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驚詫的吸氣音給堵在口中。
窗子外朝日已升,晨光透進來,照在紅紗紗帳上,上邊的玉絲描述的暗文輕閃,像是星子絢爛。
符重抬了女人的大腿,在目光逐漸倥傯的女子耳際輕聲道,
“凌菲,我懊悔啦!”
“恩?”
女人的聲音軟媚,張開黑瞳不解的望著他。
符重頂上來,聲音暗啞,
“懊悔浪費了那樣長的時間。”
凌菲眼睛瑩亮,彎唇淺淺一笑,
“如今開始也不晚。”
只須彼此全都在,何時全都不會晚。
早上放縱的結果便是,凌菲再醒時已是后晌,旁邊的位置空著,符重不知去了哪兒。
才要揭給起身,紗帳忽然給揭開,符重穿戴齊整,神清氣爽的望著她,
“醒啦?”
講完坐在床沿,連給帶人一塊抱在身上,取了床沿木幾上的瓷碗兒,用勺兒盛了里邊的湯喂給她。
秋日后晌的日光照入來,暖洋洋的舒坦。
凌菲的確餓了,覺的湯味甚美,自個兒接過勺兒,僅是幾下便吃了半觥,邊吃邊問說,
“啥湯,真好吃!”
“血燕黑雞湯,補血補氣頂好,本駕特地令灶房問的太醫。”
符重聲音淡微。
“噗!”
凌菲一口雞湯噴出,激烈的咳起。
符重取了她的湯碗擱下,一下下給她拍著脊背,蹙眉道,
“咋啦?”
凌菲咬牙斜瞥他一眼,
“這類事兒你怎可以去問?”
“為什么不可以問?”
符重又執了勺兒喂她,慢條斯理的道,
“你我光明正大,何須遮遮蓋掩?”
凌菲雙眼發黑,已不想跟他在講話。
吃完湯某皇太子主動要求給她穿衣,穿到一半兒,手已去了不應當去的地界,凌菲趕忙自己穿好,逃也一般出了寢殿。
開葷變作狼的不只她一頭,某人比之她餓的更加久,非要把她連骨頭全都要吃下。
趕忙跑,不然一日都下不了床了。
回至別苑,見甄婉柔不在,凌菲趕緊往自己屋中走。
手才擱木門上,背后忽然傳來清淡的一聲音,
“菲菲。”
凌菲身子一僵滯,端著明媚的笑意轉頭,蠢呵呵的笑說,
“婉柔,今天早上我起的早,徑直便去上朝了,沒有看見你,呵呵。”
甄婉柔含笑走過來,揚眉望著她,
“噢?是么,那為何今早太子殿的小公公過來說菲菲昨天晚上歇在東皇城中,要我不用找你。”
凌菲,
“……”
甄婉柔捂嘴輕笑一聲,揶揄她,
“原凌菲兒也會害臊呢!”
凌菲嘆息一聲,實際上她跟符重同房早便已不是啥秘密的事兒,可有了實質性的關系后,她忽然變的心虛起來,徒惹笑話。
甄婉柔上下端詳她,
“果真真不同啦!”
凌菲立馬摸了下臉,
“哪兒不同啦?”
“多了風情萬種小女人的樣子呀!”
甄婉柔淡笑。
凌菲瞠她,這分明是她先前調笑甄婉柔的話,抬手在女人腰間一點,
“小妮子,敢學小爺耍無賴了呵?”
甄婉柔笑著閃避,告饒道,
“我錯了,不鬧了,安慶縣主還在前廳等你呢。”
“安慶縣主?”
凌菲一愣。
“等了有一會子了,快快去罷!”
郎嬛來啦已接近半個時辰,坐在那靜靜吃茶,不急不躁,舉足投足間都是清傲秀逸的詩書氣。
凌菲走入去,展顏的笑說,
“有一些事兒耽誤,要縣主久等啦!”
郎嬛忙起身,清雅有禮,
“是我來的唐突。”
凌菲沒有挽發,及腰的烏發只用銀色緞帶系在背后,滿身藕荷色繡水文裙裾,素雅若雪,黑瞳純凈炯澈,眉目間透露著二分英氣跟靈動,獨獨又帶了二分沉練,容貌清絕,一見難忘。
二人相較而坐,詳看之下,眉目間確實有二分相像。
郎嬛含笑的望著她,
“有時真真的艷羨妹妹,活的逍遙肆意,而不是困于閨閣之中。”
凌菲端著茶觥,展眼輕笑,
“閨閣女人自然有閨閣的樂趣,誰也不用艷羨誰,過的舒心便好。”
“是,阿妹講的有理。”
郎嬛垂眼斂眉,不知記起了何事兒,面露思索,一會兒后,才抬首道,
“今天我來,是想求妹妹一件事兒。”
“縣主盡然說!”
“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洛陽,不知何時回來,請妹妹對王府多加照顧,如果可以,期盼妹妹能回去瞧瞧爹爹跟娘親。”
郎嬛聲音安靜,輕輕一頓,繼續道,
“安慶王府對妹妹虧欠良多,我知道自己可會有一些為難妹妹。”
凌菲驚異的望著她,
“縣主要去哪兒?”
郎嬛坐的方正,輕輕垂眼,
“虞府已敗,全部男人發配崇郡,明天啟程。我跟他雖未完婚,可到底我們已有姻約,我是他未婚的妻室,他現在落難,去崇郡的路又艱難坎坷,我該是陪他一塊去!”
有關郎嬛跟虞仲愷的婚事兒,凌菲自然聽聞過,本是仙人眷侶的一對,未曾尋思到正在中會有這般的變故。
“還未成婚,算不的數,我可以想法子把姻約取消。”
凌菲喜歡郎嬛,自不肯她去受苦。
郎嬛輕緩搖首,
“多謝妹妹好心,我是心甘情愿的,沒半分勉強。”
凌菲在皇城中見過幾回虞仲愷,一表人才,溫平知禮,跟虞公的圓滑世故全然不一般,此回宮變也并不曾參和,很遺憾,受虞謙拖累,給一起革職流放。
見郎嬛這樣情勢場景,料來二人早便已兩心相悅,凌菲也不再勸,只點頭道,
“好,我到底是安慶王府世子,縣主講的,我必定照辦。”
郎嬛表情放松下來,起身對著凌菲福了福身,
“多謝妹妹!”
郎嬛告辭離去,凌菲送她出門。
天兒已晚,女人出了走廊,停在一枚薔薇樹底轉頭,面含輕笑,眉目溫靜,
“不知何時再見,阿妹保重!”
郎嬛是小珰的親姐姐,凌菲對她沒太深切的情意,可是從見第一面開始,凌菲就非常喜歡這個帶著詩書氣,清傲卻又待人溫平的女子。
此刻涼風蕭瑟,女人的清聲道別,口吻誠摯,崇郡路遠,這一分別,興許一生全都不會再見,凌菲也不禁生了傷感,點頭輕笑,
“縣主保重!”
女子嘴角一彎,轉頭離去,輕風揚起女人的發梢,隱入一片花兒影中,隨著黃花兒漂零,逐漸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