來覆去,顧嶼特意叮囑她,在顧氏聲明發布之前不要上網。
當紅流量小花和其背后低調“金主”公布戀情,多吸人眼球的組合,再加上宋天美的粉絲和吃瓜群眾們,徐依然不用想都知道現在網上的評論會多爆炸。
她的手指摩挲著手機屏幕,焦急地等待著。
經過短暫的震驚,冷靜下來的她并沒有多少難過的情緒,顧嶼不是普通人,她所在的圈子又特殊,再加上宋天美和顧朗的糾葛,他們這段感情注定要遭受波折,也會面臨比其他人更多的考驗。這點她在答應顧嶼的那一刻就想到了的,只不過沒想會來的這樣快。
說實話,面對咄咄逼人的宋天美,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完美化解的,但當聽到顧嶼那句“凡事有我呢”,徐依然突然平靜下來,她就真的全身心地相信顧嶼會幫她處理好。
生活中的很多事都不盡如人意,她唯一能確定的只有自己的心。
等待總是讓人焦慮。
徐依然望著窗外,突然好想父母啊。上次這么想念他們是因為宋天美的原因她掉了推廣。好像每次遇到困難,她總會下意識地想起他們,如果這時候她的父母還在身邊多好,就算不能為她出主意,能聽到他們的安慰也好啊。
想到父母,徐依然不由得在心里嘆了口氣。
開車的司機是位和藹的大叔,他從后視鏡看到后排的她臉色凝重,便主動跟她打招呼:“依然你怎么了,今天的活動很累嗎?” 徐依然平時待人和善,絲毫沒有架子,LangStudio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員都很喜歡她。
徐依然把目光從窗外收回,擠出一個笑容說:“有一點。”
司機大叔以為她第一次參加活動擔心表現不好,寬慰她:“我在停車場等你的時候,其他司機們用手機看直播,都在談論你,說你很漂亮,舉止也落落大方。你不用擔心。”
徐依然笑著回答:“謝謝。”
汽車拐進徐依然家的小區,司機大叔接著問:“我還聽他們說宋天美在活動現場公布跟小嶼總的戀情了,是真的嗎?不過宋小姐倒是跟小嶼總認識好久了,以前我還看見過他們在一起的傳聞呢。”
徐依然臉色暗了暗,沒答話。
忽然,她手機響了聲,屏幕上顯示顧嶼發來信息:【聲明已經發出去,別擔心了,我晚上下班后去接你吃飯。】后面加一個從她這偷走的小女孩嘚瑟的表情。
短短一行字,卻像一臺功率強大的吹風機一樣,將籠罩在徐依然心頭的烏云悉數吹散。
車子停在她家樓下,徐依然打開車門,拎著衣服下車,沖司機大叔綻開大大的笑容:“謝謝您。”
“不客氣。”
徐依然腳步輕快地往單元門走,想了想,轉身快跑兩步,司機大叔正要升起窗戶,見她又跑回來,手上停止動作,問她:“有東西落在車上了嗎?”
徐依然扒著半降的車窗,眼睛在陽光下折射出點點光。
“您剛才不是說,宋天美說她的男朋友是顧嶼嗎?”
“對啊。”司機大叔不解地看著她。
徐依然嘴角揚起,表情愜意,“她說的不是真的,我知道顧嶼的女朋友是誰。”
“不是她?那是誰啊?”司機大叔一臉八卦地從車窗里探出頭,追問道。
“是我呀!”徐依然聲音清脆動聽, “他的女朋友是我!”
“是你??”司機大叔伸出短胖的手,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徐依然笑眼彎彎,還不忘賣個關子,“真是我,不信您去網上看。”
司機擺擺手,“不用看,我信你,你們郎才女貌很般配。”
“謝謝。”徐依然笑著跟他揮揮手,快步走進單元門。
她回到家放好東西,深吸一口氣,才打開微博。
不用費心去找顧氏的官方微博,無數人已經在評論下@她了,徐依然順著點進去,看見顧氏官方在十分鐘前發布一則聲明。
【關于今天宋天美女士公布與顧氏董事顧嶼先生的戀情,現代表顧嶼先生進行如下聲明:顧先生與宋天美女士為多年好友,兩人從沒有過男女朋友關系,尚不確認宋天美女士公布這樣一則不實消息的原因,但這一舉動不僅為顧嶼先生帶來困擾,也對他的女友@徐依然女士帶來一定的傷害,希望粉絲朋友們理智,切勿以訛傳訛。】
短短一則聲明,簡單粗暴地否認了宋天美跟顧嶼的關系,還直接@徐依然,正式公布她作為顧嶼女友的身份。
徐依然微瞇著眼,把這則聲明來回看了好幾遍,就說嘛,顧嶼說他會處理,那他一定會說到做到。
她幼稚地用手指輕輕撫著“女友@徐依然”幾個字,心里充盈著暖流,這種被自己愛的人堅定選擇的感覺真好。
任晶晶看到聲明發來信息:【你男朋友man爆了,直接官宣@你啊,這下誰都知道你是顧少爺的正牌女朋友,以后肯定接推廣接到手軟啊,依然你要火了!】后面跟著兩個星星眼的表情。
徐依然心里高興,手上還是謙虛地打字:【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他很低調的,不會插手我工作的事。】
任晶晶:【他低調也攔不住別人想借此跟你攀關系啊,你已經在火的路上了。天啊,再看一次聲明還是覺得他好man啊!】
徐依然吐槽她:【如果顧嶼官方粉絲團,你肯定是當之無愧的粉頭。】
因為顧嶼反應迅速,宋天美公布戀情的消息還沒發酵就被這則澄清聲明打回了現實,她的粉絲們搞不清楚狀況,自然不好再發表看法。
倒是看熱鬧的群眾仿佛吃到了一個精彩的瓜,很多營銷號把這件事跟顧朗出現在徐依然鏡頭中的事情聯系起來,對他們四人的關系進行五花八門的猜想,無非是豪門恩怨、愛恨情仇之類的,更有甚者,有理有據地對宋天美和顧朗的關系進行推測,認為宋天美看上去喜歡顧嶼,其實她心里喜歡的一直是顧朗,但是顧朗喜歡徐依然,所以她才要先發制人等等……劇情跌宕起伏,連泰國電視劇都不敢這么編,不知道宋天美看到會作何感想。
連徐依然自己都津津有味地看了好幾篇,她無奈地搖搖頭,不得不佩服廣大人民群眾的腦洞。
顧嶼沒有微博,他拿著徐依然的手機掃了兩眼,便遞回去,繼續給她布菜,“哪有他們想的那么復雜,什么兄弟兩喜歡同一個女人,不過是他嫉妒我,我所擁有的,他都想搶過去而已。”
他們倆的晚飯選擇在一家幽靜的粵菜館,徐依然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菜,問出她一直疑惑的問題:“你討厭顧朗我能理解,我不明白的是,按照顧朗的身份,他應該顧忌你才是,為什么如此肆無忌憚地處處針對你呢?”
聽完徐依然的話,顧嶼陷入回憶,是啊,顧嶼第一次在餐廳見到顧朗,當時的他靦腆自卑,都不敢看他一眼。
當年顧嶼從餐廳憤怒離席后,又過了一段時間,姜淑的病情變得嚴重起來,開始出現失眠、幻聽等癥狀,她病情加重,顧明卻不聞不問,依舊頂著顧清安的壓力與孟懷珍母子私下見面。
顧嶼看不下去,放學后直接去顧朗的學校門口等他。
接送顧嶼的豪華汽車停在顧朗就讀的普通初中校門口,與簡陋的環境對比鮮明,引來無數探尋的目光。
顧朗在圍觀學生的竊竊私語中上了顧嶼的車子。
他窘迫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往下拉了拉校服袖口,遮住里面磨破的毛衣袖子。
顧嶼正襟危坐,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顧朗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算賬的,甚至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誰料,顧嶼說:“我可以給你們一大筆錢,讓你們這輩子衣食無憂,只要你們愿意離開陽城。”
他不復那天餐廳的興師問罪,聲音示弱,“你們離開這里好不好?你們別再找我爸爸了好嗎?我媽媽病重了,她需要我爸爸。”
顧朗吃驚地看著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男孩,他五官端正秀氣,眼神清澈,正滿臉哀求地看著自己。“我愿意給錢,只要你說個數字。”
顧朗在他澄凈的注視下敗下陣來,他低聲說:“我也不想的,只是我媽她、她非要找你爸爸,我是不想再跟你們有聯系的,我不想被人說閑話。”
顧嶼忙說:“你回去幫我勸勸她好不好?你們可以離開這里去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不會再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顧朗動心了,他實在是受夠了這種成天被人指指點點說他是私生子的日子,那天回家后,他尋了個孟懷珍心情好的時候,說了出來。
孟懷珍恨鐵不成鋼地點著他的腦門:“你是不是傻呀,他一個孩子能有多少錢,你還相信他?他們顧氏價值多少你知不知道?到嘴的肥肉還能讓它飛了?”
顧朗梗著脖子:“算了吧,成天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再說了,他有家庭的,你天天找他,你就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孟懷珍臉色冷下來:“我難道是為了自己?還不是為你,能為你爭取多點權益!什么叫第三者,你也是他親生兒子,憑什么顧嶼就能錦衣玉食,你就要過著貧困的生活?”
說著她竟要哭起來,顧朗最怕她這樣,忙說:“媽你別哭啊,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孟懷珍用手捂著臉,“小朗再忍忍,我們要熬出頭了,顧明答應我近期要跟姜淑離婚,他會給我們一個名分的,以后顧氏有你一半。”
顧朗猶豫,“我、我聽說姜阿姨最近病得很嚴重,這個時候這么做,不太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你還可憐她,誰來可憐我們母子倆啊?”孟懷珍又要哭。
顧朗一看,不想聽她念叨,趕緊躲出去了。
他勸說孟懷珍沒成功,卻打探到孟懷珍要顧明離婚的消息,便想著要告訴顧嶼,讓姜淑千萬別同意,或許過段時間孟懷珍就能知難而退。
顧朗手心攥著上次見面顧嶼給他的電話號碼,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還沒等他把電話撥出去,孟懷珍急匆匆地趕回家,告訴他姜淑自殺了。
顧朗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接下來的幾天都渾渾噩噩的,總覺得害得姜淑自殺的幫兇也有他一個。
再見到顧嶼是在姜淑的葬禮上,顧嶼一襲黑衣,表情冷峻地跟各方前來吊唁的人握手,接受安慰。
顧朗尋了個機會,走到他面前,手里揪著衣服下擺,看著顧嶼紅腫的眼,試探地問:“你還好嗎?我……”
少年顧嶼仰著頭,看天空中飛過的烏鴉,轉而面無表情地看向顧朗。
那目光乍看無波無瀾,顧朗卻從中看到濃濃的恨意,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想好的安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
顧嶼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頓地說:“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說完便走了,顧朗看著他挺拔消瘦的背影,半天才緩過來。
善意不被理解,那么剩下的都是惡意。
顧朗向上吐出一個口煙,他剛接完宋天美的電話,對方控訴他就是個利用自己的騙子,顧朗無所謂地聽著,半晌說:“我只是建議,決定權在你的手上嘛。”
他輕飄飄地,反正那個被經紀公司狠批、被網友辱罵的人不是他。
顧朗:“不過這件事倒是讓我明白了我弟弟是真的不喜歡你,你趁早死心吧。”
宋天美楞了一下,氣得說不出話來。
顧朗掛了電話,嗤笑一聲,蠢女人。
孟懷珍過來敲他書房的門叫他出去吃飯。
顧朗慢悠悠地坐到飯桌前,伺候著為顧清安盛了碗湯。
顧朗:“爺爺,你今天有沒有看新聞啊,聽說小嶼對外公布他的女朋友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顧朗這段絕不是為他洗白,只是想說每個壞人也不是從一開始就窮兇極惡的,都有一個轉變的過程,顧朗曾經對顧嶼有過善意,但顧嶼不知道,所以顧嶼的生氣憤怒都在情理之中。
主要想說孟懷珍對顧朗起的負面作用太大了。論母親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