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拼命，反正看熱鬧的人都乏了，只想回家倒在床上休息。

特別是那些官員，一個個平時吃香喝辣、身嬌肉貴的，哪能吃這樣的苦，只是他們是奉圣旨前來觀戰，若是沒有皇上的允許，他們哪敢輕易離開。

一個字，忍。

忍著，不然惹的皇上生氣，他們的下場更慘。

太后原本好好地在千壽宮帶孩子，盡量不去管外面的瑣事，如李嬤嬤說，她管不來。

皇上已經不再是天下萬民的皇上，而是那個妖女一個人的皇上，假若那個妖女讓皇上去死，只怕皇上也會心甘情愿。

玄掖的江山社稷呀，眼看著搖搖欲墜，自己卻無能為力。

太后對著楚世英說話：“還是你最好，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用操心。”

想起來，人一生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很小不懂事的時候，因為沒有煩惱，沒有憂慮，有的只是吃和睡。

李嬤嬤邁著輕緩的步子奉上一盤點心，“娘娘，奴婢看您晚飯沒吃多少，好歹現在吃些點心壓壓肚子。”

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飯又怎么能吃得下呢？太后勉強每餐能吃一碗飯，也算是盡力了，因為要照顧小公子，不保存點體力怎么行。

“嗯。”太后拿起一塊糕點，送到嘴邊，又想到了什么，對李嬤嬤開口問：“那邊有消息了么？”

“方才宮女回來說，勝負未分。”李嬤嬤如實回答，不敢欺瞞。

也許娘娘很希望聽到上官婉戰敗的消息，這樣她老人家心里會好受一點，只是，事實如此，讓人唏噓。

“想來那妖精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太后表示理解，如果上官婉沒有點手段，怎么可以把皇上迷的暈頭轉向？像那樣的妖精，說不定只有元始天尊才能收服她。

李嬤嬤點了點頭，又提醒一句：“娘娘，皇上一直在那里等著，沒有休息過。”

太后的眼底滑過一絲無奈，隨之又是心疼，“有沒有吃點東西？”

在他眼中，那只狐貍就這般重要？為什么？天下的女子千千萬，他為何就選中了她？只要是個女人，不管是美是丑，她都可以接受，可偏偏那上官婉是個妖，是一只無法為皇室延續香火的妖，這叫自己怎么接受得了？

一直以來，南宮煜雖然性子寡淡，可并沒有做出什么不該的事，只是在愛情這件事上，他的確是做錯了，他根本就不會想到，他為了一個上官婉，會失去多少東西。

必定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沒有。”李嬤嬤知道太后心疼，但還是不得不說，“皇上滴水未進。”

她們都不知道，南宮煜不吃不喝，是為了把戲做得逼真，努力刻畫出一個擔心妻子的丈夫的形象。

太后放下糕點，把世英放在搖籃里，并吩咐婢女好生照顧。

然后對李嬤嬤啟唇：“去看看吧，為了皇上的龍體。”

南宮煜可以不認她這個姨母，可是她不能不管他這個侄子，他的感情之事自己管不了，可他的身體，自己還是可以照料一下的。

來到鳳歸殿，四周都是人，一個個挺沒精神，懨懨欲睡的模樣。

小林子眼睛尖，一眼就認出是太后來了，連忙高叫一聲：“太后娘娘駕到！”

除了正在打斗的一狐一僧，眾人紛紛跪下行禮：“拜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南宮煜也來到太后面前，拱手：“太后。”

簡單的兩個字，沒什么感情。

太后怎么說也是后宮的老手，在人前應該怎樣，在人后又該怎樣，她再清楚不過，便對南宮煜毫無尷尬地笑了笑：“皇上，大家伙站了那么長時間，也該累了，要不讓他們明日再接著打吧。”

底下好多人都特別喜歡太后的這句話，真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太后是皇上的姨母，別人的話或許皇上不聽，可太后的話，他總是要考慮考慮的吧？不然這樣的皇上該多么不近人情。

南宮煜的心畢竟不是石頭做的，其實他也想和太后的關系能夠緩和一下，不管怎樣，她是自己母親的妹妹，和母親的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液，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只是為了婉兒，才和太后有點不愉快，他的堅持無非就是讓別人看看，他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這是一場持久的戰爭，他不會輕易認輸。

“也好。”南宮煜的這兩個字說出來。全場沸騰，比得了三千兩銀子還高興。

看來皇上的人性并沒有全部泯滅。

小林子打手勢示意，慧能和上官婉這才停了下來。

“明天見。”上官婉對慧能丟下三個字，就直接進了寢宮，也沒有對太后象征性地行個禮。

好歹她清楚，太后甚是厭惡看到狐貍精。

留下來的眾人面面相覷，場面非常地尷尬。

李嬤嬤跟在太后身邊有些年頭，該學到的東西自然是學到了，便轉身面對著大家：“都散了吧，明日繼續。”

待人流散去，這里就只剩下四個人，皇上太后、嬤嬤太監。

“朕送送太后。”南宮煜也不是裝孝子，只是還抱著一點幻想，希望姨媽可以理解自己，并且支持自己。

說不定時間久了，她老人家會接受事實。

“好吧。”可能因為是在晚上，所以太后娘娘的心情平靜了很多，并沒有拒絕。

李嬤嬤和小林子在后面遠遠地跟著，盡量不去打擾他們談話。

“朕記得母后生前，每每提到先帝都會痛哭流涕，朕無論怎么安慰，都無濟于事，那個時候的母后真是可憐。”

其實南宮煜心里多多少少是有點愧疚的，母后在世的時候，他沒有好好盡孝道，把精力都放在了如何開辟疆土之上，直到母后離開，他才幡然醒悟，無論這天下江山有多大，都抵不過家人的陪伴。

所以他才會珍惜上官婉，才會珍惜姨母，彌補遺憾。

可是如今兩個重要的女人他只能選一個，這叫他怎么選？舍棄了上官婉就是無情，舍棄了姨母就是不仁，他實在是為難。

即使他最終選擇的結果是上官婉，可他的心里，還是會有遺憾，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太后嘆氣，神色惆悵，“姐姐是真心愛著先帝，不然也不會在先帝駕崩后把嗓子哭啞。”

“說起來，母后的啞癥還是皇后治好的，”南宮煜有意無意地一提，讓太后的臉色變了變。

他努力扭轉婉兒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只盼著太后可以把婉兒當成一個正常的人，而不是妖。

只是太后又是何等的固執，三言兩語，哪能讓她低頭呢？

“即使那個女人有千種好，哀家也不可能容忍她，皇上，你應該再清楚不過，和她在一起就是與全天下的人作對。”太后哀傷漸漸顯露，“你知道別國的人都怎么說么？說玄掖的皇上有眼無珠，娶了一個妖精當皇后，是要走那商朝紂王的老路，你知不知道哀家聽到這話，心有多疼？”

南宮煜這孩子一直都是優秀的，從未做過一件不該做的事，可現在，算是名聲盡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