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掖軍營,楚靖離正在和隨形對弈。
“將軍,如今東洛那邊無聲無息,恐怕已經是強弩之末,七日之期已過,咱們若是趁此機會拿下,肯定是萬無一失。”隨形說出自己的見解。
楚靖離點頭,“我自然知道。”
“那將軍為何”隨形本想問出的話卻只說出一半,想必將軍心中有他的考量。
楚靖離落下一顆棋子,“收拾掉東洛殘兵,不過如捏死螞蟻那樣簡單,可是現在不比從前,皇帝皇后杳無音訊,咱們若是滅了東洛,那東洛臣民豈會善罷甘休,只怕會從中使絆,到時候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帝后危矣。”
隨形點頭,“將軍深謀遠慮,屬下佩服。”
果然自家主子心有九竅,做事不拘一格,想事全面周到。
“不過,那阿穆渡,最近倒是沒什么消息。”楚靖離垂眸,悠悠開口。
如今玄掖大軍已經在東洛軍營外形成圍困之勢,若他是阿穆渡,一定會想辦法突圍,可是現在東洛軍安靜得可怕,他還是有點憂心。
按常理來說,暴風雨來之前,天空總是格外地平靜。
“估計和她夫人膩歪著,早已忘了軍中大事。”隨形訕笑。
楚靖離擺首,“現在一切皆是未知,不可輕易下結論,若阿穆渡留有別的后招,恐怕是不會那么容易對付,現在的形勢,于我們來說,損兵折將,不是明智之舉。”
“那將軍的意思是?”隨形肅然起敬。
楚靖離又落下一顆棋子,“等。”
“等?等什么?”
“等他們前來求和。”楚靖離慢慢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現在我們占據天時地利人和,敵軍不過是咱們砧板上的魚肉,可是你想想,咱們即使拿下了東洛,可能把東洛管理好?如今皇帝不在,他們必生異心,到時候,我們會付出相當慘痛的代價。”
若是皇帝在這里,他楚靖離必會出兵,一舉拿下東洛。
隨形雖然聽懂了他的意思,可還是覺得哪里不妥,“若是東洛不來求和呢?”
楚靖離手中把玩著一顆玉子,“東洛君主既然有逐鹿天下之心,恐怕是不會太傻,他們此番攻打我國,幾乎是舉國之力,我想,他不會冒險拱手把東洛送給我們,于他來說,前來求和,割地賠款才是明智之舉。”
“將軍睿智。”
話音剛落,則聽到了外面的嘈雜聲。
楚靖離復落一子,“說曹操,曹操到。”
索拉走進來,拱手行禮,“見過將軍。”
“閣下不必多禮。”楚靖離抬手示意他平身。
隨形站起來,候于主子身側。
索拉便開了口:“我國皇帝派我為皇使,前來向將軍遞交求和書。”說罷,那封書信便被送到楚靖離跟前。
他拿起來,并未打開,“求和?”
眸光中的含義讓人捉摸不透。
“正是。”索拉拱手,“將軍,此番我東洛確實多有叨擾,還請將軍勿怪,里面奉上我國誠意,請將軍代貴國皇帝哂納。”
楚靖離這才開啟書信,擰眉看里面的字句,而后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貴國君主的誠意,似乎還不夠。”
“可是將軍”索拉就有點為難,他之前就聽說楚靖離此人雖年紀輕輕,卻極難對付,現在總算是又長了一次見識。
楚靖離舉書信齊眉,略帶暗示性的口吻,“我泱泱大國,可不是用區區三百萬兩白銀就能打發的,貴國是否小瞧我玄掖了?”
這國與國之間的割地賠款、利益交換,如同集市上買菜,需得討價還價,不能一口答應。
隨形也是生意人,自然是看得透徹。
看來自家小姐果真是慧眼識珠,所選夫君不差。
索拉面帶歉意,討好地笑,“那不知將軍想要如何?”
他這個皇使,也確實是做的窩心,只怪是自己時運不濟,遇到了不好對付的主。
楚靖離獅子大開口,“三百萬兩黃金,城池二十座。”
隨形雖然知道這是在“討價”,可不用如此過度吧?若是對方不答應,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樣好的時機?
楚靖離心中有數,所以并不畏懼。
索拉被他的話嚇得不輕,“將軍所求,可抵我東洛半壁江山”
“貴使只需要告訴我,答應,還是不答應?”楚靖離打斷他的話。
索拉眉頭皺成了小山丘,思路許久,才緩緩出聲:“在下人微言輕,恐怕做不得主,還請將軍稍等兩日,等我請示過陛下之后再給予答復。”
楚靖離擺首,“遲則生變,我最多給你一日時間。”
“那好吧。”索拉嘆氣,看來當初選擇攻打玄掖,確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現在算是吃到了苦頭。
索拉欲走,楚靖離又開口:“為何沒看到貴國大將軍?”
索拉苦笑,“將軍身體抱恙,所以只有派在下前來。”
“嗯。”楚靖離輕輕答復一聲,拿起了茶杯,眼眸微轉。
待索拉離開,隨形才吱聲:“將軍,您這樣,不是把人家給嚇跑了嗎?”
楚靖離就很納悶,為什么巴蛇離開后,這隨形就變笨了?還是自己對他要求太高,他達不到?
“人的底線,是要一點點慢慢試探的。”
身為玄掖重臣。他要確保為國家謀求到最大的利益。
“如今,只需看東洛君主如何想了。”隨形嘆氣,心里打著撥浪鼓。
那東洛人怕不是那么好惹的,若是把他們逼急,狗急跳墻也未可知。
楚靖離喝茶,之后小聲吩咐:“你今晚夜探東洛軍營。”
“為什么?”隨形倒不是不想去,只是不知道去那里是為何原因。
楚靖離若有所思,“我總覺得阿穆渡的事不會這么簡單,你去查探一番,看他是否真的病了。”
“屬下明白。”隨形領命退下。
等到晚上,他換上夜行衣,趁著夜色悄悄潛入敵方軍營。
他努力找阿穆渡的營帳,瞧見其中一頂守衛最多,那必是無疑。
他偷偷開了個小洞,定睛一看,里面雖然燈火通明,可是并無人影。
奇怪,人不在為什么派這么多兵守著?有貓膩。
他決定再繼續觀察一番。
大約一刻后,索拉帶著兩人走入營帳。
“吩咐你們的事,辦的如何了?”
“請將軍放心,已經秘密送到天城。”
“很好。”索拉頷首,突然,鮮紅的血液染上帳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