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符任望向秦郡公擱小幾上的密報，

“就是她。”

封世子的事兒喧嘩了幾日，緩緩安靜下去，凌菲分毫不受影響，待在別苑中過閑散日子。

十八日，太原王探訪護國元帥府，據聞帶了一副畫去，倆時辰才出來，一貫冷肅不和任何朝中官吏結交的荀獲居然親身送太原王出門。

三天后，又有人看見太原王跟荀獲在茶樓聽戲，相談甚久。

凌菲聽見訊息時，呲笑一聲，對荀獲談不上知己，可也足夠了解，他不會幫太原王的。

只是，荀獲居然會喜歡畫？

八月初，少康帝病情忽然惡化

萬里破云跟湛龍二人在乾清殿待了三天三夜，太醫進進出出，面色艱重焦慌。

第4日，萬里破云疲累的走出內殿時，一直門邊逗留的宜妃忙向前問說，

“萬里城主，圣上病情怎樣？”

萬里破云蹙眉搖了下頭，沉音道，

“宜妃預備著罷！”

宜妃趔趄倒退一步，冷艷的面顏悲疼欲絕，高呼了聲“圣上”，瞬時淚似甘泉涌，然卻絲帕的遮蓋下，目中卻是有激動的光彩一閃而過。

背后順祥忙把她攙撫住，垂頭輕聲道，

“宜妃主子保重！”

宜妃攥著順祥的胳膊，

“順公公跟本駕都再去陪陪圣上罷！”

順祥抬袖拭淚，哽聲道，

“是！”

外殿中符重、符任跟幾個朝中重臣全都在守候，見萬里破云出來齊刷刷圍上來。

萬里破云望向符重，歉然道，

“太子爺恕罪，小民盡力了，圣上味息微弱，仲元節先前如果不可以醒來，只恐……”

符重面色輕輕一白，其他人更加怛然失色，面露悲疼之色，有的人乃至已低泣出聲兒。

如今情勢劍撥弩張，卻無人敢動，無非是由于少康帝還活著，如果少康帝駕崩，朝中必定大亂！

幾個臣子不知是為自個兒的前途，還是為大元，都目露焦慮，連聲重嘆。

是夜，太原王府

早秋夜涼如水，輕霧清寒

書屋中，燈火昏黃，太原王坐在桌子上，輕輕往后仰倚在黃梨鏤花紅漆椅上，淡聲道，

“舅爹，應當預備啦！”

“是，所有全都已部署安排妥當，30萬西北軍已在路上，十日左右，便可到豚郡。”

符任合目，深抽了口氣兒，

“舅爹勞苦！”

少康帝病危，整座未央宮都處在慌張驚詫的氛圍中，太監跟侍婢在皇城中行走，乃至不敢大聲喘氣，唯恐驚到凝滯的空氣，引來一場急風大雨。

天兒更加連日陰郁，一縷風聲也無，乃至連秋蟬都承受不下這樣的沉悶，籠翅噤聲。

唯有大明宮中，偶而會傳來陸陸續續的箏音，本是平淡無波，襯顯著秋景，卻無由要人感覺抑郁。

常焱坐在古箏后，合目平氣，十指輕扒，低緩的箏音窗子外月桂梭梭而落。

華陰公主坐在一側，用心聽見了，望著常焱的指頭在箏弦上輕扒慢挑。

半日，箏音止，簾子一動，宜妃走入，輕笑贊聲道，

“常焱師尊的箏技已到了人箏合一的境地。”

“主子繆贊！”

常焱面顏清寒，聲音不卑不亢。

宜妃轉頭對著華陰一笑，

“你且去外殿吃些東西，歇息一會，本駕同常焱師尊有話要講！”

“是！”

華陰乖覺的福身，在奶媽帶領下，出了內殿。

宜妃端了茶觥擱唇下，徑直問說，

“上一回托常焱師尊詢問圣上病情之事兒，師尊可問過？”

常焱淡笑一聲，

“宜妃主子所托，小民豈敢不上心。

小民分別找過堂主跟湛師哥，二人的答案一致，圣上的確時日無多啦！”

宜妃指頭絲帕拭了拭嘴角，聽不出任何情緒的道，

“多謝常焱師尊！”

十日后，八月14日凌晨，西北30萬大兵悄然駐扎在豚郡外城。

豚郡是西北到洛陽的最終一道關城，疾速進軍，一日便到洛陽。

天未亮，豚郡巡撫霍拯帶秦郡公手信出城，命西北軍主帥魯為帶5萬近衛兵繞洛陽，過陰山，趕往華陰，同禁軍匯合。

其余軍馬原處待命，隨時等待傳喚。

卯時，5萬軍馬在主帥魯為，副帥殷隴的率領下，光速趕往華陰。

八月15日，卯時，5萬西北軍到達西涼山底兒，隱在禁軍正在中，向著洛陽疾行。

午時，15萬大兵兵臨城下。

而此刻，皇城中已大亂！

宜妃跟順祥自寢殿中，出來，目中含淚，表情哀疼，對著滿宮的百官哽聲道，

“圣上、薨啦！”

今天卯時，眾臣入宮，給告知少康帝病危，急趕緊忙趕來乾清殿，現在乍聞訊息，瞬時個頂個目瞠口呆，驚在當場。

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有片刻的死寂，一剎那后，先有臣子反應過來大哭，隨之，眾臣跪倒下去，哭音撼天。

順祥抹了幾嘀淚滴，細聲哽噎道，

“諸位臣子的哀傷悲疼，奴婢明白，奴婢侍奉了圣上30年，恨不能立馬便跟了去，可圣上走了，這朝政卻不可以一日無主，更加不可以亂。

圣上在清醒時曾傳下遺詔，交于奴婢，列位臣子聽旨罷！”

百官屈身底下拜，泣聲齊道，

“圣上長樂無極！”

順祥滿身太監總管的藍色緞衫，一甩拂塵，自一個梨木漆金雕龍的木匣中二手取出少康帝遺詔，輕緩打開，尖聲念道，

“奉天承運，皇上詔曰，寡人近感乏累，特留此旨。寡人之五子太原王符任，人品貴重，如寡人歸于五行，皇位傳于太原王，爾等眾臣，須盡心輔佐。欽哉！”

聲音一落，眾臣都驚，圣上駕崩，下有皇太子，居然傳位太原王？

有幾人瞬時不忿，抬首直言道，

“順公公這御旨可是圣上親筆所寫？分明太子爺才是正統的皇位繼承人！”

順祥細眼掠過來，

“許大人莫非想抗旨？”

蔣廉驟然起身，

“小臣不會抗旨，只想一觀皇上遺詔，順公公可否把御旨當眾展開，要諸位臣子瞻仰？”

“放肆！”

宜妃一甩廣袖，冷艷的眼尾帶著狠決，

“圣上尸骨未寒，蔣侍郎莫非只想鼓動眾臣反叛不成？”

“是哪位反叛還不必定！”

蔣廉直視宜妃，凜然無懼。