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嗅到二人之間有著一股古怪,可他也并未戳破,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裘安,遂揮袖而去。
此時煉丹房內便只留下隨意與裘安二人。
她甚是懷疑地盯著他看,眼中閃過幾番復雜之意,最終還是開口詰問道:“你也有所求之物?”
看他的樣子,倒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況且之前也從未聽他提起過什么,不由心生幾分好奇。
“哦,沒什么。”裘安淡淡笑道。
見他不愿意說,隨意也未再追問。只是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癟了癟嘴便欲離去。
卻見他在身后一喚。
“姐姐。”
她凝了凝眉,駐足回身望去,“恩?”
“姐姐來此又是為了什么?可是出什么事了?”
不難聽出,他的言語里寫滿了擔心。
隨意話語一頓,本不想將江流之事告訴他的,畢竟他方才也沒說自己所為何事,如此才算公平。
可是瞧他那副擔憂的模樣,不免心軟,遂松了松口,只道:“哦,不是我,是江流。”
不過她并未將事情原委細節道出,畢竟這是江流的傷心事,還是莫要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下告知他人為好。
熟料裘安聽聞江流二字之時,眼中一番明滅。
先是放下了憂慮,好在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可下一瞬,又是心生不快。她為何要為了江流的事情奔波?
良晌,只見他抿唇不語,雙眼像是蒙了層薄薄的水煙,肆無忌憚地盯著她,好似欲將其看穿一般。
隨意不覺心生一抹怪異之感,不自在的將目光瞥向別處,清了清嗓子,“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她抬眸望向他,卻見他動了動唇,復又搖搖頭道。
“沒事了。”
他雖這么說著,可隨意分明從他那雙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有期待,亦有退縮。
她不明白為何短短一月未見,卻讓人覺得他變了許多。可是又說不上來變在何處。
是以,她收回了視線,轉身離去。
其實他們太古上神在天宮之上也是有劃分宮殿的,只不過自墨池跳崖,無極入魔之后,她一人待在天宮之上也無甚意思,故而再未踏足。
可是如今已至夜深,明日待老君歸來她還要再去煉丹房一試,拿出老君所謂的“誠意”來。所以今日,便去她那許久未入的縹緲殿住一宿罷。
思及此,她便調轉方向朝縹緲殿步去。
不巧,在去的途中與炎樺歪打正著碰上了。
果然陽間那句話說的好,不是冤家不聚頭。
可她此時卻沒有與其對罵的功夫,更沒那個心思,只愿其能若無其事的走開。
然,事與愿違。
炎樺豈是個懂得“相安無事”的主?恐怕他的腦袋里只有“糾纏”二字。
方才遠遠的瞧見隨意,便已經揚高了聲調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言語間盡顯揶揄。
“這不是隨意上神嗎?怎的這個時辰還在這里?”
他且喚她一句隨意上神,看樣子是心情甚佳,仿佛適才剛遇到了什么好事一般。
隨意頗為配合的頷了頷首,卻不欲回答他的問題,只想盡快離開。
可落入炎樺的眼里,卻是大有被人無視之感,故而甚是難纏的跟了上去,“隨意,本殿與你說話呢。”
話落,她卻未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步伐。心中不禁腹誹,天君與天后二人尚且是個精明之人,怎的就生出了炎樺這等蠢貨。造孽,造孽啊。
“你站住!”他驀地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隨意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面露不耐,剛欲叫其放手,便聞身后一道聲音代替了她的言語。
“放手。”
她與炎樺皆應聲望去,入目的卻是裘安的身影。
只見他冷著眉,難得換上了一副與以往截然不同的肅殺之意。
“裘安?”炎樺睨了他一眼,蹙了蹙眉,“如今還真是什么人都往我們天界跑啊。”
只是裘安的目光并未落在炎樺的身上,而是盯著他攥住隨意的手,寒氣逼人。
見炎樺并未松開的意思,裘安直接大步至前,將其扯開,拉過隨意護在身后,肅穆道:“太子殿下,請您自重。”
說罷連反應的時間都未給他,牽著隨意朝前走去。
炎樺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后不禁沖著二人的背影咒罵,“果然和你隨意一伙的沒一個正常的!還把不把我這個太子放在眼里?!”
同樣愣住的還有隨意。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不覺有些怪異之感浮上心間,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如此同時,曾經在凡間與李世同伴而行的畫面突然浮現在腦海。
隨意渾身一顫,登時停下了腳步掙脫了裘安的手,頗為不悅道:“你干什么?”
“我看他拉著你,就……”
話還未完,便被她打斷道,“你以為他能把我怎么樣嗎?要不是你過來把我拉走,我早把他手擰斷了。”
本是好心,她卻不領意。可是裘安并未生氣,聞言反倒抹唇笑開,如沐春風那般,“那看來,倒是我保住太子的一只手了。”
見他這般模樣,隨意頓時無言。
又過了半晌,方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問道:“你不是在老君的丹房嗎?怎么出來了?”
“適才突然想起來有話要和姐姐說,便追出來了。”
“什么話?”她抬眸看他,略顯狐疑。
卻見他訕訕笑著,撓了撓頭,緩緩吐出兩個字,“忘了……”
話落,隨意甚是無奈的翻了翻眼,搖頭作罷。
“對了姐姐,你怎么不是回逍遙境,而是往這里走?”
“今日興起,欲在天宮住一宿。”
“住一宿?宿在何處?”
見他好奇,隨意也未著急甩開他,而是帶著他朝前步去。
不多時,便到了。
裘安抬首,只見殿檐牌匾已然蒙塵,不由揮袖拂過一陣清風,將其吹散,露出了上面的字體。
隨意亦是抬頭望去,上面的縹緲二字還是她親自提的。
想當初給其命名為縹緲,便是覺得沒有什么凌駕于虛無之上,只因它看不見,摸不著,別有一番意境。
如今看來倒真是取對名了。眼下這殿內空無一物,可不就是“虛無縹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